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五郎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深意,徐言梦一时倒有些不知怎么办了,不由得看向燕王。
燕王含笑道:“梅家五郎可是财神爷,家财万贯,这盏灯虽然贵重,比起他的家产来不过九牛一毛罢了,值不得什么!夫人便收下吧!”
梅五郎嘴角微微抽了抽,这话——
好吧,虽然是实话,可是王爷您可不可以不要这样说出来啊!他的财不外露啊……
徐言梦听到燕王这么说,心理负担立刻急降成零,笑道:“既如此恭敬不如从命,我便收下了!”
“这原就该是夫人的!”梅五郎笑笑,又道:“对了,这盏走马灯做成之后在下一直还未给它取名字,不如夫人现给取个名字如何?”
一盏花灯还要特特取个名字好像有点小题大做,不过,徐言梦看看这盏美轮美奂、价值千金、巧夺天工的花灯,不取个名字似乎还真对不起人家!
她想了想,便笑道:“不如就叫玲珑心?”
“玲珑心?好名字!”梅五郎笑着点头,众人亦都笑着说好观赏赞叹着。
此事已经有了结果,众人耳福眼福都饱了,梅五郎使个眼色,茶馆掌柜、伙计们便笑着将客人都遣散了去。
很快,就只剩下了梅五郎和燕王徐言梦,
这茶馆也是梅五郎的生意,他看向燕王,笑道:“草民见过王爷、王妃!草民身体不便,还请王爷、王妃见谅!”
燕王笑道:“五郎不必拘礼!你这花灯做得妙啊!我们喝杯茶,也该走了!”
梅五郎便笑道:“是,请王爷、王妃随草民来!”便命小童推动轮椅,带着燕王和徐言梦进了后边的雅室。
梅家出仕做官的人虽然不少,但梅五郎却因为从小患有残疾乃是白身,故而在燕王和徐言梦面前自称一声“草民”。
燕王倒是没说错,他虽然残疾深居简出,但却博览群书,做生意也是一把好手,如今梅家的生意有七成是掌握在他的手里,给家里挣了无数银钱,真个堪称金山银山。
他亲自招待的茶,自然不会是差的。
茶香清淡宜人,饮一口肺腑间仿佛皆受了涤荡一般,令人神清气爽。
或许是今儿一晚上玩得也有些累了,此时休息下来,这清茶入口,更觉惬意了几分。
徐言梦面上的纱帕自然已经摘了下来。
“早听说你心思灵动,手巧过人,果然非同凡响!”燕王瞟了那花灯一眼笑道。
“王爷谬赞了!”梅五郎淡淡一笑,说道:“不过平日闲暇之时打发时间罢了!草民也就这么点本事,不叫人笑话不务正业就是好的了!”
说的燕王与徐言梦亦是一笑。
燕王与梅五郎原本就没什么话可说,徐言梦倒是想问问他都从异域学来了什么、收集了多少相关东西和书籍,只是看出燕王兴致缺缺也不好多嘴,便忍住了。
倒是梅五郎笑道:“去年送给王妃那几盆西洋兰,王妃给取了名字叫蝴蝶兰,倒是贴切!那花开起来的模样,可不正像一只只展翅翩跹的蝴蝶!”
徐言梦当时也是下意识脱口而出,压根没有多想,听他一说忙笑道:“梅公子误会了,倒不是我起的名儿,是从前在金陵听别人提起的!我也觉得这名字很是贴切呢!梅公子真了不起,那花养得那么好,却也难得!”
梅五郎笑道:“说起来也是机缘巧合!王妃有所不知,这花在去年之前草民已经养了四年了,一年都没开过花。还是前年草民到玉烟山上养病,搬了两盆上去,下山的时候也就顺手放那儿了。后来过了几个月家童去收拾东西,竟意外的发现那两盆花生出了花苞!草民又惊又喜,便琢磨着这多半跟上山有关,去年就把十来盆都搬上玉烟山放置了三四个月,悉心照料,这不,果然去年这花便开得不错了!”
“梅公子真是聪明过人!也只有像梅公子这样真正用心的还会想到如此啊!”徐言梦由衷笑赞。
这蝴蝶兰,她是知道的,别说在这个时代了,就算是在现代,那要什么条件没有啊?想要让它开花开得好,每年还都得上山长几个月呢!
这位梅公子,果然是个聪明极了的,心思之灵动敏锐,无人能及。
梅公子听得出她是真心话,心中也颇为欢喜,笑道:“草民府中还培育了好几种罕见花卉,若是王妃喜欢,等长得好开花了,草民再送些给王妃赏玩,只是王妃不要嫌弃便是!”
“那好啊!”徐言梦笑道:“我求之不得呢!”
忍不住又趁势将话题牵引到西洋上来,顺口问起西洋舶来品、书籍等,倒也不显得突兀。
梅五郎倒是没想到徐言梦会对这些东西会感兴趣,难免有几分意外,也有几分欢喜。
毕竟,对这些东西感兴趣的人不多,平日里还真难得有人同他一起交流。
心下一激动,他的话就显得有点多。只是到底顾忌着燕王在旁,也并不敢放开。
徐言梦也是一样,心中甚是欢喜,也是怕身旁这厮会发怒。
其实燕王倒并没有这么想,主要因为这人是梅五郎。
他的女人再怎么样也不可能看上一个从小坐轮椅的,哪怕他长得再好看。
再说了,他女人可是亲口说过她喜欢他的。
看时候不早,燕王到底打断了他们,却跟梅五郎说,让他挑几本好看的西洋博物志之类的书籍到时候送到王府,给王妃解解闷。
又问他可有什么从西洋得来的新鲜有趣的东西。
梅五郎那儿好东西的确不少,而且好些都不是单份,见有人是真感兴趣,赠送了也不算暴殄天物,心下也乐意之极,很慷慨的笑着答应了。
燕王便带着徐言梦告辞。
送走了燕王和徐言梦,梅五郎朝那绘着山水长卷的屏风后微笑道:“人都走了,你可以出来了!”
淡淡的灯光下,一名身形修长,穿着月白长衫的华服男子慢慢自屏风后走了出来。
眉眼清俊,温润如玉,正是小王叔。
小王叔笑笑,随意落座,慢慢的自己拿起茶杯为自己斟茶。
看得出来,他和梅五郎很是相熟。
梅五郎一直看着他,将他眼底的落寞黯然尽收眼中,心中暗叹却没有说破,只笑道:“你和你那王爷侄儿关系还是那么僵吗?”
小王叔慢悠悠饮了口茶,淡淡笑道:“他恨我,你也是知道的。”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为什么不解释呢?毕竟,今非昔比了!你这样,心里何尝好受?”梅五郎叹道。
小王叔抬眼看向他,倒是笑了起来,说道:“你让我怎么解释?有些话只能烂在肚子里!”
梅五郎一怔,也不觉笑了起来:“说的也是!”
回府马车上,徐言梦双眼亮晶晶的,柔软姣好的唇畔噙着愉悦的浅浅笑意。
不但因为今天玩得开心得到了一盏精美绝伦的花灯,还有认识了梅五郎这个人,以及从他那里可以借阅到的书籍。
还有她没有想到燕王今天会这么大方,居然没有阻止她和梅五郎说话,甚至还主动帮她借人家的书籍、要人家的东西——果然是王爷,要起人家东西来也一副理所当然、理直气壮的,偏梅五郎好像还颇为开心的样子……
总而言之,今夜她是真的很开心!
这个男人对她,总有那么几分不同吧?
燕王见她这会儿嘴角还噙着笑呢,便知道自己今晚大方是大方对了!他女人其实真的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女人!
“来!坐到爷怀里来!”燕王说着将身边的女人一揽一抱,便将她抱着坐在了自己身上。
看到她这般娇俏娇憨的明媚模样,他哪里还忍得住不动手动脚?
捧着小脸,低头便精准而熟练的吻上了那水润娇软的唇。
徐言梦低低轻哼,圈抱着他精壮的腰身,微微仰头承接着他的吻。
甚至还主动的伸出****勾了勾他的舌,轻轻一吸。
燕王身子微僵,意识到他女人无声的邀请,立刻精神足了几倍,吻得更加用力和投入。
小小的车厢中,一时情意绵绵,春意绽放。
车子突然顿了一顿急促的停了下来,晃得徐言梦低低惊呼,下意识将燕王抱得更紧。
为二人驾车的车夫车技自然是娴熟的,居然发生这种事情,被扰了兴致的燕王大为恼火,紧紧抱着徐言梦沉声道:“怎么回事?”
车夫还没回答,车壁上响起了轻轻的叩敲声,便听到商拂恭声道:“请王爷恕罪!遇上了几个不长眼的小毛贼闹事,兄弟们已经去打发了!”
“几个小毛贼也弄得手忙脚乱的?你们越发出息了!”燕王冷冷说道。
徐言梦忙道:“王爷,今日元宵佳节,又有灯会热闹,难免没有惹是生非之徒。这是在街面上,侍卫们施展不开也是有的,王爷就别怪他们了!”
“梦梦心软,”燕王语气柔和了下来,抚着她的脸柔声道:“吓着没有?”
想起方才与他正亲热着,徐言梦脸上微红,摇摇头笑道:“没有!”
燕王这才笑着点点头,冲外头的商拂冷声道:“去吧!别耽搁了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