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仲欢因为方才那一遭脸色苍白,只是摇了摇头,旋即又道:“那位壮士可无性命之忧?”
呼延西坨挠了挠肚子,有些不大确定地道:“暂时应该没有吧。我那位罗阿斯兄弟也就是想知道他们师出何处。但他们门规森严,定不能私自对人用刑啊什么的,不论何事都要交去他们总坛处置。”
刘奕平一听这才回过味来:“是你用苦肉计引蛇出洞?”
崔仲欢露出了一个苍白的笑意,无奈点了点头。
呼延西坨说:“这是他们门派之争,那位罗阿斯兄弟一路上帮了咱们不少忙,之前在太原段联派来的那个宵小也是他帮着解决的。所以不妨事。”
刘奕平却说:“可刚才那人我认识啊!”
这下呼延西坨变了脸色:“怎的?你认识他是谁?”
刘奕平点头:“我当然认识,他是余香楼的小二,余香楼还是我们世子的产业呢!”
这下轮到呼延西坨大吃一惊了:“咱们大单于的产业?这么说方才那位兄弟是咱们大单于的暗卫咯?”
刘奕平掰着指头算了算,既然是余香楼的小二,那么应该就算是贺赖孤的手下了,贺赖孤又是世子妃的暗卫,也算是世子府的暗卫,那小二也便是世子府的暗卫,他于是点头:“都是自己人,干嘛要这样?”
呼延西坨长叹一句:“早知道如此干嘛还要弄得那么麻烦——”他转过头去看向刘易尧,“大单于之前我问你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呢?”
此刻刘易尧也站了起来,神色凝重:“我并不知道一路还有暗卫跟随。”
只怕是龙都的三娘怕他路上出事,派了她手底下的人一路跟着。之前呼延西坨说随行的都是罗阿斯,所以他便以为三娘没有让暗卫来,没想到原来那些暗卫还是一直都在的。
他心里一阵发暖,却又在担心,三娘在龙都,险象环生不逊于河西,她给自己留人了么?
呼延西坨便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但却又说:“大单于,你的暗卫们怎么会罗阿斯的功夫呢?”
刘奕平问道:“很奇怪么?我也会啊!”说罢就立刻比划了两下,还真是有模有样的罗阿斯弯刀刀法。
呼延西坨大惊:“罗阿斯的功夫并不外传啊!你们那个暗卫压根就不在罗阿斯总坛的名单之上,所以我那位朋友才想着借老崔之手把他引出来问个分明的!”他连忙捉住刘奕平的手,接着道,“你可别再耍了,你这一套让我那个朋友见着他定气得鼻子都歪掉了!”
刘易尧冷冷地笑了一下:“你那位罗阿斯朋友以为自家的独门功夫无人能学去,却不知就连我的侍卫也会一招半式,由此可见他劫持我的暗卫颇不合理。呼延西坨,让他放人。”
呼延西坨这下傻眼了,他脸色微变,连连道:“好的好的!”
说罢他又纠结地道,“我现在也不知道他把人给弄到哪里去了,我这就去找人!大单于你们还是先进村休息吧!”
说罢,他拔腿就往山上跑去。
刘奕平跟着贺赖孤学武学了三个月,虽然只学到了些皮毛,但也觉得自己是他们这帮暗卫中的一员。虽然不知道贺赖孤到底有多少下属,但对他的那些下属,刘奕平一直都像是自家兄弟般的亲切。见呼延西坨跑开,他连忙蹿到刘易尧身旁不满道:“那罗阿斯也太过自大了一些!”
刘易尧再次向他确认:“你再回想一下,贺赖孤的功夫与罗阿斯他们是否真的是一样的?”
刘奕平道:“既然那罗阿斯都说一样,多半是错不了的。而且我看那罗阿斯的刀法和贺赖孤的招式真的是完全一样,他们用的都是双弯刀。”
他还想起去年第一次见到贺赖孤的时候被他拿双弯刀扣在树上的样子,同方才小二被扣在山壁上的狼狈真是没有两样。那个倨傲的罗阿斯那种骄矜之态,同贺赖孤也是如出一辙。要不是他长得远没有贺赖孤精致漂亮,刘奕平都要认错人了。
刘易尧眉头深锁。
在太原的时候他想过一个可能,就是贺赖孤等人是三娘请来的罗阿斯门徒,这也能解释为何她年纪轻轻身边就能簇拥着这么几个武功高强之辈。可是这个可能性被方才呼延西坨一席话给打破了。贺赖孤他们根本就不是登记在册的罗阿斯,他们是偷学者。
他冷冷地看了从犯崔仲欢一眼,一言不发地跨上了马背。
方才那帮装作匪徒的壮汉不过是为了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好让崔仲欢心无旁骛地演拿出遇险的戏码,如今说破了,也何解了,这些淳朴的乡民们就引着他们进入村庄,下河沿的渡口就在村尾。
此处虽然还是灵州治下,但同凉州就隔了一条黄河,这边的村民也大多具有匈奴血统,对刘易尧毕恭毕敬,更是打扫出了村中最大的房屋供他歇脚。在村里他们购买了足量的肉干和胡饼,又灌满了水,尔朱光还在村中的铁匠处给自己的马换了一块马铁。
夜幕落下,临水蛙声蝉鸣喧嚣,刘易尧靠着屋前一棵歪脖子树,把玩着胸口那块玉像。崔仲欢拄着拐杖站在一旁。他知道刘易尧在等谁,他在等呼延西坨,因此崔仲欢的内心有如火烤,毕竟用计引出小二的事情他虽不是主谋,却是主要实施者。
刘易尧玩了一会儿胸口玉像,侧过脸来,幽蓝的夜色下他立体的五官越发清隽。他问道:“崔先生用这么险的法子,不怕再坠马一次,将右腿也摔断么?”
崔仲欢苦笑一声,却没有作答。
他难道说这是因为呼延西坨手中捏着他服食五石散的证据,所以才只能这样助他们么?
刘易尧突然又问:“崔先生当年是如何坠马的?我闻先生的马术在禁卫中名列前茅,又如何会一时不慎?”
崔仲欢叹息道:“识人未清。唉,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刘易尧便说:“崔先生在识人这方面确实是应该好好提升一下了。”
崔仲欢只觉得脸上发热。当年若不是他过分相信羽林卫中的弟兄,怎会如此放松。他那匹马跟了他多年,原本十分温驯,那天却被人喂了狂药,刚从马厩牵出来就发了疯。他骑上去欲降服,却被直接甩了下来。
本凭借他的武艺,这么一甩并不碍事,就地一滚便可缓冲,但却有人暗下毒手,趁他尚未站稳之时将他一推,直接推至马蹄之下。他的马头一天刚刚换了新的蹄铁,崔仲欢的左腿生生被踩断,就连骨头都碎成了渣。
“是……”他期期艾艾。
未等他说完,村头路上突然显出了一个高大的身影,跑得像是风一样快。他冲到了刘易尧的面前,几乎喘不上起来。
认识呼延西坨也有月余了,刘易尧还从未见过他这样焦急狼狈。
他问道:“那位暗卫呢?”
呼延西坨道:“他不肯说他师从何人,我那罗阿斯朋友认死理——”
刘易尧大怒,一把拎起呼延西坨的领子,他长得瘦弱,却不知道为何竟然有这样的蛮力,小铁塔一样的呼延西坨竟这样被他拎了起来:“人呢!”
呼延西坨连忙求饶:“好生待着呢,就在村口的草屋里头,他虽然不说,但是他身上有块令牌——”他一只手举着一只手朝着自己的胸口摸去,摸出来块铁令牌来。
刘易尧劈手夺过,瞧见那古朴令牌上的纹饰,只觉得喉头一紧,一颗心像是被利爪攥住扭曲,牵扯着朝着结了冰的深海中拽去——
☆、81.第 81 章
崔仲欢便也探头看了一眼那令牌。
只那一眼, 他便大骇,仿若被天雷劈中, 手中的拐杖一松,直接掉落在地。
呼延西坨问道:“大单于,老崔, 你俩也都认识这个令牌?”
崔仲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颤抖着嘴唇问道:“此令牌确实是从那位壮士身上掉落的不错?”
呼延西坨道:“没错——我也认识这块令牌, 之前那个漂亮小哥儿去我老爹府上寻他出山帮大单于时,拿的也是这块令牌。大单于, 看来你家的暗卫还在给别家做事?”
刘易尧手指摩挲着那块令牌,牙根死死咬住, 没有发声。
“大单于可知道到底是哪位大人, 如此暗地帮扶大单于?我老爹死都不肯告诉我究竟是谁, 大单于难道也不知道么?”呼延西坨道。
他也是奇了怪了, 兜兜转转, 那个功夫和罗阿斯极为相似的暗卫竟然和他老爹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方才他在村口小黑屋里头和罗阿斯说他也认识这块令牌的时候, 那位罗阿斯瞧他的眼神,简直就像是饿了一个冬天的草原狼一样。
可他认识是认识,却不知道这令牌究竟属于谁。
这就让人很生气。
他还以为一路上自己辛辛苦苦勤勤恳恳辅佐大单于,等到了河西定然能是一等功臣,谁知道这一路上其实龙都的那一只大手一直在跟随着他们, 那位贵人的眼睛就这样跟着他到了河西。
看崔仲欢和大单于的反应,显然两人都知道这个令牌究竟是属于谁的。呼延西坨不禁想问问了, 究竟哪个人那么牛逼的?他还真是好奇极了, 想要去见上一见。
刘易尧开口:“去给令尊传话的信使, 长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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