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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华殇锦 (马肉肉)


  “殿下,淮南的事必会传至圣上耳中。届时要想再动舞家怕是不易了。”


第52章 御史谏官
  “叔父, 你且先受几日苦。堂哥那里我已经打点好了。雪檀定会想法子救你们出去的。此番,是我对不住舞家。”女子话语中一番悔意悲切,令听者动容。
  听到这话, 舞琛也并不恼怒, 反安慰她;“叔父怎会怪罪于你,你这番做法也是在保全咱们舞家。不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怎会只入狱这般简单。”心中暗暗另有打算。
  舞雪檀见叔父于这阴乱牢狱中似是苍老不少,心下有些酸楚。叔父一直待她如己出,堂哥对她也是甚好。此番舞家遭逢大变, 她为舞家儿女, 自是不能袖手旁观的。手紧紧握住木栏;“叔父且宽心,上呈给圣上的奏报最快也要一月半才能返回。在这期间殿下不会动舞家的。我…也会求着他的。”想起那人,心中尽是凄苦纠结。
  舞琛微微点头, 亦是心中明了。衙门暴动的事舞家没有直接参与, 但既是有了牵扯被查出来, 这牢房总归是要走一遭的。太子雷厉风行, 事发又突然,他们没有时间摆脱关系。若当时就判定舞家有罪, 那才当真是逃不过一死了。所幸后来舞雪檀又排了那么一出亲告他的戏,这才留了舞家至今。既是给了他喘息的机会, 那便陪那小儿斗上一番。舞家在南部百年的根基,岂是他一个小小太子便能撼动的。
  “叔父, 可我只怕若是到时圣上不护着舞家, 殿下又找出了证据。那…”她一番担忧, 话还未说完便被舞琛打断。
  “你道他禹珏尧为何只敢秘密来此,而且非要一狠招制敌才可。他是不敢!舞家若乱,南部必乱。先祖之功还摆在那里,若是他轻易便动了舞家,必会落了天下人口实。所以圣上必不会同意他这番做法。”
  舞雪檀听他话中有理,心下稍稍宽慰。但又想到谭家的事,谭家何尝不是开国氏族,最后还不是落得个凄凉下场。但她并未敢将此事告知舞琛,免得徒增叔父烦恼忧虑。可若是自己帮了舞家那便是害了他,如何做都是两难。但他既贵为太子,定不会轻易遭难。反观舞家,如今百口性命尽在闸刀上悬着,丝毫马虎不得。
  舞琛自是不知她心中的一番计较,沉思后又郑重对她道;“那些参与暴动的贱民一定要处理好,再审时他们会改了口供的。还有其他一些事,封紧了那些个见风使舵人的口,万不能留下证据。圣旨到达之后,舞家必要是个遭人陷害的结果才行。”
  舞雪檀轻点几下头。当日事发后矛头指向舞家,更有民众联名上书。证据凿凿下按律按法都可直接定罪。后她以舞家嫡女的身份呈上请罪书,详列数十条舞家所犯重罪。若只先前的罪名,便不用顾忌什么。但是又加上这些条条足以论死的重罪,就不能草草了事给百姓一笔糊涂帐。她只说列了罪名,却无罪证。待诸事查清之前,舞家就绝不会不明不白的没了。这一个多月的时间,便是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
  舞琛又似乎是想起一件事,神色突变,急急开口道;“你去找一个人,此人名唤薛茝,很是重要!。”
  “薛茝?”她惊疑道。这人不是…
  “对,正是原魏国御史谏官薛茝!此人当年陈列二十一条变法之举呈与魏皇,最后却落了个头撞殿柱,血溅当场的结局。这人不能再活着出现在这南部六郡了。”眼中阴鸷狠厉闪过,杀意浓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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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还是不肯见我吗?”
  “殿下说那彩头他会记得,但不能此时允你什么。须得五年后你再提出,可现下你必须离开。”年言阳如是道。
  年华闭上眼,他终究还是不肯见她。可她不能离开这里,无论用什么法子留下来。
  “师兄,可否代传一封信给殿下。若他还是不愿见我,小六必不再纠缠。”
  年言阳一声叹气道;“师兄知你倔强。但殿下是何许人,我跟随他这么多年也未曾见他悔过什么事。也罢,传了这封信后,你便不能再生出什么想法来。”
  他走到门口时,又突然定下,回头淡淡看着年华;“小六,璟山上独你不是孤儿,入山时尚有家人。师傅从未提过你的家世,同门中也只有二师兄去过你家里。原也是不打紧的事,从前未有关心,现下可否给师兄说说你家里的事。”
  她一惊,手中茶盏碎了一地。


第53章 茶肆勾栏
  年言阳看她打翻杯子, 只还静静看她。气氛有些紧张,也有些诡异。
  “我家中小门小户,父母兄弟姐妹也是寻常之人, 无甚特殊的。师兄怎的突然问起这个?”她强整了神情, 抬头道。心中却是隐隐不安。
  “无事,只是好奇。”他只一笑便转身离去。
  年华望着年言阳离去的背影, 心知这个师兄可不是好糊弄的。那年父帅送她上山,特意嘱咐过师傅不要将她的家世说出去。她只道父帅行事低调,也不想子女过于招摇。一众同门中只二师兄与师姐知晓。二师兄是因每次要护送她回家, 师姐是那年舂陵解围时她情急之下书信告知的。
  年华这个名字她从小就用, 师傅在她入山那日就给她唤了姓氏。反倒是胥华,在从前的岁月中很少出现,往后恐怕会更少。
  现在她是年长风的六弟子, 不是降将之女。说到底, 她还输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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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肆勾栏内, 戏子在台上咿咿呀呀的唱着盛世荣辱, 看客在底下饶有兴趣的听着。淮南经济富庶,此等消遣之地也是多有。而这里是城内最大的一所茶楼, 平日里聚集了众多逍遥娱乐之人。
  二楼隔层雅间里,两位气度不凡的男子相邻而坐, 看着下面的戏台。却不知是听戏还是听人。一楼大堂里三三两两的坐了几桌,有的听戏, 有的吃酒, 各色人等。
  “最近这淮南郡可是不太平的很。那太子尚在舞府未走, 可衙门里的舞家人已经都放出来了。这城中东西两市,不是该怎样还怎样嘛。说到底这太子也不中用,到底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我看是指望不上喽。”一位约莫三十岁年纪左右的青衣长袍男子开口,他声音不小,二楼也还能隐约听见。
  大堂中其他人听见这胆大的话,也不瞧戏台了,均是看他。一位白面书生甚是感兴趣,隔了两桌还是应和他;“这舞家被释之事我也有所耳闻。说是证据不足,有诬陷之嫌疑。前几天还瞧见那舞家少爷舞元锴在街上晃荡呢,那模样别提有多嚣张了。不就仗着自己老子厉害嘛。”
  开始本是无人敢应话,但这书生既是先起了头,底下就纷纷有人议论,有的说话甚是激昂。
  “舞家到底是在淮南百年的基业了,岂是说动就能动的。旁人不知,我们日日在此处还能不清楚嘛。别说这太子来了,便是当今圣上亲临也要思虑再三的。楚阳河的事难道就不管了?那河治当初坑害了多少老百姓。这朝廷说是储君亲王亲督河治,怎又管起淮南的事来了。”
  “如今这城中的东西市都已经形同虚设,你我家中尚有仆从可以代劳,只是苦了那些贫苦人家要每日到城郊去购置东西。”一位妇人感慨一番,能来此听戏吃茶的人,都是些富贵闲人。
  任是下面讨论的热火朝天,二楼雅间的两位男子都是静静安坐,闲闲品茶。等到底下的人又重新听戏散论时,方才有些微末神情流露。
  “主上,侯爷,属下已经探得一些消息。”一人跪在两位男子面前回命。正是那一楼大堂内最先开口的青衣长袍男子。复命后就立刻隐入黑暗中不见了踪影。原来这青衣长袍男子是故意在下面引起一番言论,否则这等时局怕是没几个人敢在这场合公开谈论舞家事。
  顾珏暔看看身旁的太子,见他神色还好,应是没被底下那些人的谈话影响。这些人说的话中不乏对这位太子的不敬之语,但暗卫最先说的话应是太子暗暗授意的,想来也不会在意这些流言。想了想,开口道;“殿下故意叫人试探,可这些市井之言多半不能作为依据。”
  禹珏尧脸色峻冷,眼睛似一汪潭水般深邃内敛。听了顾珏暔的话后,只淡淡开口;“无妨。他们说的也是实情,孤确实是放了舞琛。这只老狐狸,论心狠手辣怕是没几人能够比过。珏暔,那个人你可曾安顿好了。”
  顾珏暔听他提起那人,便回一句;“悉数妥当。未离京时便已经派人护着了,那时舞琛尚不知他的身份,应是没有察觉的。只是殿下,楚阳郡十三王那边可是不太好办。收到消息时,十三王对殿下擅自抗旨离队之事未有表态。只是可气坏了太傅那老家伙。”太子这次私自来淮南郡是抗了南巡督河的旨意,十三王与太子对峙的苗头愈显,众人都看在眼里。这么好的机会,十三王焉能不利用一番。如今太子是前有狼,后有虎。淮南的事若是处置不好,便是两倍折损。
  “孤这位皇叔,最会的就是一个‘忍‘字。从父王逝去到如今,他可比五皇叔、六皇叔要沉得住气。如今孤的请罪折子和淮南诸事尚未到达天听,他怎会急着表态。太傅生气孤早就料到了,他恐怕更气的是孤把…”把她给带来了。顿了顿,噙口茶袅袅水气扑打在俊颜上,又道;“楚阳的事不急,淮南这台子不铺好,那边的戏也没法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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