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妈一向了解自家少爷,自小到大她从不曾见过南程莫如此失态,不由忧心的在侧扶稳南程莫,却被轻轻推到一侧。
只见南程莫将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一步跨到床边,低头看着因失血过多而面色苍白的南程言,这个他疼爱的十几年的弟弟,他当初恨不得将自己所有的一切留给他,只为他能开心快乐。可到头来却这个爱之深的弟弟对他处处算计,处心积虑置他于死地,令他如何不心痛!想到因他而在地牢中经历的一切,南程莫甚至想拿把尖刀痛痛快快的发泄一通!
可是如今南程言痛苦地躺在自己面前,他却心如刀割般,听见每一声痛苦的呻吟,都似在他心上扎针,虽看不到伤口,内部却已千疮百孔。
南程莫看见,小小的言儿擎着一只纸鸢,避过所有下人的耳目,溜到自己房中,轻轻扯着自己的衣袖央告:“哥哥,好哥哥,你就陪我玩一会儿好不好,就一会儿,你每天那么累,言儿看着好心疼。”
还有那年冬天下着鹅毛大雪,他因算错了帐幕,被南父斥责罚站,言儿担心他受冻,趁着父亲不注意偷偷取来一件斗篷披在自己身上,却被父亲察觉,训斥一通,末了却红着眼睛躲在父亲身后冲他做鬼脸。
只是,那个曾经善良又调皮的南程言疏忽间,却早已不知去往何处。他究竟从何时变得胆小懦弱,沉迷酒色,南程莫丝毫不知,因为他太忙,忙着帮父亲照料店铺,忙着打点南府的事务,甚至来不及同南程言说两句完整的话。
而一切在父亲过世后,变得那样尖锐而明显,南程莫早已知道,言儿早已不再是曾经的言儿,可他无论如何都不愿相信,言儿会真正狠得下心同那女人一起害他,直至今日。
“就算今日,我不是也还是对你这个废物无计可施,连老天爷都要帮你,若不是遇到那两只恶狼,恐怕现在躺在这里的就是你了,”南程言苦笑,嘴角的一抹血迹显得越发诡异。
“我早已同南家毫无干系,你们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找我的麻烦!”南程莫强压心中怒气,冷冷抱臂站在床边,深邃的眼底却又异种波光闪动,那种复杂而难过的情感,又岂是朝夕之间就会抹掉……
“为什么找你的麻烦?咳咳,”南程言情绪徒然激动起来,原本苍白的脸上晕出一抹不正常的潮红,大口喘息一会,才眼含怨恨地直盯向南程莫,“若不是你,父亲怎会将心思全部花在你的身上,可我呢,他日日责骂我不思进取不学无术,自小到大你都是他心目中的亲儿子,而我只能以你为榜样,不管做什么都是差的错的,而你永远都是正确的,可你根本不是他亲生的啊,你为什么要抢走我应有的父爱,凭什么!”
“你不过是南家抱养的弃婴,可连三叔都要帮着你,帮着一个外人将南家的产业拱手让人,甚至帮人打官司把石头记卖给别人,当时我挨了板子命大没死绝,可后来我才知道接手石头记的幕后老板,竟然是你!”南程言双眼几乎能喷出火苗,鲜血从嘴角一侧涌出,***了大片枕头,暗红的血迹如同山间的杜鹃花,散发着骇人的光泽。
“若是落入旁人之手,我哪怕怪也只能怪自己无用,至少心中还好受些,可为何偏偏又是你,难道看到南家败落你会开心?难道石头记被你争取到手,看到我们如今的惨状,你才会甘心?经过那场变故,娘心思郁结生了一场大病,如今走路都需下人扶着,南程莫,你可真狠心呐,连家中老母你都不肯放过!”
房中静的出奇,南程莫安静站在床头,好似布偶一般动也不动,只听见南程言的呼吸一声比一声急促,他突然忍痛抬起手,示意南程莫走到近前,脸上的恨意渐渐消弭,取而代之的则是透出死气的沉痛与悔意。
只听他小声的说着:“不过,多亏你重新接手石头记,至少咱们老南家的祖传家业没落入他人之手,这样我到下面也不算愧对列祖列宗了……哥哥,其实我一直感激有你这样一个哥哥,每次我闯祸都有你帮我摆平,爹爹打我你总把我护在身后……”
南程莫心底的柔软突然被这番话语触碰,竟突然哭出声来,眼泪簌簌落下,他弯下身子,如同幼时将南程言的额发抚平,双手握住南程言的手,那只手早因失血变得冰凉。
“言儿,不要说傻话,有哥在你一定不会有事的,一会天亮了,哥就去请大夫,请最好的大夫,一定会把你治好,以后石头记的生意哥还要交给你照管呢,你记不记得七岁那年你被几个野孩子欺负,结果后来高烧不退,哥向你保证一定会让你好起来,以后再不要你受欺负?从那时起哥便努力让自己变得强大,只为了能让你无忧无虑快乐生活,只可惜我还不够强大……”南程莫嗫嚅许久,却未曾注意到南程言手中的动作。
“不要!”突然,守在一旁的秦梦遥惊声尖叫旋即扑了过来。
☆、第149章 前途无量
不知不觉间,南程莫腹部已被一把尖利的匕首牢牢抵住,刀尖的凉意透过薄衣直达内腑,只需再稍稍用力,便足以令南程莫生不如死。
“你走开,”南程莫抬手,将秦梦遥挡在身前,而不经意间已将腹部划出一道血线,刺痛的感觉却敌不过心中的麻木,南程莫眼底突然升起浓浓暖意,“言儿,若是如此能抵消你心中的怨怼,我无悔。”
说罢,他甚至将身体刻意向前倾倒,任凭匕首穿破皮肤。
“少爷!”
“南程莫!”
房中一老一少恨不得伸长手臂将南程莫拉离那危险之地,却见南程莫竟毫不犹豫往刀口上撞,自己却无能为力,好似百抓挠心,又怕贸然冲上前惊扰了那狂徒反而适得其反,一时都死死盯着二人的举动,断然不敢轻举妄动。
然而南程言却猛然回手,匕首的锋尖已然对准自己的胸口,强忍浑身痛楚,一字一句清楚说道,“之前,是母亲和我对不起你,将完整的家搞得支离破碎,对不起。今日容我代母亲向大哥请罪,希望大哥日后不要为难母亲……”
话音刚落,他浑身突然剧烈颤动,只见整只匕首已经尽数没入南程言胸前。
当日南家蓄意将石头记许予两家,本意是想让那两家为争夺产权而竞争加价,谁知却落得个背信弃义的坏名声,在整个普兰城中闹得人尽皆知,甚至为此还输了官司,南程言挨了二十大板杖刑之后,亦无脸出门,于是闭门在家中养伤。
可南夫人哪里受过这等侮辱,竟然一病不起,躺在床上每日直嚷头痛。南程言见母亲如此,心中愧对不已,因而闲暇之时,常常陪伴母亲左右,竟同往昔拈花惹草的行径彻底绝了联系。
他本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虽然南家如今败落,可辞去府中大部分下人,日子倒也能够支撑的下去,可就在这时,他却在下人口中听得一个惊天新闻——当日买下石头记之人,幕后老板,竟是南程莫!
顿时,世界一片颠倒,这个消息对于南程言来说简直如同当头一声惊雷,他呆立许久,久久不曾慨愤的内心呼地燃起一团火苗,既然南程莫不肯让南家好过,那也休怪他南程言无情!
然而更令他恼怒的事,竟是身为南家长老的三叔,竟然伙同外人将南家产业拱手让出,甚至在公堂之上,三叔也丝毫不念及南家情分,反而处处帮着那个名叫刘祜的商人说情。南家素来同官府无怨,逢年过节亦时常孝敬那位以“公道”著称的县太爷,本以为这官司定赢无疑,谁知却因三叔从中作梗,反令自家侄儿遭了杖刑。
虽说当初三叔同南夫人素来不睦,甚至还因南程莫离家之事公然翻脸,但而今看来,却同吃里扒外无异,南程言听完消息,两眼中顿时燃起熊熊火焰,恨不得立时将那老不休斩草除根,奈何在众人眼皮底下,他若出手,岂不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思虑良久,他终于想起那个身处偏远小山村的南程莫。
想要在城中谋害一人不易,可若是在偏远山村,神不知鬼不觉谋害一人,却是极易,再者说天高皇帝远,纵使有人察觉又有何妨。下定主意之后,他便带齐随身之物,向之前去过石塔村的车夫问明方向,便借口去往京城老舅家,告别了南母,连夜奔往石塔村。
可到了石塔村之后,他却发觉村中早已没有南程莫的踪迹,问询许久才知他早已在数月前搬离,少不得又一通郁火,只是听闻几个村人提及采花之事,他才意识到南程莫虽离了此处,却自然有找到他的方法,于是日复一日在村中住了下来。
可巧那日他在街口闲看,却见一粗壮男子赶了牛车往村子中赶,心中甚觉怪异,便偷偷尾随过去,在门外听见李大壮同刘老二的对话,心中暗自得意,只待李大壮赶了牛车,他也卯足了力气一路尾随。南程言本是胆小之徒,可经过一顿板子之后,再加上家中剧变,南母又徒增一场大病,他便似变了一人般胆大起来。
就这样跟了一路,终于在天黑之前看到了一所小宅院。然而由于山路崎岖,南程莫的脚底早已磨得血肉模糊,最后几乎一步一个血印的跟到宅院之前。他窝在一个小角落中,静静听着院内众人嬉笑的声音,不由想起如今死气沉沉的南府,恨不得立马冲到门内,将南程莫一刀解决已结心头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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