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家二女,全大义,舍舂陵,助濮北王一路攻伐至朝渝城外,后又孤身入朝渝敌城,不畏不惧,朕当敬之佩之!倾华,乃倾世之胥华,此封号当是实至名归!”
于是,胥家不争然是那场战争的罪族,因为有太多的冤魂去指证他们的罪行。但是那一份忠义,也被载入史册,为后世人所记。同时记住的,亦还有那位大义的倾华郡主。
倾华,倾世之胥华,朕敬之佩之!
景时不想,这样的一个女子,竟然还尚存人间,在这小小的平县内,在这简陋的茅舍中。怪不得主上欣喜呢。
“你是谁?”
男子进去的时候,一位梳着双髻正摆弄手中花环的小女孩先发现了他,警惕的问出口。小女孩约莫六七岁的年纪,粉雕玉琢的模样,一双眼眸很是明亮闪动,给男子一种莫名的熟悉之感。
这群孩子中,唯独这个女孩,坐在女子的腿上,被抱着很是乖巧的模样。
她一开口,所有的孩子都回头看到了这个不速之客,有些好奇,有些眼中流露胆怯。
“在下途经此地,听说巧娘子的名声,便想要来拜访一下,还望不曾唐突了屋主。”
景时在身后看见自家主子竟是给一个平民百姓行了客气礼数,语气态度还端的是恭谨甚然,瞬间惊的下巴都要掉了。
可是更令景时无法接受的是,那女子明明看到了他们,这样的距离也一定是听到了,但就是没有丝毫的反应。若非要说有些什么神色变化,那便是有些莫名的疑惑。
女子确然没了笑意,有些迷惘的神情。她腿上的小女孩很是机灵,看看对面仍旧弯腰的男子,再看看抱着自己的女子,突然抓起女子的手,在手掌心捣弄。
小女孩捣弄了一番后,女子的神情才又有了变化,此刻是明白恍然的表情。
只是女子明白后接下来的动作,令景时震惊错愕,对自己方才的想法很是惭愧,渐渐低了头,一阵感酸。却又留了心思偷偷打量自己的主子。
他的主子,喜怒不色,但遇到这样的事情,注定也无法淡定了。那深眸中划过的惊诧,景时能明白。但那惊诧中带着的一丝心痛,景时却是看不懂了。
女子在小女孩在她手掌心捣弄过后,便用双手打了一些令人费解的手势。看得出来,打到一半的时候她顿住了,像是反应过来对面的人可能看不懂。女子停下后,有些无措的拉拉怀中小女孩的手,再指指自己对面,如此反复了好几次。
小女孩是个玉雕般的人儿,精灵的很,立时便用稚嫩的声音对对面已经直起身子,被方才发生的一幕微微惊住的男子道。
“她眼睛不好使,腿脚不好使,嘴巴不好使,耳朵也不好使。你有什么,同我说就是了。我爹说我是大人,应当照顾她的。”
男子苦笑一声,方才在外暗暗观察的时候,怎就没有发现这女子与一众孩童嬉闹,却从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进门的时候,怎就也没有瞧出来,那女子的一双眸子虽然清亮,但蒙了一层灰霾,像是白玉有了瑕疵。
一个残废到此的人,又是如何成就了那一个巧字?
“丫头,可否告诉她,我是来此解疑难的,还请巧娘子不要嫌弃,帮助在下一二。”
小女孩显然对‘丫头’两个字很不满意,但是想到以前女子教导过她,不可对外人置气使性子,便也就忍了这人一回。但是开口的稚嫩童音俨然亦是不善。
“不好不好!爹爹说娘子这两天旧疾复发,需要静养。我是专门来逗娘子开心的,你们快些走!快走!”
空气有那么几分尴尬的沉寂,只有小女孩明亮大眼睛骨碌骨碌的转着。
景时发现自己的主子竟然被嫌弃了这么一个惊天事实,冷汗顿时从背后流出,有些微微忧心,又不敢抬眼色去瞧他的脸色。只能是将头埋得越发低了。
男子面上确实是有几分哧然,不过也只是转瞬而逝罢了。他与那小女孩对视,后者丝毫不惧他这个大人,噘着粉嘟的小嘴,一副老大不满意的样子。
就在这时候,女子似乎等的时间有些长了,察觉出来不对劲,又开始张手一通比划了,嘴里吱吱呀呀的发出零碎的声音,却是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来。
这次,男子与景时都看明白了。
男子正准备抬脚上前的时候,景时却连忙上前挡住他开口。
“主子,还是让奴才来吧,主子歇息便可。”
作者有话要说: 大大新书求预收《公子倚门羞走》
第175章 逃离逃离
一路出行, 景时都是提了十二分的谨慎,毕竟主子的身份不同,到哪里都要小心才是。又怎会有随便与陌生人亲近接触的道理。
“景时, 你胆子越发的大了,都敢拦我的路了不是?”
男子微拧了眉头, 沉声不悦开口,威仪气势低出。景时虽是为难, 但也知主子的脾性, 万不可逆鳞而为,只得退了几步眼见着主子一步一走进那女子,后竟又蹲下了身子,与那坐在轮椅上的女子一般高度。
这下可是慌到了景时,立刻给身后的那些侍从使了眼色,一个侍从连忙跑出去从马车上搬下来一个梨花木金丝雕画低蹲椅子。这椅子本是景时为防万一备下的,一直带在马车上。万不得已之时,这椅子也不会给主子坐的, 显得有些寒酸。
景时将椅子端正的放了过去, 这次男子倒是没有拒绝, 这样半蹲着确实难受。
女子方才打的手势是要客人仿照小女孩的样子, 手掌心交流言语, 因此景时才担心这过分的接触有什么万一。
男子明知女子听不见, 但是在抓起她的手的时候,还是低声了说抱歉,唐突了。
男子的大手有些薄茧子, 应是习武之人,女子被他抓起手的那一刻,几不可查的抖了一下。
院中其他的孩子都已经没了影子,不知躲到了何处,只有那胆大的小女孩犹自坐在女子的腿上,瞪着眼睛看对面的陌生男子。
小小的篱笆院中,景时与一众侍从离远了几步,远远看着这一幕,竟然觉得有种难得的温馨和谐,全然将方才的担忧给忘了。
风吹过,花瓣落,一片一片碎在三人的身上,娴静安好,年华悠悠。
男子在女子的掌心,细心的写出每一个字,时间都好像凝固在了这掌间。
女子的鼻头,除了之前的花香外,渐渐有一种若隐若现的清冽檀香。这香舒适沁心,令她心底有种莫名的感觉,正一点一点的填满胸腔,欲要喷薄而出。
平日里,多有人来寻她解疑难。若是同性,她便用这种方法,若是异性,她便是在纸上写画,避免肢体接触。但她双眼既是看不见东西,写出来的东西可想而知,多半是看不懂的。
所以,以后但凡有人来,多是托了家中的女眷,到底方便些。她方才有感怀中小女孩怕是刁难了人家,所以才主动相邀的。不想,却是一个男子。
他的指尖有力,却刻意在乎了她的感受,写的极慢,笔画清晰。一丝温热酥麻在二人手心互传。
写完了,他停手,却依旧抓着她的手不曾放下。她的手窄窄的,小小的,他大掌足够握上两个。
女子顿了顿,灰霾的眼睛仍旧是黯淡无光,指尖在他的掌心中微微颤抖。
他写了一个字,一个‘华’字。
“他写的是小锦儿我的名字!”
就在沉默之际,二人中间的小女孩暮然惊呼。她小小年纪,却有一个严苛的父亲,简单的均是识得的。
小女孩见这男子写的是自己的名字中的一个字,便是有些兴奋激动,下手一下子抓住了男子另一只空余的手,双眼晶莹闪光,糯软的声音开口。
“你写的是我的名字,你认识我?不对不对!可我不认识你啊。那你是哪里的人,你写这个字做什么?”
男子有些微微后仰,小女孩向他攀近了一些,他不是很喜欢与孩子相处。这个小女孩除却第一眼有些熟悉之外,其余的在他眼中便与平常孩童无异了。
然而小女孩不过动作几下,就被女子拉到了怀中,死死的按住。也就是这个空挡,她顺势将手从男子的手掌心里脱出来,此时她的手已经有些微微发汗了。
女子不知今日的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总是失常失礼。这两年,她已经渐渐适应了身体的诸多不便,可以应付,不至于慌乱。好在,这男子应当是外来的人,只以为是她不方便,感受不出来才是。
女子给怀中不老实的小女孩打了一番手势以后,小女孩就安静了许多,趟在她的怀中,噘着嘴巴不满,瞪着对面的男子,拘态娇憨,煞是可爱。
手没了,男子不能再多说什么,女子自己扶了轮椅调转方向,竟是不愿再理会身后的人。
男子坐在那里,看着她有些笨拙艰难的滑动轮子,秀发上沾了一些黄色桂花瓣。那小女孩冲着身后的他扮鬼脸。
很显然,巧娘子这是逐客了。
景时赶忙上前,道;“主子,要不要将她请回来。这样放肆无礼,也太过…….”
景时的话没有说完,男子抬手打断了。他定睛看着女子离去的背影,在纷飞的花瓣中,眸中是几分感慨、沉静、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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