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镜辞略感尴尬,躬身一礼:“民女告辞。”
霍寻凝神看着顾镜辞和顾铮有说有笑渐渐走远,顿觉心里空落落的。寒风吹动衣袍,霍寻仿佛觉得那风吹进来心底,生生的被拉扯的悲痛。
“霍寻跟你说了什么?”一到家里,顾铮立刻追问道。
顾镜辞只是淡淡一笑:“哥,你也不用担心。他没说什么。”她望了一眼灯火通明的书房,问道:“爹还没睡?”
顾铮道:“在等你呢。”
顾城坐在灯下临字,他仿着王羲之的字迹慢慢临摹,一笔一笔写的认真。见女儿来了,顾城停下笔道:“今日之事甚为蹊跷,又关乎与你,镜辞,你可千万当心。贵妃可有找你说些什么?”
顾镜辞缓缓道:“贵妃本来要留我住下,我回拒了。今日之事虽然不全是她作怪,但是她一定有份。若是我留下来,不知道又要耍什么花样呢。”
“看看这个。”顾城眉眼间满是担忧,他把那镶金花纹的册子递给顾镜辞,沉声道:“在你回来之前,贵妃就着人送来了了这个。”
顾镜辞眉心一拧,不禁摇头苦笑:“赏莲?贵妃还真是情趣高雅,安排起桥段都是一套一套的。今日她行此险计虽然未被发现,但是让霍寻得了把柄她也算是栽了一局了。还要如何?”
“此话怎讲?”顾城眸光一闪,不禁深深看女儿一眼。
“爹,你当真以为——”顾镜辞意味深长道:“霍寻他只是在依附祁王吗?”
是夜,霍府中灯火通明。在一处暗室中,那唯一的一根蜡烛摇曳着微黄的灯光,映出男子刚硬的脸庞。
“主上……”
黑衣女子立在霍寻身后一步处。但见她身材高挑,一头青丝随意散下,眉目清秀,带着些逼人的英气。声音有些沙哑,却是带着些悠远苍凉之感。
霍寻转过身来,刹那之间眉目冷厉:“为何要害她?”
女子低着头并不说话,良久,她咬了咬牙道:“慕寒知错,请主上责罚。”
霍寻面色阴沉不定,他忽然转头一脚踹到慕寒的小腿处:“混账!你差的坏了我的好事!”他出手极快,慕寒还来不及躲避就一个趔趄跌在地上。她忍着痛道:“慕寒希望自己死的明白,恳请主上告知。”
“你还有脸问?”霍寻泠然道:“若是今日你设计成了顾镜辞,秦烨怎会放过落井下石的好时机?我们通通得死!你到底为什么不听我说的?”
慕寒削瘦的肩膀微微颤动着,她静静地望着他。灯火阑珊,霍寻背手而立,带着一种自称的高高在上。慕寒痴痴望着他,嘴角泛起一丝苦笑:“慕寒知道了,慕寒这命是主上救的,主上要慕寒死,慕寒绝无二话。生亦随主,死亦随主,慕寒无憾。”她默然伸手,把剑递出去。
她闭着眼睛,却是许久不见动静。霍寻挥手打掉她手中的剑,弯腰掐住慕寒精致的下巴,嘴角扬起一抹诡魅的笑意:“生亦随君,死亦随君;生亦随主,死亦随主。慕寒,你喜欢我?”
慕寒眉心微低,忍住心头的万千波澜道:“我没有。”
霍寻声若沉水,逼问着:“偷听我和顾镜辞说话的人是你对不对?你在帕子里下药了是不是?你之所以没有使计是发觉我来了是不是?”
“慕寒没有!”
霍寻慢慢从怀里摸出一张手帕,甩给了她:“这是什么?你告诉我,这是什么?”他摇头嗤嗤笑道:“我真不知道,连你也会骗我了。”
“是慕寒做的,都是慕寒做的。”她闭着眼睛轻声恳请“慕寒知错了,请主上责罚。”
霍寻慢慢靠近她,轻嗤一声:“责罚?慕寒,这么多年你一直那么尽人意,我也从未对你发过一次火。你说,我怎么舍得责罚你?”那声音轻柔地让慕寒一惊,还未反应过来,霍寻狰狞着把她摁住慕寒骤然一惊:“主上!”
“你不是喜欢我吗?怎么,不想做我的人?”略带讥讽的语气轻抚她的耳畔,霍寻的手游走而下,他略带沉重的呼吸扑在慕寒耳畔。她仿佛觉得自己被雷轰了一般,不能言语,不能动作。她甚至可以想象得道那是一双怎样冷漠的眼眸。错了,她知道自己错了。
“慕寒明白了。”她的声音充满了平静,轻轻闭上了眼。
霍寻嘴角一扬,微微笑了笑:“清醒了就是,你永远是我的慕寒,没有人可以取代你的位置。”
慕寒只是静静闭上了眼,不再说话。
“下手有些重,记着以后不要再擅自行动。我明天去找尉先生给你瞧瞧伤。”霍寻扶着她站起来,抽身离去。慕寒听着那沉重的吱呀一声关门声,痴惘一叹。
或许那份遥不可及的温暖是她不能触及的吧。
如果可以,她多么希望那个死的人是她。至少,至少这样他可以永远记住自己。
慕寒愣在那里,风吹过来,吹落一滴泪。
☆、爱恨
爱恨
“尉先生,慕寒姐姐就在屋子里。这个时间了,她应该醒了。”霍清婉引着以为白发老翁进来别院,她叹息道:“也不知怎的,明明昨个还好好的,今日一早哥哥就说慕寒伤了腿。”
尉迟闻言一顿,“主上在哪里?”
“哥哥被祁王殿下叫去了。”霍清婉说着敲了敲门:“慕寒姐姐,你可醒了?”
“小姐有事吗?”一如既往地轻淡如水,只是今日的声音多了几分沉缓。
霍清婉只是道:“哥哥今天嘱咐我说找尉迟先生给你瞧瞧腿上的伤口。你的腿还好吗?”
门缓缓打开,面前的女子一身黑衣,面色苍白如纸,虚弱地几欲倒地。霍清婉连连去扶着她,触及她的皮肤只觉滚烫的吓人:“你怎么烧成这个样子?”
尉迟扶着慕寒坐下,道:“好了,老夫已经明白了,小姐先行回避一下可否?”
待霍清婉走远,尉迟才沉吟道:“主上和你……你总归是明白的,自从慕云出事了以后,他的心里就再容不下其他。他已经辜负了慕云,他不希望再辜负你了,你可知?”
“先生说的,慕寒都懂。”慕寒一双眸子乌黑澄澈,她略略低头,轻轻闭上眼睛。不禁思绪万千。
“傻丫头,主上断了你的念想也是为你好。痴念太深的人,总有一日会被这痴念所害的。”尉迟无奈叹息道:“十年了,主上从一个行伍之末的人一步步爬上来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有一日可以匡复楚国大业吗?他的苦心孤诣,容不得半点差错啊。”
慕寒听尉迟缓缓说完,片刻沉默之后点头道:“慕寒明白了,以后会尽心尽力辅佐主上,不会再做傻事了。”
尉迟望慕寒一眼,起身道:“这样最好不过,你好好将养伤势,老夫先告退了。”
暮春四月,烟柳江南时节。慕寒坐在一座小小的坟前,望着墓碑上一排明明白白地写着——长姐慕云之墓的小字嘘唏一声。在墓碑的下面,摆着一丛白色的花束。慕寒知道,每年慕云生辰,霍寻总会来一次。
远处仍有女孩子们嬉戏打闹的声音,她伸手抚摸了一下那块冷冰冰的石碑,闭着眼睛想象着那个永远快乐,爱笑的女子的音容,轻声道:“今天是你的生辰。”
“你走了,你也永远带走了他的思念。”
“他永远想着你,你满意了吧?”
慕寒把那些花束踢得远远地,漫天花瓣纷飞,如同下了一场花雨一般。她羡慕,她嫉妒。哪怕她知道自己竟然在嫉妒一个死人,这听起来有多么的荒唐和可笑。
慕寒声嘶力竭地吼出来:“我告诉你,我恨你!哪怕你死了我还是不会原谅你!”远处仍有女子的笑声如银铃般悦耳传来,仿佛也没有很久,慕云也就这么对她笑着说,我会嫁给他,成为他的妻子,和她相守到老。
她掩面哭着,抱住那块冰冷的石碑,闭着眼睛轻声说:“慕云,我真想你。”
慕寒回去以后就一直病着,时好时坏。有时候发烧烫的吓人,有时候冷的浑身哆嗦。大夫请了一个又一个,药也吃了一副又一副,慕寒的病也时好时坏,丝毫没有起色。
霍清婉喂了慕寒一碗汤药,扶着她躺了下去。她质问着一旁的大夫:“大夫,这药吃了一副又一副了,怎么还是不见好?”
大夫捏了一把汗,毕恭毕敬道:“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霍清婉蹙着眉头把药碗放下,随着大夫出门。大夫先是躬身一礼,道:“小姐,恕草民实在是无能无力。慕姑娘的病,怕是病由心起,恕草民实在是无药可医。”
“你说什么?无药可医?”霍清婉闻言脸色突变,“简直庸医!杜管家,送客!”
杜管家好声没好气地把大夫赶出去,安慰道:“慕寒姑娘武功高强,怎么会像他说的这样?小姐别担心了。咱们再请尉迟先生来看看就是了。”
霍清婉轻声叹息,“我已经着人请过了,尉迟先生出门了。门童说没有几个月是断断回不来的。”她骤然有些心酸,“罢了,我去找哥哥来再陪她说说话吧。也算是好歹十年的情意......”
霍寻从军营里巡视回来已经是深夜,那边霍清婉已经传信过来说慕寒快要不行了。霍寻微微惊疑,还是抽身回到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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