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神医,你快看看,我这侄儿是不是被人下了药迷了心,才会变成如今这般的模样。”
“下药迷心……”。
听到冷鹏飞这么一说,看着那边被京城衙门中的人用绳套绑起来奋力挣扎的邱子鹤,姬鸷疑惑的走上前去。在几个衙役联合压住的情况下,姬鸷也是废了不少的力气才给人号了脉搏,查看了双眼和口舌。男子双眼呆滞,看似疯魔,只是却不像是被人下药,而像是······。
“怎么样?神医,你可要仔细弄清楚回答,在座的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衡阳王府也需要一个妥善的交代”。
说这话的时候,冷鹏飞几乎是一字一顿说的,明里暗里就是在点拨这姬鸷。若是这都意会不到,那他姬鸷可真就是傻的了。衡阳王反正是已经死了,他怎么死的跟他可是一点关系也没有。他现在要做的是搭好冷家这条顺风顺水的大龙船。
“冷大人,姬某已经查看过了,邱公子他……”
姬鸷还没说完,那边又有一行人走了过来。在场的人一看,却是刑部侍郎曹梁带着如今的御医院的主事张裕赶了过来。
“诸位大人这是……?”
看到这些人,冷鹏飞脸色变得越大的难看。
“冷大人,本官与曹某接到书信检举,说这冷家老太太死因有可疑,便带着御医院的张大人,还有刑部的检尸官过来一看究竟”。
死因有可疑?在场之人无不哗然,如果董老太太的死因有可疑,那行凶之人······
“胡说!什么叫死因有可疑?”
一声怒喝,冷湘云、冷鹏飞等人来不及对刑部官员所说的话进行反驳,便看见身着孝服满脸惊怒的邱鸿儒带着人跑了过来。身后跟着的除了那孙茜娘,另一个赫然是方才她们满地儿找的穆玉歌。
看邱鸿儒这模样,曹梁也可以理解,这董老太太非正常死亡,对于邱家那可是毁名声的事。眼下,邱鸿儒不过是退出朝堂三年,可若是那书信说的若是真的,董老太太死于谋杀,那可就大不一样。而且看不远处那桩惨案的现场,这邱家,当真是出了一个杀人狂魔,已然也是完了。
“曹大人,今日之事,你一定要跟本官说清楚,否则,本官不会善罢甘休的······呕!”
邱鸿儒的话还没说完,随着自己走近,便看到了那边敞开门的厢房之外的场景,当即呕吐不已。想来也是,与见惯了诸多生死的刑部官员和检尸官毕竟是不一样的。哪怕是从御医院出来的张裕看了那边的情形现在都觉得胃里翻搅的厉害,故意错开身体站着。邱鸿儒他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读书人出身,看到那碎尸的模样,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反应。
不过这吐的鼻涕眼泪胆汁都一起出来了,就有点过了。
冷鹏飞对邱鸿儒本就看不上,现在更是顾不上了,他死死地盯着此刻走到这边来的玉歌。
“穆小姐,这件事发生的时候,你与婉莹都在一处,怎么却是一个人消失的无影无踪?这段时间你做了什么?”
对于冷鹏飞的质问,玉歌立刻反唇相讥。
“冷大人,表兄邱子鹤当场砍杀了衡阳王,我不过是一介女流,自然是赶紧跑开过去找舅舅过来劝服。难道要跟表姐一般,被打晕在当场才算是正常的吗?何况,表兄速来有服用五石散、迷幻药的习惯,这是许多人都知道的事,当时看着便是用药过度,加上与衡阳王有过节,所以痛下杀手,眼看着杀红了眼,谁知道这刀子会不会落到玉歌的身上来,当然是立即闪开为好,不是吗?”
“玉歌与邱家,早在两年前便不曾往来,此番赴宴,也不过是碍于外祖父的情面罢了,为人后辈的德行罢了。难道表兄杀人,冷大人还能跟玉歌扯上什么关系不成?”
是了,难怪这邱子鹤神智不清醒,原来是自己服了那些乱七八糟的药,方才这冷氏兄妹的意思明明就是有人故意陷害,真真是满口胡言不要脸。
许多人都从那堆烂肉的震撼场面中清醒过来,看冷鹏飞如此为难一个脸色吓得发白的后生晚辈,不免颇为义愤。
“是啊!看来还真是这么回事,这邱家少爷是自己给自己的药,呵呵,冷大人,这行凶的是你的外甥,你怎么反而开始盘问其其他的人来”。
“方才还说什么这邱子鹤是被人下了迷心药,原来是自己吃那些五石散、迷魂药吃多了,自己乱了神智,这邱家真是教子无方,否则,怎么能教出这么个东西”。
“什么邱家教的,这分明就是冷家教的,咱们大家伙可别忘了,这邱子鹤自小便是寄养在冷家的,说不得这就是冷家人的德行呢!”
“唉,这人那,得意忘形,冷妃怀上了,大概便觉得冷家便可以做这天下的主了呢!”
这段时间冷家人因为冷妃怀上龙子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在外面做了不少侵占田地,奴役百姓的事,许多人早都已经看不惯了,两位将军夫人本就是心直口快之人,说起话来也是不留情面,将邱家和冷家的面皮那是撕了个干干净净。
“你们!”
冷鹏飞一向是用拳头说话的人,眼下被女人怼得说不出话。那边的姬鸷现在说什么已经不重要了,更加不要说他看的也跟其他人的说法差不多,面对御医院的人他也不可能睁着眼说瞎话了,只能低着头退到了一边。然而,姬鸷的心中还是有些疑虑,总觉得所有的事情围绕在这位世侄女都不简单,可偏偏他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做天下的主”说的实在是太过严重了,哪怕是冷鹏飞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再现在去接这样的话。他一个大男人的嘴上功夫又怎么可能是两位泼辣爽直的将军夫人的对手
“两位夫人,我儿平日的确不是这般模样,兄长也是出于爱护,才会想要仔细盘查此中的疑点”。
冷湘云现在可当真是心慌意乱,董氏是怎么死的,她心里头明明白白,儿子如今又是这个样子,如果可以她真想回到几天前,不要策划这么一场,董氏不死,衡阳王不来,说不定就不会有这么一件事发生,她不明白,明明已经下令让下人们瞒住衡阳王到府的事,邱子鹤怎么会出现在这。她却不知,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既然做了,那就永远不可能保证百分之百的密不透风。
那边,在孙茜娘的安抚之下,邱鸿儒终于从呕吐中缓过劲儿来,他推开众人,定定地看了一会儿那已经成了肉泥的衡阳王而后走到那边被人绑在了一旁的一棵大树上浑身浴血,满身腥气的邱子鹤的身边。他指着衡阳王的碎尸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问此刻面容有些灰败的邱子鹤。
“这是你干的?”
被绑住的邱子鹤显然还没有从方才的杀戮中清醒过来,看到邱鸿儒,嘴巴里念念有词,却并不是在回答邱鸿儒的问题。
“杀杀杀,你们都该死!杀,去死!去死!······”
邱子鹤的声音并不大,甚至说话都有些囫囵,可邱鸿儒却听得清清楚楚。
“你这个逆子!”
男子只觉得眼前一片昏暗,他一向知道这个儿子不是什么好东西,却没想到他已经残忍到这样的地步。
他抬起巴掌就给了对面的人两巴掌,用力之大将邱子鹤的牙都打了两颗下来。
“你这是做什么?”
冷湘云看着邱鸿儒下这样的狠手,当即扑了上来。
“都是你这个女人,心思恶毒,才会把他教成了这副模样,你们简直有辱我邱家的门风!”
“子鹤是被人冤枉的,他肯定是被人陷害的!你说他是我教坏的,你是他爹,可教过他,你只会把他往门外推,如果不是你的冷落,如果你肯好好教他,他怎么会一蹶不振,怎么会沾上五石散那些东西”。
冷氏现在对邱鸿儒实在是失望透顶,这些年她虽然把持着家中,可却是事事为自己的夫君考虑,他外调,她一心一意为他操持家里。他不喜欢儿子,她便尽量避免他们见面,只希望他有一天能够暖下心来,可是她却没想到对方是一心只想着自己的人。儿子真的出了事,也不去维护,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只知道兴师问罪,这还是一个父亲吗?光生不养不交不护,就是畜生也该知道护犊子,他邱鸿儒怎么就不会呢!
“我不教?你让我怎么教,这个儿子出生就是反骨,才四岁就亲手害死了府里的姨娘。我当时没打死他已经是仁至义尽。”
仕途不顺,家中又糟乱,邱鸿儒忍不住将这些年来的怨气都发了出来。他冷笑着指着冷家来的人。
“你们冷家倒是会教,教他嫖妓、教他仗势欺人,叫他服食迷幻药,哦!还有,还叫他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以往他在冷家怎么样我不管,我只知道他回到邱家之后便日日惹事,这一段时间,他打残了三名小厮,我早说要将他送到牢狱中去反省,你拦着不让,今日终究是惹下了大祸了,我看你们冷家是不是向市井之徒说的那般,能够一手遮天,让现在这些个官员家眷将今天的事视而不见,把这件事给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