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说,那本想替韩相说话之人,又偷偷的缩回脚去了。
这韩家的孙媳妇到底是不是盈盈郡主,可真不是你韩相说的算的,皇家血脉哪能任由人混淆!
贤王是皇帝认了,宗人府也核对了留存的胎记等信息,才能重回皇族,重新上了皇谱。
可是你这位孙媳妇到现在都没有一个人认她是盈盈郡主,宗人府也是再三的对印记却没有确定的结论。
如今,这贤王当朝说出,他压根就不认得那韩家孙媳妇,还直言她是来历不明之女。
这话里的意思可是直接指责韩相妄图混淆皇族血脉,意图不轨啊!
可如今这话谁敢接?谁敢回?谁敢替韩相说,你说的不对,那孙媳妇就是盈盈郡主。
韩相亦愣了一下,随后便怒道:“你这是血口喷人!君莹如何不是皇家血脉!你居然为了一个贱妇连自己亲姐姐都不认!你这是……”
“大胆!”皇帝满脸黑色,大声怒喝道:“韩子玉你好大的胆子!我君家血脉,朕和贤王不认得,你倒是认得!你还说你没有君心不良!”
皇帝大怒,韩相到底是觉察出不对,可明明觉得惶恐,觉得应该赶紧找借口掩饰,赶紧认错说自己只是说错了话,口中却是道:“皇上,老臣一片忠心日月可鉴!这君莹的确是先太子之女!老臣以项上人头担保!”
韩相这话一说,满堂一片寂静。
只有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什么的韩相那牙齿轻轻颤抖磕碰在一起发出的声音。
只不过这声音听在皇帝耳中却是成了挑衅,冷笑一声后,皇帝道:“唤宗人府的人上来。”
丁公公应了一声,不多会,从殿后引了一个身穿宗人府官服的人上来。
先是对皇帝大礼参拜,那人跪在地上道:“启禀皇上,宗人府已经五次对比了韩孔氏与留存的盈盈郡主印记,五处倒是都有所相似。”
“皇上你看!”韩相大喜,冲着皇帝叫道。
宗人府那人斜眼看了韩相一眼,对皇帝接着道:“只不过,那五处都有人工刻画的痕迹,而且,那位韩孔氏身上多了好几处没有记载的特殊之处,臣等不敢大意,找了多人验证,如今已经可以确认,那些印记,都是由人后来特意加上去的,那位韩孔氏并非是盈盈郡主,而是她人冒顶。”
朝堂之上顿时又是一片鸦雀无声。
韩相那大喜之色僵硬在了脸上,嘴唇蠕动着,看着宗人府那人半晌之后,大声叫道:“怎么可能会是如此!皇上,此人定然是收了贤王的贿赂,才会出此结果!君莹就是盈盈郡主!”
谢珏冷笑了一声,出列道:“皇上,韩大人这么说,臣并不惊讶。”
“为何?”皇帝脸色沉了沉,问道。
谢珏笑而不语,而他身后,大理寺邵正卿出列道:“皇上,昨天晚上有一女子到大理寺递交了诉状,因为案情重大,臣将此事禀告了贤王爷,想来韩大人亦是知道了此事。”
“哦?”皇帝沉声问道:“是何事,居然让韩相爷当朝侮辱我大宋亲王!”
“那女子状告韩大人强抢民女,并且行欺辱虐待之事,那女子虽然是舞姬,但确是良家身份,不过是入韩府表演,便被韩大人强留府上,还……”邵正卿声音顿了顿,在满堂朝臣一片哦我知道了的表情下,接道:“那女子不光是告此事,她还说自己偷出了韩大人的账册,那账册上显示,韩大人前几个月可是有好大一笔收入,其总数,高达八十万贯之巨!”
第629章 巨贪
皇帝震怒,当庭让人拿下韩相,并责成贤王负责清查韩相巨额钱款来向不明之罪和妄图冒充皇族血脉之罪,便宣布退朝。
一日早朝,就听韩相骂人,随后便被拿下,一众朝臣从宫门口出来,大半都还都一头雾水。
但是有一件事,是大伙都明白的。
那便是,原以为贤王开账是向韩相向朝臣投降,那绝对是大错特错。
而如今韩相在朝堂之上如此出丑,惹得皇帝暴怒厌恶,那么韩家也就到头了。
下朝之后,贤王便亲自带着常柏成上了韩府。
皇帝只是命彻查,但是并没有说抄家,所以禁卫军们倒是没有像对待前面几家一般,而只是封住了前后院,然后贤王和常柏成连同刑宫之人将韩家的内外账册都拿走了,同时还封存了库房和账房上的财物。
随后,禁卫军便围住了韩府,如同蔡府当初一般,将整个韩府给围禁起来。
禁止任何人出入。
下午之时,韩相一脉总算是回过神来,当日便去找了秦御史连同几位尚书。
这韩相这次的罪名和蔡炳可不一样,蔡相那刺杀皇帝意图谋反是大罪,可是韩相只不过是有些钱来历不明,一个首辅,怎能如此对待?
只秦御史却是一口回绝了那些人的相邀,还凉凉的道了声,钱和女人的事都好说,可是弄一个假货来冒充郡主,当初还是以此为理由想陷害贤王与刺杀皇帝有关,这可就不是小事了。
当时那些人还不明白这话后面的意思,还在想尽办法的想为韩相开脱。
不过过了几日就明白了。
那日早朝,久未上朝的赵皓一身大元帅朝服上了朝堂,第一个出列,禀告皇帝,说已经找到了蔡炳贪污巨款的证据,还有那些赃款的下落。
他亲自带人远赴盐城,从蔡炳的藏钱之处,搜出来的白银铜钱高达七百五十三万贯,还有许多的奇珍异宝,同时还找到了蔡炳私下送出去的儿子,以及高达两百余万贯由不同交子铺开出来的交子。
当时满堂哗然,秦御史出列相问,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况。
赵皓当庭呈上了一些证物和证词给皇帝,在皇帝一边看的时候开始诉说。
蔡炳在户部之时便开始行贪污之事,后皇帝登基他做了内阁首辅之后,便让心腹家人去往盐城,以盐城富商之名集合了其余几个富商,借了他们的名义用百万两白银开了个交子铺。
只是这交子铺却是不对外营业,只接受蔡炳这边存过去的银钱,而且为了掩人耳目,那交子铺虽然也接受那几个富商的存取款并且给与高额利润,但是却不许那些人在外面使用那些交子。
所以,三年时间,那个交子铺除了在户部备案之外,居然并无多少人知道。
而三年时间,蔡炳往那交子铺存入的银钱已经达到七百五十三万贯之巨!
并且,这交子铺已经提交了改名申请,因为蔡炳被抓才被搁置下来,而交子铺改的名字则是丰茂交子铺,其预先设立的印鉴与从许家搜出的一些交子完全一致。
根据那些账册上的记录,还有被抓的交子铺掌柜交代,为了应对户部交账审查,在每一单款项存入之时,交子铺也会开出对应的交子,只不过那些交子大半都留存在了交子铺,等时间一到便自然作废,而有八十五万贯的交子则是以丰茂交子铺的名义开出,交给了蔡炳特意交代之人。
一旦改名通过,那么,那些交子便能正常兑付。
也就是说,许家的那些交子,便是蔡炳给与许家的钱!
赵皓说到此处,常宁伯出列了,说在皇帝遇刺的时候,他在京城巡逻抓到了好些人,那些人一直死咬着不出声,如今也交代了,他们是受蔡炳指使去联络他人,其中有给许家郑家送信的,有给那两个户部侍郎送信的,还有一个给已经被免职的前侍郎家送信的。
而那位侍郎的弟弟本是鸿胪寺的官员,却无故失踪了许久,只是以前有许正卿给挡着,无人知道,而许家被灭之后,鸿胪寺也乱了一段时间,最近刚查出来,那个主事居然有将近一年没有出现过了!
根据调查,那个主事很有可能在去年便私下前往北戎!
不光如此,那些人里面还有人带了用密语写的密信,如今他也破译出来了,那密信就是写给北戎人的。
大致内容是,北戎人你们赶紧的入关进来,我一定会让人打开城门欢迎你们,至于关口,你要是进不来,我告诉你们,去找童贯,童贯会给你们开门的。
而且,这还不算,常宁伯又道,那些送信之人里面有一个最后开口的,说是被派去给韩相送信的,是口信,只有一句话。
那句话是:八十万贯,你想白拿嘛!
当时朝堂之上很是有几人汗水湿透了衣襟。
可这还不算完,常宁伯的话音落了没有多久,便有人匆匆上了朝堂,呈上了衍圣公的急奏。
衍圣公的急奏写得很长,皇帝打开来都拖得老长。
不过,在去掉前面繁文缛节,大篇幅的华丽文藻之后,整个奏折也就说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说,十多年前,蔡炳勾结了孔家旁系,利用那旁系管理铅矿的便利,一起制造了那百万假银,并且通过先太子妃及其娘家陷害先太子。
第二件事则是,十年前有人送了一个少女到孔家,正巧当时孔家的孙女去世,为了安慰老太君,孔家便收留了那少女,并且顶替了孙女的名份,前些时候,韩家特意前来求娶那女子,等娶回去后又说那女子是先太子之女,此事孔家实是不知,那少女虽然不是孔家人,但也绝对不是先太子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