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菀菀哭笑不得,耐着性子等着靳承乾终于碎碎念够了, 立刻起来推搡着他的腰将他给撵了出去。
“陛下, 臣妾知晓了。您的折子还没批完呢, 快回去吧。”
“乖宝,”靳承乾好不容易走到门口, 却又折了回来, “你…”
“臣妾知道了。”
路菀菀起身福了一礼, 扯着靳承乾的袖子将他送到了门口,“陛下早些回来,臣妾等着您吃宵夜。”
“朕…”
靳承乾看着路菀菀堵着门一副誓死不让他进的模样,羞囧地摸了摸鼻子。
“那朕就走了?”
“唉。”
路菀菀眉眼弯弯应了声, 靠在门口目送着他离开。
靳承乾无奈,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朕话多些,还不是因为你个小不省心的。你看朕还跟谁这样絮絮叨叨过,个没良心的小东西。
一踏出晏宁宫的大门,靳承乾脸上的笑意就全数退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满面的戾气。
“把今个碰过那盒胭脂的,全都给朕抓起来,一个一个的好好审。”
看着靳承乾近乎铁青的脸,符延垂首,敛着眉躬身应是。
靳承乾前脚刚走,晏宁宫后脚就进来了个不速之客。
“娘娘,陈婕妤来了。”
“她来做什么?”
今天发生的事太多,路菀菀有些累,正准备沐浴后上床歇息。听了这声通禀,皱了皱眉头。
她对后宫的这些嫔妃,无论是否与她有过过节,都有些淡淡的不耐和厌恶。
“请进来吧。”路菀菀压下心头的不快,吩咐道。
该做的面子功夫,总是要做的。她身居高位,本就惹人妒忌,若是再传出借势欺凌其他宫嫔的消息,难免会让陛下失了面子,让路家也跟着蒙羞。
三人成虎,人言可畏。在这深宫之中,就算她有再大的靠山,也还是别做太过的好。
“臣妾给贵妃娘娘请安。”
陈婕妤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请安问好。
“陈婕妤怎么有空来了?”
路菀菀挥手示意赐座,语气却是有些不冷不热。
陈婕妤毫不在意地道谢后坐下,仍是笑着。
“臣妾看见娘娘今日迁宫,便过来看看。”
说着,脸上的神色转为担忧,“这是怎么了?娘娘在北辰阁住的不好?”
“挺好的。”
路菀菀揉了揉眉心,和陈婕妤对视着。
这平日里毫无交集的人,怎么今个就巴巴地过来了。见面了,也没什么好说的,就不觉着尴尬?
陈婕妤可是没觉着尴尬。
路菀菀迁宫这事像是长了翅膀一样,没一会就在在后宫传遍了。她遣宫女来打探,就听说北辰阁被严严密密给锁了起来,就连宫人都换了批新的。
她不放心,特意来走了这一遭。
进门时就看见靳承乾脸上不愉地出了门,现在再瞧着路菀菀这满面掩不住的疲惫之色,心下一喜。
看来,这宠冠六宫的元宸贵妃,是要走下坡路了。
“换个地方住也挺不错的。”
陈婕妤笑笑,“换个地方,换种运气。
“借你吉言。”
路菀菀也扯起嘴角笑笑,注意力却是落在了她的脂粉上。
从陈婕妤进门开始,她就闻到了一股莫名的香气。这香味极为熟悉,浓重又轻灵,有股特有的动物气息。
看着陈婕妤的粉面桃腮,路菀菀心思一动。忽的想起来,今个早上的那盒胭脂,也是这个味道。
“陈婕妤的胭脂,好香啊。”
陈婕妤一愣,用指尖蹭了蹭脸颊放在鼻下闻闻,笑了笑。
“这胭脂是以前的了,现在宫里都不再用了。不过臣妾很喜欢这个,样子别致,香气扑鼻还持久,连陛下都说好。尤其是那个盒子,漂亮极了,上面还刻着只小鹿。”
路菀菀眉梢一动,心里有些纳闷。
陈婕妤的胭脂和她今天新得来的应该是一种,只是为什么陛下却说他不喜欢这个味道?
“本宫也很是喜欢呢,陈婕妤那可还有多余的与本宫换一盒?”
“娘娘哪里的话。”
陈婕妤摆摆手,“一盒胭脂罢了,臣妾这就让人去给你取来。”
看着陈婕妤旁边的小宫女退出去,路菀菀搅了搅手上的帕子,温声道谢。
“那就有劳陈婕妤了。”
靳承乾坐在岸边,手上拿着朱笔,心思却不在奏折上。
那批胭脂在路菀菀封妃后就让他下令全都禁用了,连还没来的及送到各宫的成品都已经全部销毁了,怕得就是有哪盒不小心混入路菀菀的宫中。
现在那盒胭脂突然出现在北辰阁,绝对有蹊跷。
再联想到今个早上的貂儿伤人一事,靳承乾的眉头越皱越紧。
符延站在一旁,将靳承乾的心不在焉尽收眼底。思索了番,开了口。
“陛下,若今日的两事不是意外,那北辰阁想必还会有些别的东西。要不要奴才带人去搜一搜?”
“明日一早,带三十羽林卫,将北辰阁给我仔仔细细地搜一遍。”
靳承乾将笔放下,手指在案上一下一下地敲着,“任何有疑点的东西都不要放过,全程,你一步也不许离开。”
“是。”符延颔首。
想着鱼真的伤,符延眯了眯眼。要是真有谁在搞鬼,他定要将那人碎尸万段。
晏宁宫里,鱼真手上拿着那个精致的胭脂盒左看右看。
“陛下心,海底针。整个后宫用了三年的胭脂,碧波湖都快染成这个味儿了,怎么突然就不喜欢了呢。”
“别打开,陛下不喜欢,别坏了屋子里的味道。”
路菀菀拦住鱼真想要拧开盖子的手,拄着腮叹了口气。
“我也觉得陛下此举有些奇怪,但是我知道,他绝对不会害我。”
“那你费这么大周章拿着个干嘛?”
鱼真挑挑眉,将胭脂盒推到一旁。
“我相信陛下这样做肯定有他的理由,而初衷定是为了我好。陛下不愿让我涉足后宫的阴暗面,我都懂,都清楚。”
路菀菀看向鱼真,“可是,我却不想就这样一直缩在陛下的身后。我想知道,他到底在瞒着我什么,我又能为他做些什么。”
“你只要平安喜乐就好啦。”
鱼真拍拍她的手背,笑着安慰,“你开开心心的,陛下才能安下心来嘛。”
“阿鱼,你说的我都知道。”
路菀菀趴在桌上,将头埋进臂弯,声音闷闷,“我不会以身涉险,不会给陛下添麻烦。”
“可我不想像一个小傻子一样躲在陛下的身后,每天吃喝玩乐,看着陛下忙这忙那焦头烂额却一点忙都帮不上。那种感觉,很不好。”
说着,路菀菀烦躁地抬起头,头上的珠花叮叮当当地撞在一起。
“我不奢望能帮陛下解难,但能帮他分忧也是好的。至少,不要像现在这样。”
“就这么相信陛下?你就不怕陛下是将你当做棋子,或者是哪个他深爱的人的挡箭牌?”
伸手拨了拨路菀菀耳边晃动的珠花,鱼真一脸的故作正经。
“我看过好多写宫里生活的话本,里面可都是这样讲的。”
“再乱说话我可揍你了。”路菀菀瞪着眼挥舞了两下小拳头。
“我是心眼少,但我不缺心眼啊。这些日子里来的一点一滴我都记着呢,陛下是真心实意的对我好,比爹娘对我还要好。我要是再疑心陛下,是该有多没心没肺啊。”
“菀菀,”鱼真挑着眉凑近路菀菀,“你是不是爱上陛下了?”
爱上陛下了吗?路菀菀敛眉想着。
或许是爱上了吧。
那样顶天立地的男人,那样毫不掩饰的宠爱。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刻,都像是被泡在蜜罐里一样。从发尾到心尖,都甜的丝丝入微。
爱上他,好像是一件太容易的事情。
“哟,我们家菀菀的那颗小春心萌动了呢。”
看着路菀菀情不自禁的笑容,鱼真自然是懂得了怎么回事。在她眼前挥挥手,笑着打趣着。
“别总说我。”路菀菀脸有些红。
每次一想到靳承乾,她的心口就像是被撒了一把糖,暖暖甜甜的,脸上的笑意止也止不住。
“你爱符延么?”
“不爱。”听见符延的名字,鱼真的脸色瞬间黑了。
狠狠咬了咬牙,鱼真猛地拍了下桌子,“我都烦死他了。”
“你看看,你看看。”
不顾路菀菀被她刚才那一拍唬的一脸懵,鱼真伸出手在她眼下晃了半天。
“他打我手心!”
“啊?”
路菀菀眨眨眼,拉过鱼真的手仔细端详着,有些纳闷。
“符延的手劲儿什么时候这么小了…”
“不管有没有用力,他打我就是不对!”
鱼真抽回手,站起身怒目圆瞪。
“而且,除了身体上的伤痕,他对我幼小的心灵,更是造成了无法磨灭的伤害!”
“…”
路菀菀目瞪口呆地看着突然激愤的鱼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鱼真站起身,来来回回地踱着步。
“他还罚我写检讨,还有保证书。保证以后离任何非人的活物至少三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