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谢珏吩咐,赵皓那眼角都在抽,不过在苏月从谢珏肩头看过来的时候,便又转为淡然笑意,道:“王爷好意,赵皓便不客气了。”
谢珏重重的哼了一声,加快了步划往心月堂掠去。
赵皓笑了一下,一步不落的紧跟在了他后面,还有闲心顺便看了下周围的布局。
直到到了心月堂的正屋前,谢珏才放下苏月,让苏月先自个进去换衣服洗漱,转头对赵皓道:“将军觉得如何?”
“不错,你用心了。”赵皓将目光从已经消失在门口的苏月背影上收回,带了淡笑道。
这种地方,他便是想象都想象不出这种布局和布置,但是他也能明白,这些都是苏月喜欢的。
这样的地方,苏月便是不出门,品茶看书,观花赏月,也能快活一日。
谢珏一笑,对着东边厢房示意了一下,转身往那处走去。
这心月堂主要是为苏月打造,不过东厢房这里,还是布置成了谢珏也可以使用的地方。
一溜九间屋子长度的厢房,半边是谢珏和苏月都可以使用的书房,另外一半则是划做了两间带卧室和厅房可以住人的房间。
谢珏带了赵皓进入书房,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后,在椅子上坐下道:“是谁杀了月儿?”
赵皓一愣,身体保持着欲坐未坐的姿势看着谢珏,眉头一点点的皱起。
谢珏看着他淡然道:“你以为我是什么人?你露出的破绽太多!”
在路上,他没有再和苏月继续说那些事,但是一路上他都在想。
在梦中,他看到了那场大火,看到赵皓和苏月被大火吞灭,但是,在他们两人周围,却并没有看到北戎人。
按说,以赵皓的能力,既然能坚守京城一个月,必然也会有法子保住苏月,在北戎人攻到苏月身边前,便先送她走。
或者说,若是他们死于北戎人的围攻下,以赵皓的功夫,旁边必然是要杀了一堆的北戎人才是。
也就是说,杀苏月的,不一定是北戎人。
见赵皓依然没动,只那神色越发的凝重,谢珏笑了一声道:“月儿已经跟我说了,她是死过一次的,然后重新开始,我想,赵将军只怕亦是如此,否则,赵将军不可能这么神武。”
“阿月说了?”赵皓问了一声后,屁股落在了椅子上,盯着谢珏道:“你……”
不在乎?
居然不在乎自己怎么看他,而只在乎怎么看待苏月……
谢珏心里有些不爽,哼了一声道:“月儿是我的!以前的事我不管,但是,现在,以后,永远,月儿都是我的!”
赵皓怔怔的看着谢珏,半晌之后笑了一声,涩声道:“我不如你。”
这种事情,这种若不是自己亲身经历,打死也不会相信的事情,上辈子苏月不过是稍微透露了一点,他都是花费了好些时间去接受。
可如今在君九翊那般挑拨之下,在苏月直言之下,谢珏却是一点都不在意,只想着跟他宣示自己的……主权……
为什么有些想揍他!
谢珏再度哼哼一声道:“说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赵皓神色有些复杂的看了下谢珏,将头扭过看向了窗外,道:“杀她的是一个叫容萱的女子,那时候,阿月当她是姐妹一般,可是,在最后准备撤退出京城的时候,那女子刺杀了她。”
“容萱!”谢珏眉头一皱道:“就是荣国公府的那位远亲?听说是送走了?”
“那王氏还想着利用容萱,只是借口送走而已。”赵皓冷笑一声道:“不过,既然是送走,我自然一下荣国公府,路上她被人劫了,卖去了矿山里,前些日子听闻她想讨好矿头,结果染了一身脏病,便是不死,呵呵!”
“可,一个容萱,为何要杀月儿?”谢珏看着赵皓,眼底有些深的问道:“和那陈琉璃有关?”
赵皓笑了一下,道:“那时候,容世子在今年便因为意外去世,陈琉璃并没有嫁入荣国公府,但却以要为容榆守孝为名一直未嫁,博得了一个极好的名声,而康王登基,陈涵明第一个出来呼应,城破之前,阿月得到消息说是蜀州出动了五万大军声援康王,而,那容萱刺杀阿月之时说过,新帝的皇后,自有真正的贵女来做。”
新帝的皇后……
谢珏心头猛然一紧,刺痛难忍。
深吸一口气,将那痛意压了下去,谢珏淡声道:“此事,君九翊不知道?”
如果不是君九翊曾经有许诺,一个女人,如何有那么大的胆子来做这等事!
赵皓讥讽一笑,道:“他会不知道?”
谢珏低垂着眼眸沉默良久后道:“月儿也知道?”
“阿月那般聪明,你觉得呢?”赵皓反问一声后,又道:“不过,那都是上辈子的事了,你……”
谢珏打断了他道:“我在意的不是这个。”
阿月也知道,知道君九翊如此对她……
那个时候,阿月得多伤心啊!
难怪,在船上之时,她会经常做噩梦。
声音顿了一下,谢珏道:“我在意的是,君九翊为什么这么做?”
“你……什么意思?”赵皓有些不解的问道。
这还不明白?因为苏月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啊!
“今日,君九翊明显就是想告诉我,他和月儿的关系和来历都不简单,就是想着让我对月儿产生怀疑。”谢珏冷声道:“他是想单纯的搅乱我的心,还是想提醒月儿,月儿有把柄在他手上?”
赵皓啊了一声(原来问的是这个),道:“估计两样都有,他那人,可会利用人心。”
“你也被利用过?”谢珏斜挑着眼睛瞅他。
赵皓脸色微僵,细看了下谢珏的神色,然后将头扭开道:“人总要吃过亏才知道厉害。”
谢珏轻笑了一下:“看赵将军如今这般年少有为,那亏只怕吃的不小。”
赵皓涩然一笑后道:“你既已经知道,便应该明白,为何我一再的针对蔡炳和童贯,君九翊为的是皇位,可是他们两人却是为了私利不惜一切,是灭国的罪魁祸首。”
谢珏神色微敛,沉吟半晌后道:“他们是首犯,但是并不等于除掉他们便万事大吉。”
“是啊,如今我看其他人的做法也跟蔡童当年没有什么区别。”赵皓带了自嘲般的笑道:“他们只怕以为,这次我大胜,还拿回来了中院大王的和解书,这边关便安稳了,他们便安全了,那么便是保持现在的边军数量也未尝不可,或者说,事情都不用急,便是缓缓也无问题。”
“兵部那,你不曾安去一些人嘛?”谢珏看着赵皓问道。
赵皓这话里的怨气可不是光针对韩相,只怕是兵员之事极为不顺利。
既然是带着先知回来,那时候镇国公做着枢密使,赵皓又得皇帝信任,连常柏成的禁卫军都插手了,怎么会不插手兵部?
赵皓苦笑了一声,摇摇头道:“我是插了几个人,可惜,我去年去弄粮食,我那老爹被美色勾引,那几个人又被挪动了位置。”
如今已经是被架空的状态,想帮忙都帮不上。
“如此。”谢珏手指在椅背上敲了下,淡声道:“待我先清理完户部,便朝兵部下手。”
“那倒也不用急。”赵皓道:“我已经想好了,童贯不是带了十万京军去支援边军的嘛,当时他被北戎人夹击,只带了自己的三万人跑了,那些被抛弃的京军还有六万人被我接应回了边城,我想,留下其中能战之人,那些不能战的,便还给京畿大营。”
谢珏的眉头微挑,道:“有多少能战之人?”
这,只怕不是临时起意吧?
“有三万。”赵皓神情很是坦荡的道:“那些人我已经调遣去风城,归在姜兄弟的手下。”
“那也不够。”谢珏眉头蹙起的道。
边军报上来的损失数是十七万,虽然里面有几万饿死的数是虚数,但是真正战死的也还是有十多万之众。
里面还包括老镇国公的精锐嫡系。
“我会在北方二十四州征兵。”赵皓沉声道:“兵部一直在给我打马虎眼,我想拿着他们给我的那些推诿文书,请皇上下令,直接让我在靠近边关之处的州县征兵,那边的百姓久受战火之苦,而且民风彪悍,训练起来也容易。”
谢珏思忖片刻后道:“这个法子也不错,不过,你这么着急,那中院大王的和解书,不作数嘛?”
北戎人以中院为尊,中院大王写的和解书好歹也能保证个几年的和平吧,可是赵皓的做法确是要求随时可以迎战。
赵皓苦笑了一声道:“说实话,我感觉作数不了太久,耶律鸿基那人野心极大,这次他杀了我父亲,在北戎人里面威望剧增,如今中院大王的军队被我打残掉了,对他的阻力便也小了许多,我不知道他能用多少时间来统一北戎,但只要他统一北戎,必然会对我大宋用兵,毕竟,这次大战,对我边军的损害也极大。”
这次大战,虽然他取得了极大的胜利,但是镇国公战死,边城最精锐的部队损伤大半,边军的整体实力受损厉害,目前的情况并不比上辈子好多少,唯一有利的是,北戎人的军力受损也极大,比上辈子来说,北戎人的整体军力要低上了一半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