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杏说完,用青葱般的手指点划这小厮的额头,对于小厮送来的消息嗤之以鼻,小厮听闻也觉有理,两人又闲话一会,天色已晚,到了南夫人吃药的时间,小厮这才慢慢蹭蹭返回大门口,只开个小缝冲着外面洋腔怪调道:“我们夫人说了,二少爷如今在京城舅舅家,过些日子才会回来,你们怕是搞错了,诸位请回吧。”
本来众人就已等得心焦火燎,心知尸体虽已入棺,但摆在外面毕竟不好,现如今太阳落山,此时的人们又多迷信,唯恐出现诈尸等情况,因而心中难免有些顾忌,然而等了这许久,却还是吃了闭门羹,顿时再也憋不住,宇文宇武相视一眼,抬起一脚便将大门踹开来,他两人本就是魁梧大汉,那小厮被猛地踹到在地,抬头见两个身形巨高的人,早已吓得没了主意,只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小的真的去通报了,可是南夫人房中的丫头说……”小厮刻意要为自己开脱,可门口几人却毫无兴趣听下去。
“行了,你且起来,今日咱们来找南夫人有事,你现在去通报一声,就说我们在大厅等候。”宇文说完,便见那小厮屁滚尿流的往院内跑去,不由得连连摇头,想不到当初何等兴隆的南家,如今所用的下人却已是如此不堪。
又开了大门,让门外几人进门,而马车显然已不得入内,于是宇文宇武方圆李大壮四人各持棺材一角,将棺材一路抬往南宅大厅。
原本树木葱郁的道旁,而今已是一派衰败景象,连原本花团锦簇的花圃,也早已枯败不堪,南程莫一路行走一路唏嘘,不过短短几月的光景,想不到南家已如同翻天覆地一般,回想当初那个宁静气派的府邸,令人实在无法同今日之景相联系,本就抑郁的内心,又添了几分黯淡。
四个人将棺材放置在大厅之中,厅中乌黑一片,等了许久都不见一个丫环的身影,刘妈摸黑找到一支烛头,取了火折子引燃,却被眼前的光景吓了一跳。
“少、少爷,这房中,怎么竟变成这副模样!”刘妈不敢置信的环视四周,曾经摆在房中的古董花瓶早已没了踪影,甚至连当时老爷最爱的那幅万马奔腾图也消失不见,连那气派的八仙桌都已不见,整个房中只剩下几张黑漆木椅,显得整个房间格外空旷,哪里还有当初会客待友的气派景象。
“早些日子便听传闻说南家转手了好些物事,却没想到已落到这般光景……”方圆嗫嚅,心中也不由唏嘘不已,当初他在南家时,南家虽非巨富,日子却也过的舒泰,绝非此时这般落魄。
南程莫麻木的看着四周,眼前好似蒙上一层薄纱,隐隐约约看不清周围的模样,但从众人的口中也知南家再不似往昔,越发添了些惆怅,心中好似堵着一团棉花,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
“少爷,那小厮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要不要我再过去请夫人过来?”方圆见南程莫许久不曾言语,便走到近前低声问询一句,话音刚落才发觉少爷俨然有些不对劲,于是将手在他眼前晃动几下,又连唤几声,南程莫却毫无反应,只是一味站在原地。
这一来,却将众人吓了大跳,都急忙围到南程莫身旁,扶他坐在椅子上,又连灌茶水掐人中,南程莫这才悠悠的回过一口气。
刘妈拍拍胸口,直呼“阿弥陀佛”,却忽然听见南程莫声音微弱疑惑的问道:“房中这样黑,为何不点灯?”
大厅中那支短烛发出微弱的光芒,却也足以令人看清房中景象,而南程莫却仍似在暗夜之中双手摸索着探寻身边之物,众人见状不由惊呆,却不知南程莫究竟发生了何事。
“少爷,这不是点着蜡烛吗,”方圆将烛台拿到南程莫近前,试探性的用手在南程莫眼前晃动几下,南程莫却依然木着双眼直直地盯着前方。
“点着蜡烛?可是我的眼前怎么还是漆黑一片……”南程莫低声自语,话语中却有种莫名的伤感,他似乎意识到自身的不适,却打心底不肯承认,“方圆,告诉我你在骗我,你其实并没有点蜡烛,快快!”
方圆扭头环视周围人一眼,众人无不目瞪口呆,旋即都被浓浓的阴影所取代,心中大致已有定论,却无论如何都不愿承认。
“少爷,”刘妈颤巍巍地走到南程莫近前,两日的时间,却令这妇人如经历三秋,说话声音都沧桑许多,“您也许是太累了,不如您先回去休息,此处便留给方圆和宇文兄弟处理吧……”
说罢,冲李婶和秦梦遥使个眼色,欲要将南程莫搀扶出去,可南程莫却猛一挥手,紧接着用手死死捂住自己的眼睛,“刘妈,你别骗我,我看不见了是不是,我变成瞎子了是不是!”
众人一看,都知不妙,却无计可施,只能眼看南程莫神色痛苦的捂着双眼,却一句话都讲不出来,他们也委实不知,原本好好的南程莫怎一回到南府突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南程莫浑身颤抖着,他不惧怕死亡,却畏惧从此永远生活在黑暗之中,再不见天日。他捂着双眼,幻想方才只是一场恶作剧,于是缓缓放开双手,可睁开眼睛,眼前仍是一片黑暗,他终于忍不住呼喊起来,“啊,我的眼睛!”
说着便用手狠狠地捶打自己的脑袋,全然不似当初南程莫的风采,周围之人看了心中无不心痛,宇武终于忍不住上前,在南程莫颈后猛砍一手刀,南程莫身子一软,重新倒在椅子上。
此时刘妈早已心疼地扑过去,爱怜的抚摸着南程莫的额头,生怕他将自己打出个好歹,想到他方才失明之事,禁不住老泪纵横。
而方圆已从外间唤来一个小厮,往手中塞了几两银子,那小厮平生都没见过这么多银两,乐得嘴角险些裂开,一口答应将南程莫几人送回门口停着的马车,车上而今仍有车夫守在上面,自然知道该将几位送往何处。
于是刘妈、李婶还有秦梦遥三人搀着南程莫便走出门去,虽说出门之时,南程莫让秦梦遥丢尽了颜面,可而今见南程莫如此,秦梦遥心中反而再提不起仇恨二字,默默地搀扶着南程莫随小厮往外走去。
不过南程莫突然失明,给人打击着实不小,秦梦遥不曾修习医学,自然摸不清南程莫因何至此,想到早上两人的争吵,心中暗暗后悔,走到半道,却突然想到在电视剧中曾看到过有人因心情极度抑郁经历外伤后导致失明之事,也自忖度南程莫许也是因此才导致短暂盲视,那焦灼的气氛才微微有所缓解。
话分两头,各表一枝。
南程莫离开不多时,南夫人便在两个丫头的搀扶下,缓步来到打听之中,见厅中站着刘祜,身边还立着南家曾经的护院宇文宇武兄弟,心中不免觉地疑惑,她虽心性超人,但在久病之下也难免有疏漏之时,故而几句见礼之后,便称病坐下,对于宇文宇武却似不曾见到一般,任由他二人站在一旁。
☆、第151章 绝不退后
“不知刘掌柜今日这么晚上门有何贵干?”南夫人脸色因头痛病显得有些苍白,然而她本身却有宗雍容的气质,虽则抱恙在身,却也不显疲态。
“这么晚打扰夫人实在抱歉,只是令公子之事宜早不宜迟,故而吾等才如此冒昧,请夫人见谅。”方圆语速极快,微微拱手示意,又略微侧身将身后的棺材闪出来,恰好呈现在南夫人眼前。
“刘掌柜,您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说言儿只是,如今却送口棺材来,这不是成心诅咒我言儿不成!”南夫人黛眉一蹙,容颜之上已带有一丝愠怒。
“请夫人节哀,令公子遇狼遭袭,不幸罹难,吾等发觉之时,令公子已毫无生机,如今将他尸首送还,希望夫人节哀顺变。”方圆不冷不淡地说完,却见南夫人脸色早已如白纸一般,放在椅子一侧的双手也骨节发白。
南夫人突然冷笑一声,“言儿如今在他京城舅舅家,又怎会突然暴毙,你们这些奸商,纵然想谋财也无需用这等卑劣手段!”
“既然夫人不肯相信,那我也无话可说,只可惜南二少爷惨死他乡,如今尸首运回原籍,却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不肯相认,吾等不过想令贵公子得以归魂,却不料好心当成驴肝肺,也罢也罢,既然夫人不肯为自己儿子送葬,便由我们这些外人来处置好了。”方圆说罢,转身便欲同几人将棺材抬走。
“且慢,”南夫人虽对方圆的话将信将疑,但见方圆说的掷地有声,心中不免又起了涟漪,前两日言儿确实来信报过平安,但之后却再无消息,若是棺材中躺的真是言儿,那他岂不连儿子最后一面都不曾见到。可她又隐约希望里面躺的不过是个路人,而言儿如今仍安然地在京城之中,故而又将方圆一行拦下。
“夫人既不相信在下,又不肯让在下将棺材抬走,这究竟是何意!”方圆不悦的站在南夫人面前,较坐着的南夫人高出许多,自然气势上也压人一头,而心中却暗暗道好,他可不想为这个南二公子处理后事,毕竟当初他差点将南程莫害死地牢之中,纵然人已亡故,可往事却难消。
“刘掌柜,您既然说是犬儿遇难,我自然要瞧个究竟才好,前几日言儿才来过消息,向来这其中许是别人家的公子也说不定,不过我这人胆小,凡是总要确认之后才可盖棺定论不是,”南夫人说完,便派了身旁跟过来的一个小厮至棺材旁看个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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