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她肚里还怀着你千求万盼的金孙,那可是亲生儿子还重要的金孙;左夫人,你还是赶紧让人送她去看大夫吧。”
她这话虽然透着嘲讽,但说的却也是实话。而且,还是基于好意才提醒的大实话。
若这位左夫人还不至太糊涂,回头应该知道该怎么做,才不会失了儿媳又丢了儿子。
左夫人脸红了红,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恼的,或者是羞的。
大概想通了什么,左夫人颓然叹口气,看着洛瑶恳求道,“麻烦世子妃让人帮帮忙,向云她……再怎么说也是我姨甥,我确实不能撒手不管。”
“这是小事。”洛瑶淡声应下,随后朝附近的下人招了招手,又交待几句,便再不理会这事。
她坚持送宁惜今回去,左司这痴男却亦步亦趋跟在后面。
“左大公子,我们郡主已经与你和离了,你再这样跟下去,可别怪我不客气。”
骂骂不走,赶赶不去,洛瑶也被这牛皮糖一样的左大公子弄得心头火起。
“你不用对我客气。”左司看着斯,可骨子里表现出来的固执却跟外表一点也不相称,“若不让我跟着她,你喜欢打打,杀杀。”
这话是对洛瑶说,可他目光却一直痴痴缠着宁惜今。
洛瑶细心留意着宁惜今的动静,见她双肩禁不住微微抖了抖。心里忍不住默默苦笑起来,看来她这棒打鸳鸯的棍子——还是无法挥下去啊。
罢了,他们两个人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去。
洛瑶决定撒手不管了,这种家务事真是让她一个头两个大。
“这事我可做不了主,你问她吧。”洛瑶朝宁惜今递了递下巴,随即转身款款离去。
洛瑶却不知道,在前厅因左家与那位冷小姐闹得天翻地覆的时候,宁煜混迹于众宾客当,默默看着她一杯接一杯的灌闷酒。
但凡发现她在卫王府过得有一点不如意,他只怕都会忍不住动摇想要带走她的决心。
可是,看她意气风发的样子,看府里众人对她又敬又畏同时又维护的样子,他实在很难违心说服自己她在卫王府过得不好。
为什么看着她在这里过得好,他心里反而越发难受?
这样满腹心事饮闷酒,自然用不了多久开始有醉意。
洛瑶陪宁惜今时,宁易非知道宁煜又偷溜出宫在他府喝酒,觉心情烦躁。
“世子,他已经醉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即刻安排人手秘密送他回宫。”宁易非连半分犹豫也没有,“青龙,你亲自护送他回去,务必保证将他安全送回宫里。”
说罢,他头疼地按了按额角,宁煜究竟有没有身为皇帝的自觉?
动不动微服出宫借酒浇愁?
他不知道自己责任系一身吗?不知道牵一发而动全身吗?不知道万一他出事天泽江山都将大乱吗?
这么任性的帝王,也真是世所罕见了。
偏偏还跑到他府里,害他不得不跟着操这心。
安排好护送事宜,宁易非便继续出面招呼客人。只要没有出什么乱子,他相信以青龙的机警与身手保护宁煜安全卓卓有余。而且,暗一定还有大内侍卫保护宁煜。
然而,宁易非无如如何也没料到,宁煜突然醒了过来,而且死活不肯接受他安排回宫。
为免危及他安全,青龙只能暂时安排宁煜到客房休息,又安排数倍护卫在周围保护,然后才会面禀宁易非。
不管是宁易非还是青龙,两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宁煜住进客房之后,有人混成卫王府下人的模样悄悄靠近房客潜了进去。
第899章 如果你愿意
没有人知道,这个人是怎么骗过重重守卫的。
不过,没过多久,又另外有人潜进了宁煜的客房。至于原来那个装成下人混进去的人?似乎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在乎那个人去了哪里。
宁煜毕竟喝了酒,还是喝了很多闷酒。清醒不过瞬间,在客房再度睡去。不过睡着时,他似乎隐约觉得自己做了个梦。
一个渴求以久被他深藏心底,以为也许一辈子也不会实现的梦。
梦里,引领他人生最初懵懂情动的少女翩然而来。带着淡淡馨香与浅浅笑容,温柔的主动的与他亲近。
梦里没有别人,她倾心那个人是他。
欣喜若狂里,宁煜在梦里拥着梦寐以求的少女成了作为一个正常男人最想做的事。
不知过了多久,宁煜皱着眉头捶打着疼痛不止的脑袋,缓缓睁开了眼睛。
几乎在同一时间,床榻的内侧,也传来娇媚嘤咛一声。
宁煜原本还混沌的意识,几乎立刻“轰”的一声被完全炸醒。他忙不迭侧目去看,却不期然对一双妩媚又冷清的朦胧眼眸。
他呆了呆,脑子有瞬间空白。
一怔之后,他拧起双眉,冷冷看着内侧覆在被褥下的少女,“洛四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看她眉间盛开着蜕变后的娇艳之色,那是初经人事之后才会有明显变化的风情与容貌。
宁煜心情一瞬变得十分糟糕。他再迟钝,也明白之前发生的根本不是梦,而是真真实实发生过。
与他共赴巫山云雨那个人,不是他藏在心底那个人,而是眼前这个……与洛瑶神韵隐约有几分相似的洛映竹。
洛映竹除了脑袋与那一头披散的乌发,整个人基本都缩在被子里。从宁煜醒来睁开眼睛那一刻,她已经转醒。不过为了避免尴尬才佯装在宁煜之后才醒来,然而,宁煜一句质问之后,眼神不停变幻。
从他变幻不停的眼神,与他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她大概猜得出他心理活动。
是,她确实暗慕他。而且此情已积压多年。但,她从来没想过要以如此卑微到没有尊严的方式与他纠缠一起。
之前发生的事,对他是意外。于她,又何尝不是?
这短短一刹,洛映竹心里已转过无数念头。这个时候,她已经没有时间心痛或失望。她若不想在他面前彻底失去尊严,她必须对之前发生的事表现得不以为意。
暗下深深呼吸好几口气,又暗示了自己好几次,她终于能勉强让自己作出平静的模样,“陛下,如果臣女说,臣女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在此处,你信吗?”
宁煜皱着眉默默盯着她打量了许久,见她神情羞怯里透着紧张,但目光却不偏不倚完全不曾试图回避。
半晌,他生硬地点了点头,“这么说来,你是突然被谁弄晕送到此处?”
他这话听来更似自言自语,完全不需要洛映竹作答。他捏了捏眉心,掀了被子下床穿衣。
掀开一半被子之后,目光无意一掠,他才留意到床洒着点点落红。而少女的衣裳,更似被谁蛮力扯开丢了一地。
他怔了怔,不过身为帝王他到底没让洛映竹看出他的失态来。
下床之后不过眨眼之间,已经一阵风般将衣裳全部套在身。然后他背对着床榻的少女,缓缓道,“你先起来穿好衣裳。”
话落,他抬步跨到屏风外。
洛映竹望着他高大的身影完全躲进屏风外,咬了咬唇,忍着初初承欢的浑身酸痛急急忙裹着被子下地捡回衣裳。
寂静的空间里,不时传来洛映竹穿衣的窸窸窣窣声,这细碎的响声更无端增添了几分压抑。
在她穿衣的时间里,宁煜已将混乱的思绪理清。
确认她穿好衣裳,他从屏风后现身出来,“之前发生的事……是意外,朕也不知到底为何会做出这事。”
“现在这情况,洛四小姐你有何打算?”
问她有何打算?
洛映竹愕然的同时更想埋头痛哭,身为女子,她刚刚失了清白,这话不是应该她来问才更合适吗?
不过从这句问话里,洛映竹看出宁煜完全对她完全没有半分情意;而且压根没想到此对她负责,将她接入宫。
以前,以她的身份是不配做他正妃的。
现在,以她的身份依然不能成为他的宫皇后。但是,后宫三宫六院,他却连那后宫众多女人其之一的位置都不愿意给她。
洛映竹绝望在想,哦对了,眼前的帝王还空置着后宫,没有宫皇后,也没有一个嫔妃。
她默默瞄他一眼,忽然便从他鸦青的眼底阴影下看穿他重重心事。
他在为那个人——空置后宫?
所以,才会在明知与她有过鱼水之欢,明知她是以清白处子之身与他……。他还那样问她。
洛映竹想笑,可扬起嘴角的动作平日做来简单,此刻却沉重万分。
这句话,简直他睁眼后看见她所的第一句话还戳人心。
“陛下希望臣女作何打算?”许久,洛映竹才听到自己游魂一样没有力气的声音飘进耳朵。
但至少,这句话她说了出来,而且平静得没有露一分哭音。听着这仿佛云天外飘来的声音,洛映竹自己都不禁为自己的坚强暗暗鼓掌。她失了清白,但还没失去做人的尊严。
她不能因为与他有过鱼水之欢,放低尊严卑微乞怜。
她爱慕他,甚至仰望他,但也是在她双腿站着腰杆挺笔直之时,以一个女人该有的姿态仰望他。
“如果你愿意,”宁煜看着她平静而苍白的面容,慢慢道,“朕可以下旨为你选一门合适的婚事,并且亲自为你下旨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