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镜辞低低一叹,道:“方才我听见雨声,想起来白日里把一些书卷晾在外面,怕是忘记收了。就跑到外面看了看,原来是记差了……”
霍清婉诧异地看了看秦烨,秦烨又道:“夫人可曾见过其他人吗?”
顾镜辞眼中满是不解,摇首道:“未曾见过。”
“当真没有吗?”秦烨一扫四周,目光定定落在那雕着繁华的红木柜子上。
顾镜辞正欲说话,忽然一蹙眉头,撑不住弯下腰干呕起来。
霍清婉与秦烨对视一眼,她忙上前查看,秦烨回身吩咐道:“去请御医。”
☆、闻喜(下)
闻喜(下)
“去请御医。”秦烨的声音清凌凌的,如雪落地的声音。他眼底的一抹冷色如瞬间凝结的雪花,丝丝寒意沁入心脾。
霍清婉凝神望着顾镜辞,许久不语,皱着眉头像是在思量些什么。
风雨在窗外恣意咆哮着,夜风吹开菱花格子窗户一角,吱吱呀呀地响着。窗户上的碧茜纱朦朦胧胧,隐隐有繁花盛开的纹路,借着屋里半明半昧的灯火照亮外面的寒夜。
霍清婉受了风,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虚晃的脸色又白了一圈,侧头轻咳起来。
秦烨见状忙上前关上了窗子,带着几分宠溺的责备用身子护在霍清婉身前:“瞧你,出来也不知道带件衣裳,底下人怎么伺候你的?”
“奴婢该死!”刹那间黑压压跪了一屋子的宫人,他们语气中带着诚惶诚恐的意味。
霍清婉笑的和婉,低声婉转道:“王爷不必责怪他们,清婉只是咳了一声而已。不碍事的。”
“你素来就有咳疾之症,若是再着风寒……”秦烨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惊疑,旋即淹没在眼底:“说起来,素日都是慕寒跟着你身边,今日怎么不见慕寒了?”
霍清婉微微尴尬,低声道:“说来也是难言,今日本是慕寒家姐的忌日,她心中伤怀往事。清婉见她难受,索性准她回家去祭奠一下长姐。慕寒素日不爱说话,全因其姊之故,还请王爷莫怪……”
秦烨闻言眉眼陇上一层阴翳,嘴上却是温声道:“清婉心善,宽容待下,此乃幸事。只是这样可算是苦了你自己了,身边连个得力的人都没有。”
顾镜辞眼角微微濡湿,好像心中某个角落还是在隐隐抽痛着。就好像是已经结痂的伤口,本来自以为是的以为结了伤疤就可以坚强非常,当那一层血痂被揭开之后才发现在坚强下面却是已经腐烂的血肉,依旧会发炎,丝丝缕缕的疼痛甚至比之前更甚。
她手心腻出了一层冷汗,却依旧保持着自己的笑。
恰是,有人大声禀道:“王爷,御医来了!”
秦烨侧目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顾镜辞,道:“让他进来吧。”
御医进来向秦烨施礼,秦烨指了指一旁的顾镜辞,沉声道:“还不赶紧给霍夫人瞧瞧,出了什么差错拿你是问!”
那御医吓了一跳,浑身打了个哆嗦,唯唯诺诺地上前。
顾镜辞微微一笑,“小女有礼了。”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前几日与她诊脉的那位御医。冤家路窄,无巧不成书啊。
御医只得强作镇定,闭目为顾镜辞搭脉。他微微睁开了眼,和顾镜辞交换着眼色。顾镜辞淡然自若,只是纤细的手指在一旁不断比划着什么。
他定睛一看,细细思量方才大悟:她写的是——瞒过去。
他正冷汗涔涔,进退两难的时候,顾镜辞似无意般伸手把鬓前一缕碎发别好,露出袖中一只晶莹剔透的玉镯子。
那镯子悠悠亮亮的光芒让他瞬间冷静下来,他微微颔首,转头对秦烨禀道:“启禀王爷,霍夫人并无大碍,只是有些脾胃虚寒导呕吐不已。待臣下开些滋阴养胃的汤药,再加以饮食调理,不出数日便可痊愈。”
“哦?”秦烨不屑地看着那御医,眼中充满了好奇:“只是脾胃虚寒?你可不要诓本王?”
御医身形一震,略略回头瞥了一眼顾镜辞,还是坚持道:“臣下绝不敢欺瞒王爷,不信王爷可以请其他御医来为夫人诊治。”
“罢了。随口说说而已。毕竟江太医乃是御医堂资格最老的御医,如若本王连你都信不过,还能信得过谁?”秦烨慵懒地摆摆手,面带暖色望向顾镜辞,略带歉意地说:“夫人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子,今日实在是打搅了。夜深了,本王就不打搅了。”
顾镜辞懒懒地起身,漫不经心地欠了欠身:“恭送王爷。”
秦烨定定握住霍清婉的手,慢慢被众人簇拥着走出去。
灯光骤然黯淡下来,顾镜辞松了口气,慢慢吹灭了灯。
过了许久,黑暗里忽然有一个声音响起来:“他,是发现了什么吗?”
顾镜辞微微一笑,翻了个身:“你真以为,祁王那么傻?他要是不聪明些,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从宫里走出来的人,千万不可小看,祁王者,大敌也。”
慕寒的声音有些冰冷,却又含着一丝绵长的叹息:“真到那时小姐该怎么办……”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这是谁都改变不了的事情。”顾镜辞睁着眼睛,手摸了摸袖子里的玉镯子,顿觉触手生凉,丝丝凉意渗入皮肤:“谁也代替不了的。”
许久不见慕寒的声音,顾镜辞忽然一笑,她对这个女子忽然油然而生一种颇为复杂的情绪。她们爱了同一个男人,她们的心里一样有着不可言说的伤痛,她们同样在苦苦挣扎着……其实,她们颇为相似,一样都是可怜人。
次日一早,就有消息传来说,霍寻进驻青州,等冰雪消融就着手攻打朝阳关。
秦烨终于坐不住了,与霍清婉顾镜辞要一同前往青州。
与此同时,楚国王室,慕容锦瑟与慕容庄已经抢先一步动身前往了。
终于,到了那个利益与冲突迸发的时候了。谁都知道,朝阳关乃是最后一道防线,帝都一破,无疑就是拿下了这秦国的江山万里。三者之间势必要为之而明争暗斗。甚至那个皇位上的人究竟是谁,现在也很难说了……
一行人走的算是匆忙简单,霍清婉带着两个孩子,顾镜辞乘坐的马车紧跟其后。
她身子虚弱,马车颠簸的更是让人难受。御医开的方子虽说是抑制了孕吐,却常常让她觉得浑身无力,困乏厌食。怀孕两三个月的时候,孩子正在慢慢长大,正是需要营养的时候。她却丝毫吃不下东西,身形更显消瘦。更何况,过不了多久肚子就会慢慢显形,若是再不赶到青州,恐怕真的再也瞒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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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是抱歉,存稿用完了,所以更新晚了一点……五一小长假快要到了,一定努力存稿存稿存稿!
☆、母心
母心
沈寂的投降无疑是压死秦国的最后一根稻草,秦尧或许怎么也不会想到沈寂会投降。这样的结果令人瞠目结舌不已,却又无力改变。
昔日战无不克的太尉,竟然面对一个刚刚而立之年的年轻将领,丝毫未曾交锋就先行投降,实在是落人笑柄!而在场的诸位将军也只晓得霍寻进帐对沈寂说了些什么,而后沈寂就从容淡定地选择了投降。
于秦尧而言,此刻当真是到了火烧眉毛之际了!
这消息传到千里之外的秦都之时,秦尧正与萧慧一起用膳。母子关系缓和了不少,秦尧虽然对于青州一战的战况耿耿于怀,他却也明白眼下最最要紧的是修身养性,等冬去春来后再做打算。
只是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像是一根倒刺一般冷不丁地直直戳进他胸口,直疼的喘气不过来。
秦尧面如死灰一般,整张脸笼罩着一层冷冷的寒气,即使窗外是温暖明媚的冬阳,他亦觉得遍体发寒,浑身颤抖着。一旁的萧慧脸色亦是不好看,她眉眼间笼罩着一层愁云,默然无声等着秦尧的话。
跪在地上的那个斥候更是匍匐在地上,忍不住似得瑟瑟发抖着,听候发落。
时至今日,终于到了这穷途末路之日了。
手里的最后一张王牌,最后一招了,终于还是输了!
这消息不日就会传遍京城,他想,无需太久,就会传遍这中原大地的每一个角落吧。
人们都应该知道了,江山易主,他,会成为那个传闻中被赶下皇位的君主。
一个懦弱无能,昏庸无道的君主。
秦烨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他对四周的宫人挥了挥手,像是一根累极了的人一般,双唇紧闭,再也难以吐出来一个字一般。
“尧儿……尧儿……”萧慧终于哽咽出几个字,她一遍又一遍呼唤着秦尧,像是要询问什么,又像是在申诉什么。
“娘,你说这是为什么?”秦尧忽然改口称呼萧慧为“娘”,脸上扯动着一丝浅薄的微笑,那笑是极其勉强的,像是在嘲讽,在幽怨,那是绝望时候的自嘲,是穷途末路的故作坦然。
萧慧被问得哑口无言,只是默然流泪,轻轻啜泣着。轻盈的泪从她布满细碎皱纹的眼角缓缓落下,更显衰老姿态。
秦尧低声笑起来,他笑的越来越大声,越来越凄厉,浑然如同一只无助的鬼魂一般。他死死盯着萧慧,一字一字道:“你们让我坐上皇位,只是为了让我眼睁睁看着国破家亡,遗臭千年,让我背负万年骂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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