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安郡主微微一笑,让六娘子几个上前见了礼,之后笑道:“太华听说寿昌也接了帖子,便要和她一道过来。”
“那等公主和县主到了正好可以可以和袁家的小娘子一处打叶子牌,她们算是有对手了。”尤氏掩唇一笑,这才看向了六娘子几个,她知这里将有一位是她未来的弟媳儿,便细细的打量了几眼,随后笑道:“还是郡主会调教人,瞧瞧这些小娘子们,都像花骨朵一般。”说这话,她眼神更多的落在了六娘子和七娘子身上,随后红唇轻轻一勾,簇拥着晋安郡主进了院子。
靖江伯府有意和沛国公府议亲,这是彼此心知肚明的事情,作为嫡母,靖江伯夫人自然要给庶子好好掌掌眼,免得娶进门一个搅家精,挑唆的庶子生出异心,闹得府里上下都不得安宁。
六娘子几人上前见了礼,靖江伯夫人嘴角含着矜持的笑意,一一给了见面礼,随后与晋安郡主道:“都是好模样的,如花似玉的小娘子,让人瞧着便高兴。”靖江伯夫人不偏不倚,给的见面礼都是一样的东西,一水的足金嵌宝的流苏钗,也让人瞧不出她更中意哪个。
晋安郡主嘴角翘了翘,带了几分似笑非笑的意味,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坐在末尾的几人,随口道:“难为你能瞧得上她们,是她们的福气。”
靖江伯夫人“呵呵”的笑着,又问道:“元娘说太华和寿昌公主一会一道来?我可是有日子不曾见到她了,你也是的,她好不容易回了京,怎么也不带她过我这玩玩。”靖江伯夫人未出阁时和晋安郡主颇有些交情,各自嫁了人以后,来往才少了起来,想着如今要做亲了,她的态度便带了几分亲昵。
晋安郡主笑了一声:“回了京也不安生,不是在府里养病,就是进宫陪皇后娘娘,连我这个做母亲的想要见她一面都得提前打了招呼,等一会她来了,我让她好好给你见个礼。”
“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不长眼的人。”靖江伯夫人抿嘴一笑,意有所指的说道,然后脸上的笑意渐浓。
晋安郡主笑而不语,却也明白了靖江伯夫人对皇太孙的立场,只是她能不能代表靖江伯却是一个未知数了。
那厢,裴蓁绕了路去寿昌公主府上接人,刚被人迎进公主府,就见一个锦服郎君抱头鼠窜的跑了出来,形容很是狼狈不说,又险些把裴蓁撞到。
裴蓁吓了一跳,等站稳了身子定睛一瞧,倒也不是生人,正是寿昌公主的驸马薛六郎。
薛六郎也被裴蓁吓了一跳,又见自己险些撞到了人,忙朝着裴蓁一拱手以示歉意,之后便想窜出府去。
“你给我滚回来。”寿昌公主手里拿着藤条气势汹汹的冲了出来,瞧见薛六郎就是劈头盖脸一顿抽打,把他打的嗷嗷直叫,连躲带闪,还不忘朝寿昌公主嚷上几嗓子:“泼妇,你个泼妇。”
寿昌公主冷笑一声,也不管他叫骂,上去又是连着抽了他好几下,薛六郎只觉得被打之处先是火辣辣的疼,然后又麻又是胀痛,不用瞧,也知道被打过的地方定然是肿了。
薛六郎眼泪横飞,抱头跪了下来,再不敢叫骂哭嚎,口中直道:“我错了,别打了,别打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寿昌公主轻呸一声,骂道:“我看你就是几日不收拾皮就紧了,不给你点教训你就不知道老娘的列害。”
见寿昌公主骂的粗俗,裴蓁忍不住笑了,问道:“这是干什么,瞧着怪吓人的。”
寿昌公主轻哼一声,指着眼泪横飞的薛六郎道:“你不知这贱人整日的寻花问柳,我一个不注意便敢闹出人命来,我若不收拾他,指不定要如何翻了天。”
这薛六郎素来花名在外,就连裴蓁都有所耳闻,偏偏寿昌公主也不是个好惹的,他前脚寻花觅柳,后脚她便打上门去,薛六郎每每都要被藤条伺候一番,可惜却是不长记性,怎么也改不了这风流病,宁愿被打的起不来床,也要背着寿昌公主行那偷香窃玉之事。
“你说说,这天下男子怎么都是这副德行,荣华富华尚不够,还得有如花美眷在身侧,如此尚且还嫌身边的美人不是缺了环肥便少了燕瘦,恨不得这天下的美人都尽归他一人所有。”寿昌公主携了裴蓁的手,颇有几分感慨之意,她倒是也想学了
德宗大长公主豢养几个讨人喜欢的面首,只可惜,她有心无胆,也只能在气不顺的时候拿薛六郎出出气。
裴蓁抿唇一笑,她虽没有经历过男女情爱,可却从她父亲身上看明白这天下男子解薄幸,又哪里话本子里描述的痴情郎。
“许是和咱们一样的想法,我们不也总觉得不是差了条石榴裙,便是少了件拖尾裙,又觉得匣子里首饰永远少上那么几样。”裴蓁拿话安慰着寿昌公主。
寿昌公主轻哼一声,犹觉得不够解气似的抽了薛六郎一下,觉得心底畅快了几分,说道:“仔细想想,我过的倒是比建昌痛快,好歹在公主府不用瞧人脸色行事。”说着,便有些得意儿的笑了,撵了薛六郎走人。
裴蓁知寿昌公主话中所指,也抿着嘴笑了起来,那建昌公主惯来猖狂,可却因淑妃的私心嫁到了她外祖家,眼瞧着史大郎君左一个右一个抬了姨娘进门,也是无可奈何,回宫哭诉也不过是被淑妃劝上几句,又哪里比得上寿昌公主这般肆意痛快,说到底,还是因为有所求和无所求的缘故,徐昭容又没有儿子,自是随着女儿怎么高兴怎么折腾,淑妃有子武陵王,自然是要多为儿子打算,这才宁可让建昌公主受着委屈也要在史家人面前忍气吞声。
第42章
裴蓁想着建昌公主, 不由想起了自己的母亲晋安郡主,正是因为有所求, 所以才忍字当头, 这世上又有谁能做到无所求, 便是无求无欲之人在强权面前亦是要低下头来,又有谁能肆意妄为?就是圣人也不能随心所欲的行事。
裴蓁和寿昌公主到时靖江伯府时,前来接人的依旧是尤氏, 尤氏的娘家胞弟娶的是徐昭容的外甥女, 因此她和寿昌公主很是熟悉,不时也有些往来, 见了裴蓁和寿昌公主, 她便一手携了一个, 口中笑道:“可把你们盼来了, 我刚刚还和袁家的小娘子说她们打叶子牌可有对手了。”
裴蓁浅浅一笑:“这个我可不在行。”
寿昌公主点头笑着,打趣道:“是了,要说骑马围猎打球太华倒是好手, 打叶子牌, 你这是存心想让她输的回不了家呢!”
尤氏捂着嘴笑了起来:“回不了家才好,正好在咱们府上多住几天,夫人今儿不知念叨了县主几次,我要是能把你留住, 指不定要怎么赏我呢!”尤氏一边说着,一边携了两人往里走,又让丫鬟去通传一声, 好叫人知道寿昌公主和裴蓁到了。
寿昌公主到底是公主之尊,她来了,自有人起身请安,同辈的倒还好说,长她一辈的妇人也得来她面前见礼,这便是君臣之别。
裴蓁弯着眼睛笑着,小声与寿昌公主道:“我倒是沾了你的光。”
寿昌公主瞥她一眼,同样私语道:“说不得用不上几年,这些人就得拜倒在你身下了。”
裴蓁不置可否的笑了一下,上前与靖江伯夫人见了礼。
靖江伯夫人有大半年不曾见过她了,她本就喜欢娇容艳貌的小娘子,她与一般妇人不同,更欣赏的是丰姿冶丽的姿容,而不是宜家宜室的清丽之姿,故而她选的两个儿媳妇相貌具是一流,不管去哪做客都是人群中的焦点。
“殊色照人,启圣的灵秀都让你们娘几个占尽了。”靖江伯夫人拉着裴蓁的手不住的打量,之后扭头与晋安郡主笑道:“也不知德宗大长公主是怎么养大的,这样好看的人儿我满京城也挑不出第二个,往日里我还瞧得我这两个儿媳姿容甚是不凡,如今,可把她们两个衬得见不得人了。”靖江伯夫人心里有些惋惜,可惜她那小儿子配不上这样的娇人,若不然娶了这样漂亮的小娘回家日日瞧着都能多吃上几碗饭的。”
晋安郡主眼底透着骄傲,也不自谦,她这辈子最得意的就是生了这样一个女儿。
“这样的小娘子,我倒不知何物能配得上她了。”靖江伯夫人有些感慨的说道,然后摘下了发髻上斜插的金累丝嵌红宝石福寿点翠步摇插在裴蓁的头上,温声笑道:“东西是老了些,这还是我外祖母传下来的,希望以后你这一生都平平安安的。”
裴蓁不想竟得了这样珍贵的物件,先是一怔,随后就要推辞,却听靖江伯夫人道:“可不行推辞了,我最喜欢的就是你这样娇嫩的小娘子了,瞧着便打从心里欢喜。”
裴蓁看了晋安郡主一眼,见她微微颔首,便是福了一礼,谢过了靖江伯夫人。
靖江伯夫人拉着裴蓁的手倒有些不舍的拍了拍,之后才道:“去园子里玩吧!正好我娘家的几个孩子都在,你们一般大的年龄,想来也有话说。”
裴蓁点了下头,便由着尤氏带着她们去了花园。
六娘子几个瞧着裴蓁头上的金累丝嵌红宝石福寿点翠步摇很有些眼热,原本靖江伯夫人赏给她们的足金嵌宝的流苏钗已觉得是珍贵,如今瞧着裴蓁的,方知其中的区别,这就是嫡庶之分吗?六娘子怔怔的瞧着裴蓁,心里想着,却不知裴蓁备受人看重不止是因为她是沛国公府的嫡女,更因为她是圣人钦封的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