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现在就过去罢。”陈莹怕耽搁了危险,与陈敏道,“你引路。”又吩咐带来的小厮,“你们送少爷回去,顺带告知祖母。”
陈佑不肯:“我也要去!”
吕氏柔声道:“听你姐姐的,回庄上,同彰儿去见祖母,省得我们都没回去,她老人家着急。”
母亲开口说了,陈佑只得答应。
见弟弟们走了,陈莹转身也要离开,却见萧隐还立在那里,他手里也有一把长弓,乌沉沉的。想到他刚才喝止那男人,陈莹犹豫了下,不知该不会同他说话,萧隐却道:“你想过去县里,要走多久吗?这里出去,都是小路,车马不能通行。”
吕氏即便有两个丫环扶着,也还是需要用一只脚的,在泥路上未必好走,更何况还有那么大的太阳,陈莹被他一说,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姑娘为难起来。
萧隐目光落在她发上,见她还戴着昨日他送还的簪子,嘴角不由挑了挑,心想她戴的时候也不知可会想起自己?
“我这里有软轿。”萧隐朝髙纶道,“表叔,你先回去吧。”
髙纶是萧隐母亲高氏的堂弟,出身将门,曾是萧隐父亲的麾下猛将,后来被封为荣安伯,听说萧隐也来农庄,今日便是邀他一起出来打猎的。他闻言笑道:“刚才既是我惊扰到夫人,便该将功赎罪,随行保护,再说,我们等会儿还可以打猎的。”
可陈莹怎么肯,她斜睨髙纶一眼,眸色不善。
髙纶心想,这小姑娘还在记恨呢!
“我恐怕没有时间再打猎了。”萧隐一口回绝。
髙纶的神色有些尴尬。
比起萧老将军,萧隐青出于蓝,十六岁便能领十万大军,二十岁时更是所向披靡,常年在军中,性子越发冷硬,藏着刀刃似的。髙纶虽是他表叔,也不过得个称呼,萧隐眼里又哪里真的有他?今次,也是自己主动相请,不然这个表侄儿只怕都不会来见一见。
髙纶摸摸鼻子:“也罢。”
他转身离开,临走时又看吕氏一眼,她半靠在奴婢的肩头,柔弱的好像一朵弯下枝头的玉兰花,让人忍不住想折下来。
这个女人,比他见过的都好看。
髙纶低头与小厮说得几句,走远了。
刚才还如此强硬的男人,却因萧隐一句话就放弃了,陈莹心想,这豫王不愧是横行霸道的主儿,世上恐怕也只有宫中两位,还有萧姑娘才能说他几句罢?这种人,做他敌人真是危险,她想着,看到有小厮抬来软轿,原是不想要,这回改了主意。
一是母亲走到县里,怕伤得更重,二来,萧隐既出于好意,她没必要得罪,不然凭他的个性,只怕硬是要跟着去医馆的,她难道还能赶走他不成?反正这种举手之劳,还人情容易。
陈莹将母亲扶上软轿,让小厮抬去医馆,同时朝萧隐道谢:“我们今日钓得几尾鱼,王爷若不嫌弃,便来庄里用一顿午膳罢。”
吃了,两清,谁也不欠谁。
萧隐挑眉:“是你钓得还是别人钓得?”
陈莹奇怪:“有什么不同吗,都是鱼儿。”
“本王只吃你的。”
陈莹一下红了脸。
她没有想到萧隐会突然说出这种话!
难得的,她竟露出了一丝羞怯,没有什么伪装,萧隐笑起来:“你到底钓了几条?”
“五条。”陈莹走开一些,她只是不想与萧隐为敌,不想再惹怒他,可不是说要同他亲近了。
然而她往右走,萧隐也往右走。
窄窄一条泥路,怎么容得下,陈莹一个没注意,差点从田埂上滑下去。
萧隐拉住她:“你是螃蟹吗,总横着走?”
真是恶人先告状!不是他,她怎么会被挤下去?陈莹咬一咬嘴唇,站稳了。
“多谢王爷相扶,这条路是不好走,王爷也请小心呢,我去前面看看我娘。”她不打算再同他说话了,点到为止。
可萧隐不放手。
他宽大的手掌握住她的手指。
像阳光封在里面般灼热,陈莹感觉自己好像出了汗,想到那汗水通过肌肤,沾染到他的掌心,她脸颊更红,轻声道:“王爷,会被人看见……”
他垂眸瞧她,眸中有戏虐之色。
陈莹抬起头,看到他发上的紫金冠闪闪发亮,忽然有些无力之感。
萧隐贵为王爷,家世显赫,又有勇有谋,年纪轻轻手握重兵,这样的男人,嫁给他,定是富贵两得,她再也不用担心母亲与弟弟的将来,然而凭着她的身份能嫁吗,萧隐又真的喜欢她吗?他也许只是一时兴起,想与她纠缠。
但这种纠缠,却不是她能消受得起的,只怕稍不小心,又要深陷泥潭了。
她正待相求,却见萧隐的脸色十分的严肃,疑惑间,只听耳边嗡嗡作响,也不知从哪里,竟是飞来数十支芒星一般的东西,好像夏日里的萤虫,直冲过来。
错愕间,被萧隐用力拉到怀里。
额头撞到他坚硬的胸口,她疼得没有办法思考,只觉自己好像在原地打转,周身是丁零当啷清脆的声响,勉强抬起眼,瞧见他手里擎着一把锋利的长剑,如灵蛇般游动。
光芒交织成盾,脚边落了一地的暗器。
是遇到偷袭了吗?
她明白过来,差些惊呼,慌乱间,脸颊一痛,有什么东西擦着过去,沿着那方向猛地嵌入了萧隐的左肩,只见血瞬时在他衣服上开了花。
“你受伤了。”她叫道。
萧隐没理会,沉声道:“速速去搜,本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陈莹才发现周围竟有好些的护卫。
他们得了令,飞奔而出。
“你肩头……”陈莹提醒他。
萧隐见她洁白的脸上被划出了一道血痕,竟是不知,还光顾着他的伤,倒是有些意外,他从袖中拿出玉瓶倒了一颗药,捏住陈莹的下颌道:“吞下去!”
陈莹吓一跳,她哪里知道这是什么药,怎么敢吃。
她不松口。
萧隐道:“难道要本王喂你不成?吃下去。”
他的脸贴近过来,两人唇不过距离几寸,陈莹方寸大乱,真怕他强行吻下来,只好把药吃了,可心里有火,她瞪着萧隐:“你到底给我吃什么了,你是想毒死我?”
他轻嗤一笑,手指轻抚下她的脸颊,擦去血迹:“你受伤了,不知道吗?这暗器可能有毒。”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继爹什么的还没那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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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8
陈莹吃惊的说不出话来。
萧隐拿出一颗药丸, 自己也吞了下去。
这么的冷静,熟稔,他是不是已经经历过无数回了?
“是谁要杀你?”陈莹好奇。
“想杀本王的人多如牛毛……”萧隐瞄她一眼, “好比蒋震申。”
“那不是没有王法了!”
“王法可不是谁都会遵守的,你还不知道吗?”
陈莹抿住了唇。
她是领教过了, 不管是蒋震申,还是刘云珍,他们显然是不把王法放在眼里的,还有眼前这个人,她轻轻撇了撇唇:“王爷又何尝不是?”
萧隐挑眉, 伸手将肩头的暗器□□。
刚才那一幕,着实都吓到了众人,暗器虽然不是冲着他们来的,但没有谁有那么大的胆子,彩云石燕甚至都滚到了麦田里, 爬起来时,满身泥泞。
陈敏与吕氏在最前面还好一些,她蹬蹬蹬的跑过来:“堂姐,你没有事情吧?大伯母都要着急死了,让我过来看看!”说话间, 看到陈莹脸上的血,叫道,“堂姐,你受伤了?你还有哪里伤到了吗?走, 我们快些去看大夫!”
陈莹怕母亲担心,连忙往前走,只是走得几步又回过头来。
见她朝自己看,萧隐调侃道:“难道你是在担心本王吗?”
谁担心他!
陈莹脸一红,转身走了,但她不能忘记刚才暗器射来的时候,是他将她护周全的,若没有他,只怕自己会被射成了个筛子。不过,转念一想,要不是萧隐,她也不会被牵连,那些人可是冲着他来的。他又拉住她不放,不然她可能早就走远了,兴许脸都不会破呢!
管他作甚!
她朝母亲快步走去。
看到女儿,吕氏松了口气,只见到她脸花了,又心痛。
“很浅,可能两日就好了。”陈莹笑着道,“娘,我们先给你治伤罢。”她吩咐小厮快些抬轿,离开这危险之地。
吕氏摔得不严重,就是小腿的筋扭着了,跌打大夫开了药酒,让陈莹每日予吕氏揉几次,便是好了,至于陈莹脸上的伤,大夫都没有管,只让她不要去挠。
几人很快就回了农庄。
刚才田埂上出了这种事,弄出两拨人打起来,已经在附近传得沸沸扬扬的,老夫人也知道了,见到他们便是问:“真有人偷袭豫王吗?”
陈敏抢着道:“是啊,祖母您是没瞧见,那暗器好像蝗虫似的飞来飞去,把我都吓傻了,幸好王爷好身手,不然堂姐要遭殃!”她还发现一桩秘密,“原来王爷平日里带了好些护卫的,只是藏着看不见,那些人也真厉害,怎么钻到空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