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似乎很难令人想得通。
于是这样的疑问在钟氏兄妹以及温远脸上不由自主的表现了出来,尤其是温远,此刻,他蹙着眉峰,满脸的疑问不解。
“阿琛和你二哥,”唐宁看向张晴,一字一顿的说道:“是义结金兰的兄弟。”
这话即是对张晴解释,也是对钟氏兄妹以及温远解释。
噢,竟然如此,钟晨当即点头,脸上的疑惑顿消,怪不得二表哥会将表妹托付给阿琛。
其实二表哥的做法他非常赞同。武阳侯府已经在太后面前承诺照料表妹,二表哥没必要再向他们托付一次。将表妹托付给周琛,表妹独自一人在京城就又多了一重保障,更何况受托的人还是阿琛。
若是换做他,他也会像二表哥那样将妹妹托付给更强大、更有能力的人。
钟枚却没像钟晨想得那么简单。
二表哥既然和周琛是结拜过的,为什么晴晴却像是毫不知情的样子?之前在武阳侯府她还和周琛闹过一场,也幸亏周琛没同她计较难道周琛就是因为他和二表哥结拜过,所以才对晴晴那么纵容的?
可是周琛是那种谦让结拜哥哥的妹妹的人吗?就连灡儿和他关系那么好他小时候还常常揪灡儿的耳朵呢!甚至有一次将灡儿给摔了个大跟头!灡儿可是他的亲表妹,还是公主呢!
难道是他现在长大了,懂事知礼了?可前几天她还听灡儿抱怨说周琛将她宫里的小顺子给打了一顿呢。
钟枚的脸上挂着一丝疑惑,却并没有付诸于口。
温远却忽然笑了,“竟然是如此!”
然而他虽笑容满面,眼睛里却流露出几分寥落几分孤寂。旁人没看懂他眼中的神色,唐宁却看得分明。
这孩子!她不禁在心中感叹摇头无奈。
对唐宁这话,张晴并不是十分相信,二哥与周琛的关系看样子的确是很好,但是说他两个结拜过了,这一点十分可疑。
莫说宁国公和爹爹不和,就说以二哥的为人,也不是轻易会同人结拜的。更何论周琛那个嚣张霸道不讲理的性子了。
可是这样两个人能看对眼也确实是很奇怪的事情。
张晾和周琛两个在旁边低声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才回转,再次回到座位坐定。
张晾又招呼众人喝酒。
“我同妹妹说了,”待张晾入座,唐宁看着张晾说道:“我告诉妹妹你同阿琛是结拜兄弟的事了?”
听了她这话张晾眼睛一亮,看着张晴连连点头道:“对,我和阿琛是结拜过的。”之后又看向周琛,“是不是,兄弟?”
周琛面色看不出喜怒,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向张晾示意,又环环向座中诸人示意,却并没有说话,直接将杯中酒给喝了。
即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众人都将他这态度看成是默认。
于是周琛答应代张晾照顾张晴这件事,钟枚知道了,唐灡便也知道了唐灡知道了,整个皇宫便也知道了整个皇宫知道了,朝廷上下对宁国公府和定国公府乃至皇宫的动向有所留意的,便也都知道了。
次日张晾临行之前,去花倾阁给了张晴一只乌木匣子。
看着比高嬷嬷给她的那只还要大上两倍不止的匣子,张晴就觉得头大。
“这是二哥近些年行商的帐册、契券和所有铺子、田庄的地契以及二哥行商的印信,”张晾说道,见张晴嘴角噏噏要说什么,他立即抬手制止,“你听二哥说完。”
“二哥原本的愿望便不是行商,这一点你应该知晓,行商只不过是为四处游历找一个借口,因而银子的多寡对二哥来说只不过是数字的添减而已。”他说着嘴角含笑,“现在二哥能够不变初衷,实现自己的抱负和理想,二哥很高兴。所以,这些黄白之物,二哥便不想再有所牵扯,更何况一城守将守的是黎民百姓,守着一堆金山银山成什么样子?”
“所以,二哥将近年所得分成三份,一份给你姐姐做嫁妆、一份孝敬爹娘,这两份二哥已经派可靠之人送去辽阳,这一份,”他说着抬手指了指桌上的匣子,“并不是利润现银,而是根本。可以说,二哥给你的不是果实,而是种苗。以后究竟如何,还要看你自己能不能让它存活、能不能让它长大了。”
“二哥,”张晴苦着脸哀声说道:“二哥要这些东西没用,我要这些也没用啊,更何况我也不懂这些。”
张晾摇头,“你错了,二哥已经成亲,又是当朝驸马、又是怀远将军、又是永宁守将,以后二哥自然不需要这些。但是你孤身一人在这鱼龙混杂的京城之中,说不得哪一天、什么时候就能用得上这些。”他说着一笑,眼中带了几分戏谑与调侃,“更何况,你还没有成亲,即便现在用不上,也可以留做以后做嫁妆。”
原本他以为会看到对面的妹妹羞红脸、扭扭捏捏的样子,却不料她仍旧一脸坦然,他顿时有些尴尬,轻轻咳嗽了一声。
也不知道妹妹究竟是觉得这件事不值得羞怯,还是根本不懂。
哎!他在心底里叹了口气,不待张晴再说什么,继续道:“我提拔了两个大朝奉,总管各路生意,之前还有十余个来往各地通信的管事,其中有一个是罗黛的哥哥罗通。两个大朝奉过两天会拿了我的名帖入府拜见,你抽空见上一见。用或不用他们、怎么用他们,日后,就都是你的事了。”
“还有,”他絮絮叨叨的交代,“日后不管有什么犯难,你都可以找周琛相商,即便是生意上的事,也可以问他。你可以将他当成二哥一样信任。”
他说着加重语气,“他和二哥是结拜过的,他也就是你的哥哥。”
第二百六十六章 哥哥
张氏兄妹的临别之言还没有说完,便到了张晾启程的时辰。
原本张晾舍不得唐宁跟他一起疾行奔波,接旨后安排唐宁在后面坐马车带仪仗慢慢去永宁,他提前快马加鞭的赶路。但是唐宁多年夙愿终于达成,又是新婚燕尔的,怎么舍得与他分开?
两人你舍不得我、我离不开你的,互相劝着拗着,最后张晾终于妥协,同意和唐宁一起出发,他骑马唐宁轻车简从。
幸好启泰帝对他二人怎么去永宁并没有过多关注,大概他也能够理解新婚夫妇的那份难舍难分的情意吧。
永宁那边虽然平阳长公主早已启程,算起来应该已经走了近十天了,但好在驸马王实临行前做了妥善的安排,永宁又即非边界也非战地。因而张晾夫妇此去不必赶得太快。
这日武阳侯府的世子钟灿带着钟晨、温让带着温远,还有周琛以及秦汉钟都来给张晾送行。
温让和夫人乔夫人昨日下午过来一直待到戌时才离开。
虽然张晾和唐宁的婚事十分草率,但做为张晾在京中唯一的长辈,温让觉得他理应出面为张晾操持一场像模像样的婚礼。
新房就设在张晾原本住的福顺院。
虽然没有诸多亲朋、许多贺客,但是,总算是拜过了天地高堂,将亲迎的仪式都做全了,于情于理于心,都算是说得过去了。
乔夫人来的时候钟晨和钟枚还没有走,钟枚听说乔夫人要给张晾夫妇办喜事,当即命身边的丫鬟回府请武阳侯府的大人过来贺喜。
于是昨日一直闹到很晚才散。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诸人将张晾夫妇送至城外十里,张晾便和唐宁一起下马下车,向众人道谢请大家回去。
张晴赶忙下车,小跑到张晾面前,笑容满面的对他说道:“二哥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
从他接旨到现在,一天一夜,妹妹没有在他面前露出一丝一毫的伤心难过,张晾抬手轻轻抚摸着张晴的头,柔声说道:“二哥相信你。”
张晴重重点头,大声道:“二哥,你也要照顾好你自己,”说着又看向唐宁,笑嘻嘻的说道:“还有二嫂。”
唐宁忽然觉得张晴的笑十分令人心疼,顿时红了眼眶,生怕被他兄妹二人看见,点头之后赶忙别过头去。
“戴着的吧?”张晾的声音极低,说着往张晴右手臂上轻轻拍了拍。
自那日他们兄妹二人在陈记糕点铺门前遇袭,许知镇送了两副袖箭,张晾便一直督促着张晴练习用袖箭。
并且将另一副秘密送往辽阳命程匠人照着研制。
他能安心接旨放心去永宁,也是因为张晴将袖箭的操作习练的差不多的缘故。
他现在唯一担心的便是张晴会犯懒闲沉,没有随时随地的都戴着袖箭。
张晴笑着对他晃了晃手臂,再次点头。
其实若是旁人真想对她如何,她有这个玩艺也没什么用吧?就像上次那两个人用的连弩,她即便有袖箭在手,在她伸出手的时候人家已经将她射成刺猬了。
其实还是她不喜欢戴这个在找借口。
哎!太沉。
“张二哥,”周琛的声音传来,张晴转头,见他大踏步走过来,“一路顺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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