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要做什么?是真陷害?还是无意泄露了真相?裴谙啊裴谙,这让我究竟该不该信你呢?”
裴谙虽脑子一根筋,却有万夫莫敌之勇,是他得力的左膀右臂,若非他自己走进监狱里,一般人怕是很难能制住他。
可是,说不定,裴谙就是这样想着,才故意给他演了这么一出苦肉计。
白忱深深叹了口气,深觉没有得力的谋士在身边的难处,他忍不住想起在乌云村里遇见的那一行人,无论是郎君还是侍卫,亦或者账房,甚至连那位不怎么出言的小娘子都不像是凡人,尤其是那位娘子,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围着她打转,她才是这一行人中真正的中心。
这些人究竟是何人?与这封信出现的时间也未免太过巧合一些……
他突然感觉到锋芒在背,慌张弯腰,一枚利箭擦着他的头皮,钉进了柱子上,尾羽“嗡嗡”作响。
白忱一翻身,寻了个有遮挡的地方朝利箭射来的窗口望去,窗棱上留有一根白色羽毛。
惊飞的鸽子拼命飞了一路,又落在了一处高高的天窗上,蓬松的羽毛都快炸开了,圆圆的身子还在瑟瑟发抖。
被关在乌云山地牢中的裴谙一条腿微屈,一条腿伸直,他仰着头,望着那只可怜的鸽子发呆。
他状似自言自语:“鸽子?乌云山上谁养了鸽子?”
他猛然间想到了什么,立刻站起了身,像是一头蛮牛一般,在牢里走来走去,口中不停道:“莫非是长安那位来了消息?”
“哐当”一声,地牢的门被人打开了。
裴谙盯着下来的那人,神色警惕,只见那人分外熟悉,不就是在乌云村中遇见的那名侍卫。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惊呼一声,立刻想到:“是你!是你要陷害我!”
阿九默不作声,眼神空洞无物,跟一个快要死的人自然无话好说。
“你这个卑鄙小人究竟是如何混上乌云山的?莫非……莫非……那家人也被你蒙骗遭遇到了不测?”
一想到自己初次心动的女人遭遇不测,裴谙心中大痛,盯着阿九的眼神恨不得将他撕碎。
阿九无声地举起哨箭,对准裴谙的方向猛地一吹。
裴谙虽然身材高大,却动作灵敏,一闪身便躲过了那把夺命箭,待他抬起头再望来,心中突突作响,似乎在提醒他会发生什么。
他猛地后撤几步。
阿九却带着黑色的皮制手套,掏出一粒黄色的药丸,猛地一弹那药丸便弹进了牢里,裴谙伸手想要将它给拍回去,谁料,那黄色的药丸一遇力骤然炸开,黄色的烟雾猛地笼罩在他的身上。
裴谙连声惨叫,阿九双手抱胸默不作声。
直至惨叫声消失,他才上前,牢里的裴谙半边身子都已经被腐蚀殆尽,鲜红的冒着水泡和热气的肉慢慢缩紧融化,直至地上只留下不知道是水还是人油的湿漉漉痕迹,阿九才抽出自己的匕首,一匕首砍断了牢笼的铁链,将门打开,他则大敞着门大摇大摆离去。
风从门窗进入,卷起里面的恶臭又冲了出来,白鸽拍了拍翅膀,掉头离开了这出恶臭散发之地。
它飞跃火光、血光、刀光,在喊打喊声中,落在了一处合欢树的树枝上,不一会儿,树下便冲来了一个伸手矫健的男人,那男人在树下站了一刻,转过身子,似乎已经不打算再跑了。
追着他的人,也慢下了脚步,像是猫追耗子似的,慢悠悠地逗弄着他。
“你们究竟是何人,为何闯入我乌云寨中大加杀戮?”白忱手执长剑,披发而立,目光却沁着一丝血光,显得宛如恶鬼凶狠地逼近李斯年。
作者有话要说: 裴谙:啥?我就这样领便当了?下辈子,你们给我等着!
季凌霄:好巧,本宫也刚好有事儿要跟你说道说道……
终于码完去睡觉喽,晚安~等我醒来捉虫
☆、第93章
李斯年捏着手里的刀, 笑道:“成王败寇, 你不妨回头看看, 你的人还剩下多少?”
白忱横剑, 寒光反射在眉眼上, 让他整个人犹如出鞘的利剑。
“我这个人从来不往后看,我只看着前面, 只认准自己的敌人!”
说罢,他就握着剑猛冲过去。
李斯年拔刀抵住,与之周旋,辗转腾挪间还有几分占据上风。
一阵狂风忽从树下起, 扬起一片沙子,白忱原本已右手持剑劈下, 李斯年左闪躲过, 谁料,他的左手竟突然从手中剑中又抽出一把短剑,逆向一撩,朝着将来不及避开的李斯年向上一撩。
“唔。”
李斯年飞快退后几步, 整个人都抵上了树干。
白忱眯起眼睛, 杀气冲面而来, 他双手持剑, 一长一短冲着李斯年反手撩去。
“子母剑,反手剑,看来你在青山书院还真是学了不少好东西。”李斯年捂住胸口,手掌上沾满了鲜血。
不提青山书院还罢, 一提青山书院他的眼睛更红了,那仇恨隐忍的痛色与杀意控制不住地流泻而下。
李斯年抓住时机,拔刀挑开他的剑,明明已经出神的白忱却凭借着出色的条件反射猛地一矮身,身子一旋,一剑挡在头顶,一剑自下而上撩了上去,“撕拉”一声,将他的胸前又划出了一道长长的伤口。
这人的剑技太过古怪,令人防不胜防。
李斯年立刻后撤,白忱却已经杀红了眼,不管不顾地踏前一步,突然,一道赤红的鞭子宛如赤蛇缠上了他的脖颈,猛地一勒紧,深陷他的皮肉中,他的脚还踏在前,脖子却被往后拉,整个人都快横躺在地上了。
李斯年身前的衣服已经被血色浸透了,他却仍旧露出平静温柔的笑容,“这大概就是你不喜欢往后看的坏处了,因为你永远不知道自己身后站的是敌是友。”
白忱垂下头,头发遮住了眼睛,他的嘴角突然一勾,露出几分邪性的笑意,“哦?是吗?”
白忱伸手握住脖颈上的鞭子,笑容加大,“就这点力气还值得我忌惮戒备?”
他用力一拉,似乎没有使多大力气便将身后之人拉到了近前,他都没有回头,操着一把剑就反手往后撩。
李斯年吃足了这反手剑的苦楚,忍不住大声道:“小心!”
就见那人直直地往白忱的剑上撞去,李斯年也不顾身上的伤势,立刻冲到白忱近前,企图用自己的骚扰,让那个来救他的人不至于陷进去。
白忱的笑容更大了,他好像对自己的武艺颇为自信。
“既然你们偏要来送死,那我就成全你们,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一对我就杀一双!”
“是吗——”
一个懒洋洋的娇媚女声在他身后响起,白忱对这声音颇感熟悉,反射性地朝后看去,却被人泼了一脸的白色粉末,他的双眼立即失去了光明,脸也瘙痒的过分,让人恨不得揪下一块皮来。
“小人!”
白忱大吼一声,双手执剑齐齐的捅向季凌霄。
后面空门大敞,李斯年瞅准时机,一刀捅了过去,亏了白忱立即收回剑往旁边滑去,否则身上少说也要开个洞。
像是早有配合一般,李斯年逼退了白忱,季凌霄立即一抡长鞭,那鞭子狠狠一口咬在了他的膝弯里,白忱腿一痛软,直接半跪在地上。
他捂着从腋下到前胸的伤口,知道自己不得不退了,若是他自己也折在了里面,又有谁能为自己的兄弟们报仇?
白忱不知道那个女人给自己投掷的是什么□□,他的眼前竟是一片血色,宛若在地狱中行走,他凭着自己的感觉,飞快朝远处蹿去。
李斯年跨出一步,准备追上去斩草除根,却被季凌霄拦了下来。
“穷寇莫追。”
李斯年端详着季凌霄的神色,突然问:“你给他撒的是什么?”
“自然是□□。”
季凌霄笑着拍了拍手,受伤还带着皮质的手套,这是使惯毒的老手常备的装备。
李斯年发现越是跟太女殿下相处,约会发现太女殿下深不可测,尤其是明知道有人会因为她的出手而痛苦的死去,她却毫不慌张,也不沾沾自喜,简直像是见惯了死亡。
李斯年神情温柔,低声笑道:“殿下还真是让臣刮目相看。”
季凌霄扶住李斯年,“莫非你认为女人只能躲在你们男人的背后,或者尖叫或战战兢兢?”
李斯年顺势把自己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将自己的大半个身子压在她的身上,看着她差点被自己压趴下的模样又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你笑什么?”
李斯年摸了摸自己的嘴角,觉得自己真的变坏了,他居然像是一个少年人一般,想要故意欺负她来引起她的注意。
他低头望着她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白腻的脖颈,竟如贝壳里柔软的肉,让人恨不得咬一口看看,是不是一样的鲜美。
“有些男人会认为女人应当在家中相夫教子,若是女人稍稍比男人强一些,他们便会认为女人不守本分、不安分,就像刚才,若是换成这样的男人,定然会指责殿下所用手段阴险毒辣,甚至还敢断言最毒妇人心……”他越讲头越低,双唇几乎要碰上了她的脖颈,“但是,我却不会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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