“你的意思是洛风在穆家铺子招揽难民的时候碰到了失散多年的母亲?”
对于洛风,在君夜修毫无隐瞒的介绍之下,玉歌还是有所了解的。洛家曾今乃是东平望族,一门曾今出过一个丞相,两位尚书郎,四位将军,到洛风的父亲飞翎将军时,也是赫赫有名的良将。可是因为卷入政局,洛家一夜之间被灭门,只有洛风,因为彼时不服气成为君夜修的跟班,约定出去比试轮长短,从而躲过一劫,最后洛风文斗武斗都输了成了君夜修忠心的从属,也在一夜之间满门被灭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孤儿。
这些年君夜修曾今派人彻查过当年之事,最后,因为参与之人自杀而彻底断了线索。如今洛风的母亲失而复得,算得上是一个好消息。至少当年的事,总算能知道个分明。
“是咧,就是洛哥的老子娘,不过大夫说他老子娘当初受了很严重的伤,不能刺激,以前的事不能再提咧,这一提就要犯病”。
“一提就犯病······”
心理创伤么?
“我想去看看”
对于这些凭空出现在君夜修身边的人,玉歌保持着极为谨慎的态度,何况还是跟在君夜修身边多年的人的母亲。
如今,男子就是玉歌的尾巴,她要去哪都行,只要带着他就好,除了练功,玉歌上街采买溜达已经不需要带甘甜或者其他的人了,跟在后面的某人就自带掏银两、拎东西、护卫一系列功能,简直不能更加贴心。
玉歌要见洛风的母亲,男子便拉着她的手王君家别院的南院洛风的居所走去。这些年,他从未将洛风看作是外人,是真正兄弟一般的存在,他所有的一切都不曾对他有所避讳,因为这份情谊,二人在同一府邸中居住了近二十年没有隔阂。
走过两条林荫小道,玉歌就看到了洛风所居住的风雅院是何等的模样。那是一处在阳光中泛着金色铺了一路藕花的湖泊中央,只有一条两人宽的青玉石板桥可以通往。站在这一头,一眼就能看到那边看起来如同庄子一样的地方外站着几位观鱼踩藕的姑娘。
玉歌想,这可能就是洛风所居之地与正院不同的地方了。君夜修住的地方除了这两日临时调换过去的丫环之外没有一个女人,而洛风住的院子则有许多的姐姐妹妹,还都长相不俗。
在君夜修淡淡的几句介绍中玉歌知道,这其实也算是洛风的一种本事了,哪怕在一个地方待得并不长久,也总能招揽到一群贴心的婢女,人走之后,这些人也就领一笔银两离开,多数时候还是依依不舍,无奈洛风本人就是个没有定数的,招揽漂亮的女子,只是为了生活上的便利,那些人在洛风的管束之下从未过界打扰到君夜修,多数时候也就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洛风这个人,玉歌是见过的,虽然这些日子甘甜整日对着洛风就是“花萝卜”“花萝卜”这么叫,可接触过几次她也明白他并非是什么贪花好色之人,喜欢招揽漂亮的婢女大体上只能算是个人的些许不一样的爱好罢了,无伤大雅。何况当她与君夜修进入洛风居住的院子开始,那些女子都知道是主家来了,对二人行礼有度,可见平日里洛风虽然吊儿郎当的,可办起事儿来还是有规矩的。
走到宅子门口,候在外面的几位姑娘中的两位便上前来引路,将二人领到了一处客房外后,便行礼退下。
站在门外的玉歌正要敲门进去,门却是自动开了。迎面走出来的是以为衣着朴素长相可人的女子。看起来就是樊二说的洛风母亲带在身边的那位姑娘了。
“凤玲,这二位是君上还有未来的夫人,快请二位进来”
那边的洛风方才给躺在床上的妇人喂了药,看到玉歌和身边的君夜修,唯恐女子初到,冲撞了二人,连忙放下碗走上前来介绍。
“凤玲见过君上,见过夫人,二位请进”
有洛风在一旁介绍,女子从善如流的叫上了。声音温柔不失清媚,令人听着便忍不住打量起本人来。
女子年约二十出头,肤白唇红,五官可人,一双琥珀色的大眼因为初到君家别院对陌生的对环境陌生而带着些许的怯意。从那交握在一起的双手也能看出来对方此刻有些紧张。
二人走进这间厢房,也不曾落座,玉歌径直走到那躺在床榻上的妇人身边,看到的就是妇人双目无神,泪流满面的模样。最触目惊醒的是妇人的一双手,满是针孔刀痕,显然之前曾经数次自残过。
“家中曾遭遇不幸,家母想到过往,伤心不已,一直当如今都还不能释怀”。
“请夫人节哀,保重身体”
满门皆灭,的确是一个巨大的打击。玉歌看妇人的现状,的确是伤心失魂的模样。
“原本,洛风还想从母亲这求得一些事实的真相,可是如今看来,竟然是毫不可得”。
眼看着事实的真相就在眼前,洛风却得不到,这多少让他有些接受不了。
“既然是事实,总有袒露的一天,不用操之过急,既然令堂如今身体不适,那我们也不便打扰了”。
玉歌看了看身边的人,示意先行离开。
女子先行走了出去,随之而来的君夜修看了一眼身边的红衣男子,“自己的事好好处理,不必操之过急,如果有需要,尽可以提”。
“洛风明白,此时只望母亲能恢复康健,其他的事过了这么多年,便暂且先放在一边罢了,劳烦君上过问,洛风感激不尽”。
“你我之间,无需如此”
见女子回头看过来,君夜修一摆手,跟了上去。
此刻,看着男子离开的背影,洛风已经无力吐槽这位君上大人妻管严的形象了。
走在湖泊中央的小桥上,玉歌有些好奇的询问起有关洛风的事情来。
“洛风的父亲洛东是个极为严厉的将军,自小对洛风管束十分严苛,那时候,我与他毗邻而居,时常看到他因为疏于练功被父亲责罚,有时候蹲马步一蹲就是一整天,有时是棍棒加身,以至于双腿都常常站不直。可哪怕是这样,我也很是羡慕。因为我的父亲已经逝去,哪怕想要得到严厉的教导也是不能得到”。
“最开始的时候,洛风与我并不像现在这样,因为洛将军对我多有教导,比之洛风更甚,小儿争宠的缘故,他对我还有些敌意,可是洛家出事之后,他整个人只知道跟在我的身后,对于他来说我可能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剩下的最熟悉的人,大概怕我也······所以表面上他是我的下属,可实际上却与家人无二”。
听着君夜修的描述,玉歌表示明白。在她的记忆里,洛风是身边男人最忠心的属下,彼时在他出事之后,便也消失匿迹了,直到后来她的孩儿出世,她才知道,在为男子立了陵寝之后,这个叫做洛风的青年也跟着饮剑自尽。对于他玉歌还是抱着很大的好感的,毕竟能做到这样的,已经不是普通下属可比。
“既然如此,那以后我便也将他当做是家人一般对待,你和我的家人”。
女子目光真挚,说的话都是发自内心。感觉到那不期然间握住的手,君夜修眸光清亮。他停下脚步,将身边的人拉入自己的怀中,发出一声喟叹。
玉歌,我该拿你怎么办?
越来越喜欢了,越来越舍不得了,越来越放不下了,他君夜修已然是彻底的栽了,栽的心甘情愿,如世间其他陷入亲爱的男子一般,陷入了这个叫做穆玉歌的小女人编制的柔情之网。你是不是也如我一般,爱之甚重?可以忽略其他,不顾一切?
自从求婚之后,男子每夜怀抱着世间最珍爱之人,满足却又惶然,有些事,他欲宣之于口,却又唯恐结果如自己的父亲和祖父一般。
他们君家的人是被上天诅咒的人,生而与其他人不同,那无法掌控的裂变让他们游离在人类与野兽的周边,成了世上的异种。纵有翻云覆雨之能也隐匿在尘世之中。
他的祖父啊!是啸月历史上最英明的君主,因为异于常人的形体,被祖母惊见,导致其抑郁而终,悔恨万分最终看淡一切,选择放弃王朝,逍遥一生。他的父亲啊!原是最浪荡不羁之人,却亦因为同一个原因最终被妻子抛弃背叛,落得凄惨境地。而他,如今也到了抉择的时候。
亲吻着女子精致的脸颊,君夜修湛蓝的双眸中划过一丝挣扎,不长的,人生短短几十年,若能瞒得一世,他们的缘分便能天长地久。
“夜修······你怎么了?”
感觉到男子神情有些不对劲,玉歌轻声发问。
哪怕现在她们已经是最亲密的人,她却敏锐的发现他们之间好像有着一层隔阂。其中的原因,他不愿意诉说,她却一直在等。
“玉歌,你对我的欢喜有多深?”
男子的声音低哑而脆弱,是素日不曾有过的。
一手捧着男子俊俏的不像话的脸,玉歌亲昵的回吻着他,那细密的吻犹如轻羽铺地,令受者飘然若踩云。
“我爱君甚,犹如水之于游鱼,犹如阳光雨露之于花朵。离了便不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