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宫里非主即奴,昨夜若不是主,那也是奴,宫规里说的清楚,各主各奴,入了宫难道可以不守规矩吗?”端秀郡主一脸平色,无恼亦无喜,似是一个堂上的官家一般,说的全然冷漠。
“郡主,大家都是一个院子,过了今夜都是皇上的妃嫔,您多少是不是也顾忌一下面子?今儿的事算我的错,我以后留意不就是……”洛惜玉不悦的赔着脸,可话还没说完,却被端秀郡主抬手打断:“别说了,我拓拔容秀眼里容不下沙子,大家就是再亲近,我也不能卖这个人情,我们在这宫里就要守规矩,我别的不清楚,只记得姨妈说过:‘要想国有秩,宫可安,那就必须尊规守矩,不寻私情!’洛家妹子,擅自留宿他院的又不是你,你犯不着为她说好话,兰姑姑,请吧!”
郡主一席话不但把太后搬了出来,更是把洛惜玉从事里面给扯了出去,洛惜玉自然不在言语,而铃兰只好冲贺宝珍说到:“贺家小主,宫里有宫里的规矩,擅自留院是要挨罚的,所以,得罪了。”说着给贺宝珍福身之后,便大声地说到:“依宫规,禁闭三日,贺家小主乃是秀女身份,不关暴舍,您请在东院屋内禁闭三日,不可出屋。”说着做了个请的姿势。
“我……”贺宝珍还想争,可注意到洛惜玉转身并不瞧着自己,也就没了底气,想到先前端秀郡主说的清楚,她洛惜玉与此事无关,自然不会为自己出头去和郡主结下梁子,只能忿忿地跺脚之后,扭身回了东院。
端秀郡主扫了眼外面的围观看客,淡淡的一笑:“还看什么呢?都回去吧。”
众人立刻四散而去,那洛惜玉也打算回去,可低头从郡主身边过去的时候,却被郡主叫住了:“洛家妹子,你别怪我不给你面子啊!”
“郡主说的清楚,这事不能容私情。”洛惜玉赔笑的应着。
“你知道就最好了。”郡主说着走到洛惜玉跟前,在她的耳边小声说到:“以后真要挑个狗也要挑个听话有眼色的,这等狂吠的狗,只能用来咬人和背锅。”说完也不管洛惜玉的神情,径直走到了苏锦衣的跟前,挂着一丝无奈的笑意说到:“你无缘帝选的事,今早我听说了,只能叹你福薄了些,不过,伺候人也不是件过不得的事不是吗?只要好好做事,总归还是在宫里不是?”
苏锦衣冲着郡主一搡鼻子眼泪啪嗒的往下掉:“多谢郡主,宽,宽慰,只是,我,我就真无出头的日子了吗?”
端秀郡主瞧着苏锦衣那哭兮兮的样子回头看了看边上那瞧着自己的洛惜玉说到:“出头的日子也是看你有福没福了,但愿你能找个好主子吧。”说完回头冲苏锦衣一笑,转身回西院去了。
郡主一回去,洛惜玉便看着苏锦衣,锦衣知道洛惜玉的脾气不想惹她便低着头准备离开,而铃兰抓了她一把说到:“你收拾了东西直接到我屋里吧,反正等会你也就该换院子了。别去找晦气。”锦衣点点头,回往了东院,而洛惜玉却到了铃兰跟前:“姑姑干嘛对她那么好?我姐姐可没叫你和她亲近吧?”
铃兰看着洛惜玉笑笑:“我不过是看不过她被人欺负罢了。”
“你不会以为是我要姐姐取消补见的吧?”
“就算洛小姐有这心思,贵妃娘娘也不会这个时候送人把柄,再说了,洛小姐又不是傻子,出头的事怎么会做?”
洛惜玉挂着有些玩味似的表情打量着铃兰,轻声说到:“怪不得姐姐和我说将来有机会要你到跟前做大丫头,看来你是有些本事。”
“洛小姐真是客气,若有此机会,铃兰一定尽心。”铃兰微微福身。
“那天你看到了?是谁做了假?”洛惜玉问着铃兰,可铃兰一笑:“洛小姐是逗奴婢的吧,有些事看见的,听见的,未必就是真了,其实谁说假话,您心里早清楚了不是吗?您不过是要一条会惹事的狗先试探试探邻居们的反应,不是吗?”
洛惜玉笑了,笑的很开心,继而却又收了笑容的说到:“我一定会把你弄成我的大丫头!”说完转身就走了。铃兰看着她回了北院,转了脑袋看了眼东院,而后看着那棵枣树淡淡地笑了。
第一卷 锦衣夜行无人知,绝代风华有自恃。 第十九章 神宫之哀(一)
锦衣挂着一脸泪的进了屋,贺宝珍正气的在屋里扯东西。锦衣一扫,注意到她手里那件发出悲鸣的宫服成色,便知道是贺宝珍为了撒气撕了自己领下的那身宫装。
“你个贱婢!你还敢回来?”贺宝珍见了苏锦衣回来,丢下衣服就想冲过来打她,可苏锦衣却猛然一个抬脚,朝着贺宝珍的肚子就重重的来了一脚,当贺宝珍疼的捂着肚子吸冷气的时候,锦衣却脸上还带着泪水脸色阴沉地说到:“刚才你踢我可踢美了,我现在不过才给你一脚,你就受不住了?你喊啊,哭闹啊,让人家看你毁掉我的宫装,更有你受的!”说着苏锦衣走到她的跟前。
“你,你要干什么?”贺宝珍一时有些害怕,捂着肚子看着苏锦衣。可苏锦衣却笑了笑,伸手抓着那碎裂的宫装说到:“你还知道怕啊?知道怕是好事,起码你在宫里能活的长点,我苏锦衣既然做不了妃嫔,只好去做奴婢,可是我希望你明白,我这个奴婢不是你随便能叫贱婢的,因为你现在还什么都不是!而且,三天禁闭啊,三天之内希望皇上别想起你,否则点了你,却知道你被罚禁闭,一个秀女初入宫就这般犯错,你可是冒大不违了!”说话的功夫,她在贺宝珍发愣的时候在她的衣服上扫了扫,把那一脚的尘土扫了干净。而后她离开了贺宝珍,自己开始收拾行礼。
贺宝珍愣了好一会才说了一句话:“你要走?”
“对啊,我是奴婢能不走吗?”苏锦衣说着将包单打了个结,冲着贺宝珍说到:“你要和我过不去,我也没办法,但你最好先想想是谁想要先害谁?既然我要走了,也就提醒你,刚才你的主子可没管你,我劝你以后好自为之!”说完苏锦衣拎着她的包袱出了门。
屋内静静的,没什么动静,锦衣站在门口微微一笑,便转身为她关上了门,而后提着包袱出了院。
“走吧!”铃兰瞧她出来,轻声说着,两人并肩才走几步,就看见一个丫头急冲冲地跑了过来。锦衣一见此人,便凑过去:“落云,你怎么来了?”
落云看着是苏锦衣,赶紧跑到跟前:“我听说你被欺负,就,就过来……”落云说着瞧见锦衣脸上还带着泪痕水渍,不由的自己先犟了鼻子,继而她倒哭了起来:“怎么会这样呢?我都以为你已经入选了,结果你没去,你到底……”
“别哭了,我腹痛生病,无缘帝选,是我命不好。”锦衣快速的说着,心中跳跃着一种暖流,明明让她感动,却又让她厌恶。
“那,那你现在呢?”落云抽吸了下鼻子。
“现在?我是奴婢了,神宫局里的一个奴婢,你呢?看你还留在宫里,你是过了关了?”
落云摇摇头:“那才没那命,和你想的一样,在帝选这里就被刷下来了,我站在末排,皇上都没往我那边走过……”
“这位是……”铃兰一直在旁边瞧着,觉得这不是说话的地方,便插言。锦衣忙说到:“她是宿在盈兰院里的秀女,出身平民,姿色又不出众,落选了。”
铃兰扫了一眼苏锦衣,而后冲落云说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你们既然都是宫女,以后总有能见的时候,你是分在何处了?”
“因着我女红尚好,分在尚衣局里。”落云有些小心答话的样子,看起来怯生生的。铃兰微撇了一下嘴说到:“那分到哪处住下了?”
“还不知道。”落云低着脑袋。
“那你还是先回你的院吧,免得姑姑找你不到,反正她是会搬到乾西五所里延春阁的,你以后可以去那边找她。”铃兰的话语说的清楚,落云自然说着谢了,便走了。
看着落云远去的身影,铃兰口中轻喃:“人家关心你来看你,你怎么说话那么直白,你的嘴可不是这么笨的。”
“她这样单纯的丫头,我不想她和我太近。”锦衣回答完之后吸了一口气说到:“我怎么会分到延春阁去?我是神宫局的奴仆,分也该是分到离御花园近的慧曜楼才对啊,那儿住着才能守看着德盛斋和佛堂啊?”
“现在宫里一切都是新劲儿,地多,院多,就是人少,以前是住不下,凑在那边的,如今空的院落那么多,我该恭喜你,就是奴仆也能住进宫阁里,哦,对了,一会你就去乾西五所吧,那五处院落是个旧宫的老妈子在掌的,不过你不用担心,她是做了一辈子的外围活路,应是没见过你的。”
“哦。”锦衣应着拎着包袱和铃兰先去了她的院落,在屋里休憩。铃兰见她此刻也处置安然,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这么闹上一闹,就真的有用吗?”
“做不了主子,就是当个奴婢也要挑个好主子,只不过识货不识货的,就看她们有没眼光了,我等的起!”锦衣这般说着,可是心里却并不是足有把握,毕竟洛惜玉和贵妃那里对自己的相貌很在意,而将来要做皇后的郡主,又会不会舍得她进来当自己的棋子,这还要看她有多少自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