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宁国公是怎么生出这么个东西来的。
张唤胡思乱想的当儿,妙香和秋池走了过来,待她两个上了车,张晴才得以询问她两个的情况。
秋池毕竟有些身手,被丢下车时她用双手护着头脸又团着身子打滚,并没有受伤。可是她提醒妙香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妙香也反应不了那么快,摔下去的时候差点脸着地,还好当时她下意识的做了些应急措施,没有伤着脸,但却蹭破了手臂、扭了脚。
“那他是怎么把你们扔下去的?”张晴蹙眉问道。
别说当时张晴被挡着没有看清,就连妙香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摔下马车的。
秋池嘟着嘴神情郁郁的道:“用马鞭子甩下去的。”
看来这个人真的不好惹,以后不但要躲着钟晨,还要躲着他了。张晴下意识的想。
回到侯府担惊受怕的温夫人和张暄自是放下心,又对张晴一通抚慰,最后张晴才想起问张暄究竟有没有得罪过那位宁国公府的周琛。
听她问起这个张暄神情微顿,嘴角噏噏后叹了口气,将那日在皇宫门前她演的那出戏讲给张晴听。
现在看来,她那日的所作所为,完全是白费心机,甚至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她的那番作为,不但使自己成为别人的笑柄,还给妹妹惹了麻烦,说不定以后周琛见着妹妹还会为难于她。
终究,都是她错了……
“姐姐以为你年纪小、身体又弱,皇……”说着话音一顿,改口道:“他们断断不会将心思用在你身上……没想到,最后却把你给绕进去了。”
说着话眼泪便好似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滚滚而落。
一旁的温夫人看着长女满脸愧疚于心不忍,抬手搂着张暄的肩膀出言劝慰道:“别将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他们之前做的那些事,不过都是幌子罢了,等咱们计无所施,他们才肯露出真正的目的。”
张晴拦腰抱住张暄,抬头看着她哭道:“姐姐你别多想,都是我的不是。如果不是我任性非要弹那劳什子《离恨歌》,就不会病倒、就不会引来这么多麻烦了。”
听了她的话温夫人更加不舍,将她也搂在怀里哭道:“我的好孩子,你们都没错,都是娘的不是,娘就不该犟着带娇娇来京城……”
说着娘儿们三人便哭成一团。
刚刚安排好下属的张唤进门便看见他的妻女抱在一起哭成泪人的情景。
“这……这是怎么了?”他瞪大眼睛异常吃惊的问道。
难道太后下旨了?婷婷要留在京城的事定下来了?可是这事不是早就有心理准备么?为什么她们娘儿们还要哭得这么惨?
待温夫人边哭边将今日之事以及她们的猜测说给他听,他大张着嘴半天才说出几个字。
“居然……是……妞妞?”说话时眼中哀痛、不舍、懊丧、愤慨等等情绪交替,使他整个人像即刻要喷薄而出的火山似的充满了令人望而生畏的狠戾决绝的气息。
“我去问问……”愕然之后他脸色铁青,忽然转身就走。
温夫人眼见着丈夫诸多情绪的变化,她与他成亲二十余年,她只见过一次他露出这样的神情,心知不好,早防备着他暴怒而起、冲动胡为。
在张唤转身的一刹那,她猛的在他身后拦腰将他抱住并死死的拖住了他。
“侯爷你不能去,”她大声哭道:“你现在太冲动,去了只会让事情更糟。”
张暄和张晴见状也赶忙拦在张唤身前,张晴直接从前面抱住张唤的腰,抬头道:“爹我也不准你去,你要听娘亲的话!”
张唤额头上、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整张脸憋成紫红色,却是不敢动作生怕伤了妻女,深呼吸几次之后好不容易平静下来,最终只得仰天长叹。
都怪他对与那人的情义太自负了。
他一直觉得他为他出生入死、立下汗马功劳,他断断不会对他做得太绝。时至今日他才明白:君就是君、臣就是臣。永远不要跟上位者谈什么兄弟情义!
见张唤平静下来,温夫人松了手,示意张晴也松手,之后才道:“侯爷,现在事情还没有定下来,上面根本没有明言,你现在去,只会开罪于人。”她说着沉吟道:“如果真的下了旨意,您再去求见圣上,说不定……”
张唤低头叹息道:“只怕是不容易,宫中的那位,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而且这事,恐怕与当今也不无关系。”
也对,温夫人跟着叹了口气,只能暂时走一步算一步了。
定北侯府诸人的担心很快得到应验,两日后太后亲下懿旨:召定北侯府次女张晴入宫。
旨意里并未言明召张晴入宫是做什么,是陪伴太后还是陪伴长公主、是入宫觐见还是去宫中长住。
大概太后也猜出定北侯还会做最后的挣扎,因此,只下了这么一道含糊不清的旨意,意在试探、也是下了最后一道通牒。
张唤当即入宫求见启泰帝。
进入乾清宫行过大礼,张唤并未起身,而是直接摘下了头上的七梁冠。
“臣年岁已老,向陛下请辞返乡。”说完便将官帽放到一旁,将头触到地上,再不肯起。
头顶一阵静默,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启泰帝那低沉的声音,“你这是在威胁朕。”
这句话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张唤却并没有被他这句话吓得退缩,竟铿锵答道:“是!”
启泰帝反而被他这句话给气笑了,“你倒是敢诚认!”
“臣在陛下面前从来不说虚言,从始至终都以诚相待。”
可是你却要将老子坑死了,老子的闺女那可是老子的心头肉!张唤在心里咆哮道。脸上的表情却纹丝不动——虽然他此刻跪在地上,皇帝看不到他的表情。
“下去吧。”启泰帝对候在旁边的于总管挥手,于总管便带着一众侍候的人退了出去,并将大门关闭。
第一百三十五章 情义
待于总管等人退了下去,启泰帝才对张唤道:“起来说话吧。”
张唤却仍旧跪着,头仍旧抵在地上,“臣有大罪,臣不敢。”
“别跟朕耍无赖!”启泰帝如此说了一句见张唤仍旧不动,便加更语气道:“不然朕真的生气了。”
张唤见好就收,从地上爬起来,官帽也不捡,抬起手臂用衣袖擦抹着双眼,抽着鼻子道:“臣老子娘快要七十岁的人了,最疼的就是这个最小的小孙女儿,要是她老人家知道小孙女儿被留在京城,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住;臣的媳妇也已经年过半百,跟着臣吃苦受累、操心劳肺了一辈子,没享到什么大福大贵,早产得了这么个闺女,当眼珠子养了这么大……”
听他啰里啰嗦、絮絮叨叨的说着,还一边擦眼睛一边抽鼻子,启泰帝并没有出言阻止,坐在上首面无表情的静静听着。
最后张唤说到无话可说,甚至想将张晴养的小狗都扯出来溜溜的时候,终于闭了嘴。
打苦情牌也没用了这是。
“说完了?”启泰帝在上首淡淡问道。
张唤想了想,果真再没有什么能说的了,遂无奈的点了点头。
“你有你的苦处、朕也有朕的无奈。”启泰帝说着叹了口气,却并没有像张唤那样从头道来。
可是这一声长叹,却使张唤的心沉到了谷底。
“母后做的决定,从来没人能更改。自你被封伯爵,朕已经替你兜揽这许多年,你还想要朕怎样?”
他还想怎样?他还想怎样?他只不过是想老婆孩子热炕头的过日子,像一个平头百姓那样,每天回家能看到老子娘那慈祥和蔼的笑脸;晚上隔着桌子上饭菜的腾腾热气听老婆絮叨;一回家就有儿女围着他团团打转……
可是官做得越大,这些就越成了奢望,甚至现在他还要将一个最心疼的孩子独自一个留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张唤气得想骂人,可是面对皇帝那理所应当的表情,他的气焰顿时萎顿了。
“臣舍不得,”他低头道,却不敢去看皇帝的眼睛,话说出来似乎又找到了底气,大声吼起来:“臣舍不得!陛下你这是剜了臣的心、抠了臣的眼珠子!”
对于张唤无礼的叫嚣,启泰帝并没有动怒,而是轻叹了一声道:“朕会交代于世芩好好关照她。”
于世芩是内宫大总管,除了宫中为数不多的几位贵人,没人敢直呼他的名字,谁见着他都得恭恭敬敬的称呼他一声“于总管”。
启泰帝能给张唤这样一个承诺,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可是张唤想的却是:老子的闺女,凭啥要你来关照?在老子家里她爱怎么着怎么着,到了你的地头上怎么能成?
可是心里虽然是如此想,但是这话却不敢明说出来。
“臣不想谢恩。”他沉着脸说了这么一句话。
如果谢了恩,这件事就算是定下来了,就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可是皇帝终归是皇帝。
“那你走吧,你的请辞,朕准了。”启泰帝垂眼继续看方才未看完的奏折,再不看张唤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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