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浮云过眼,大梦三生。
来到雒阳城的时光中,她经历了太多东西,亲人们一个一个离去,如今,也终于轮到她。
作者有话要说: 哎呀呀,原来的存稿不小心丢了,熬夜几天把第三卷中再一次写完了。。。。
☆、番外。雒阳旧事
永元三年冬末。
梅花即将开尽,赤红色一簇簇煞是好看,仿佛暖到了人心里头。
三日前表皇兄答应了她,今日要陪她前去赏梅的。她便一大早地被裹得厚厚的,比平时更加笨拙几分地跨过了一道又一道高高的朱红色门槛,踏进了约好的温室殿中。
然而表皇兄还并没有到。奴婢们帮着她抖落了一披风上的残雪,她怀中赤红的梅花便尽数从披风下现出,香气馥郁。
她走到桌案上,却望见表皇兄画好的一幅画。
猛然想起,上次似是表皇兄对她说过,画好了一幅画,希望她提句画词。爹爹的画技巧夺天工,然而她自己虽说文书以及音律方面还算秉承父母的天赋,却对彩墨之事却的确一窍不通。
她只瞧见那是一株根骨清奇的青叶,而青叶下似是有积雪与些许黑石。背景是飘渺而透着恢弘的连绵山脉。
她提笔沾墨,想了想,先打个腹稿。
随即在一侧的空白处提上两句画词。
桌上的金丝烟鼎里云蒸雾绕一般。表皇兄经常身上也是这个味道。她刚刚从寒冷的室外入了室内,此刻正好觉得暖意袭来,懒懒地多出几分困意。
便搁了笔,躺在桌案上睡着了了。
不足半盏茶的时间,陛下便也入了这温室殿。第一眼便瞧见趴在主案上睡得香甜的窦归荑,以及放在一侧的赤红的梅花。
他放轻了步子走过去,接过宫人手中烘暖的披风,缓缓地盖在她身上,她却一个侧身,顺势扒在了他身上,蹭了蹭他的衣物,依旧睡着。
有宫人要上前,被他一手拦下,再一挥支开。
他起势要拦腰抱起她,却发觉她有要醒的趋势。便干脆坐在案边,让她如此枕着自己的腿继续睡着。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他眼底也莫名地泛着柔光。
拿起一卷竹简摊开,却瞥见了底下画上多出的两句字。
风更雪漏尽,凄凄败萋萋。
竟是写出这样两句哀伤婉转的词来。
他叹息着摇头,将竹简完全摊开,细细看了起来。
一个时辰过去了,她一个转侧,他才感觉到腿有些发麻。幸而她这一转,便幽幽地睁了眼。看到脑袋底下枕着的玄色龙纹,猛然间一个鲤鱼打挺,头狠狠地装上了他的下颚,一瞬间两个人东倒西歪。
“表表表……表皇兄!”她大惊,瞧着他捂着下巴的模样,赶紧从他身上爬起来,蹲在他旁边小心翼翼地说道:“疼不疼?啊呀不得了,前年隔壁二虎子的下巴就是这么给我撞掉的,你别急,郎中能治好这个……额,宫里的御医,应该也会治……”
他简直欲哭不得,甚至都还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是所谓的“下巴被撞掉了”。
刘肇调整了一下坐姿,一只手扶着她的肩膀将她拉拢到胸前:“你别再乱动了,回头我该什么都被你撞掉了。”
归荑一下子安静下来。
她能听到他的心跳声,一下一下。
刘肇原本打算放开她,却不想一下子被她抱了个满怀,神色一怔。
“我早说过我是个很麻烦的人……”归荑厥起了嘴巴,几分委屈地说道。
“我不嫌……”刘肇略一勾嘴角。
“嫌弃也给我忍着。”她松开手,望着刘肇,“是你要我留在雒阳城里的,所以无论你最后发现我什么缺点,你都要原谅我。”大约是觉得话说得太硬了,她眼珠子转了两转,弱弱地补充道:“好……吗?”
刘肇面色古怪几分。
“那么,嗯……比如说,我一不小心打伤你,或者弄坏了你的东西。你会原谅我吗?”
“嗯。”
“那,如果我去偷,去抢,你也会原谅我吗?”
“我会阻止你。如果阻止不了,我会把你偷的,抢的,还回去,替你道歉,直到别人都原谅你。”
“那再比如说,我在你温室殿里烤地瓜……”
“你为什么要在温室殿里烤?”
“比如啦!比如!然后,不小心把你帘子烧着了,紧接着整个殿里都起了场大火,熊熊燃烧,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全部都烧掉了,还有你桌案上那么多的奏折……”
“……你到底想说什么。”
窦归荑望着他愈加古怪的面色,继续道:“如果是这种程度的错误,你会原谅我吗?”
刘肇故作难色。窦归荑一下心提到了嗓子眼:“我知道这里是皇室宫苑,我也知道,毁坏是触犯了律条,但……”
“你受伤了吗?”刘肇若有所思地问。
“嗯?”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无论是什么情况,你安然无恙是最重要的。”他盯着她,“如果是你能够犯下的错,我想我都能原谅,除了一点,那就是你让自己性命受到了威胁。”
归荑眨巴了一下眼,斜睨着他说道:“这话听起来好像有几分昏君的味道。”
“你嫌弃?”刘肇乜了她一眼。
“嘿嘿,嫌弃我也会忍着。”她乐不可支地拍拍自己的腿,笑完了敛了敛神色,板着脸说:“呐。你一定要记得清清楚楚哦。你说过的,无论如何都会原谅我。”
“那我呢。”
刘肇蓦然间将漆黑如也的眸子紧紧盯着她:“是不是无论如何,你也都会原谅我?”
“表皇兄,你别逗了。你这样的人呢,是不可能会做出需要寻求我原谅的事情的。”她忍俊不禁,“你是这世间,极好的人。”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她的眉梢,挑过一缕碎发,声音静如幽谷:“哦?”
“所以说。虽然我缺点千千万,但是呢,还是有一个巨大的优点。”她煞有介事地凑到她耳边。“我闻过梨花香,春秋变化山野百花便都是俗香。耳闻百声,最喜听的,是娘亲最初为我吹起的笛声悠然。入了雒阳城吃到了云蒸千鱼肚,别的便都味同嚼蜡。我爹爹说,我还不会说话时,见过第一场雪,便笑得如同冬日暖阳。”
“我喜欢的,无论之前或之后再遇到再多,都只会是那一种,不会改变。并且,我总是能很清楚的辨别出我自己的心意。”
“我与你相遇可能是偶然,但是,我会这样地喜欢你,绝不是偶然。”窦归荑伸出手,如同他往日里对她所做的那样,抚上他的面颊,试图将自己坚定的心意分毫不差地传达给他,“我窦归荑第一眼就确定的事情,无论世事沧桑,不会有任何改变。”
刘肇眼光温润如玉。
“我就把这个,当成是承诺了。”
“哪怕是以后我同你生气了,你只要好好同我解释,我一定会听的。”
“嗯。”
“如果我气跑了,你就静静地等,我自己会想通回来的。以前和我爹爹吵架的时候就是这样……”
“我会去找你。”
“你会找多久?”
“直到找到。”
窦归荑咯咯地笑了起来,半晌,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才不会。我爹爹说了,一表三千里。你还有亲姐妹,我若是走了,指不定几天你就把我忘了。”
“你是说安顺公主?”他默了一下,“你和她不一样。”
她腮帮子气鼓了。
“我的意思是,她虽是我的姐姐,但迟早也是要嫁出去的。”刘肇意味深长地缓缓说道,严某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她果然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他嘴角微微扬起,然而还未露出笑意,却被她猛然一挣开,她的头再一次磕到他下巴,他吃痛而震惊地望着她。
她却怒火中烧:“我为什么就嫁不出去?!”
“我是说……”
“表皇兄,我可还是订过娃娃亲的人。当年我出生的时候,隔壁家的王婶婶可是说我生辰八字同她侄儿合得很,我六岁那一年她还和我娘说,她那侄儿可是要继承我们扶风平陵东岭的那一家百年药材铺的……”
刘肇挑眉:“所以?”
“所以,所以!”她一急,一跺脚,“我虽说现在人在雒阳,可将来回去,还是可以同他成亲,你可不知道那药材铺子,光是……”
“你娘亲早就入土为安了,那口头之约可不是死无对证。”他勾起嘴角。
“才不是!”窦归荑着急,“他虽说大我八岁,可自小待我那也是极好的。小时候我极喜好牛,可爹爹不许养,他那几天便天天带我去他家里头让我摸摸那黄牛……”
他似笑非笑。
“还有,还有我娘亲过世的时候,那祭奠之礼之上他帮着操办礼数,还不忘时时安慰我,那个时候……”
“所以,他也是极好的人?”刘肇笑意依旧,眼风淡淡地扫过她的脸。
“他当然好,从小到大他待我,与亲兄无异!”窦归荑想不出什么比喻,脱口而出道。
刘肇却蓦然间表情松了些,若有所思道:“那还是表兄好些。”
“为什么?”窦归荑斜睨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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