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章太医皱皱眉头,“娘娘,貂儿之前可还有什么异常?”
“来的第一天还是好的,性格温顺讨喜,可第二天就出了问题。”
路菀菀蹙眉回忆着,“第二日就开始蔫蔫的了,喂食也不吃,动都不愿动一下。今天却是一反常态,虽还是不吃食,但却躁动不安,直到现在都没静下来过。”
“太医,貂儿可是病了?”
“微臣从未养过貂儿,也不知这是为何。”
章太医上下打量着地上的貂儿,“或许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吃了不该吃的?”
听了这话,路菀菀侧头看向清月,“清月,貂儿一直是你在照顾着,你可知这是为什么?”
“奴婢不知。”清月依旧是那副不卑不亢的神情,恭恭敬敬福了一身,“奴婢喂貂儿的食物,都是小厨房做的,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奴婢猜测,貂儿可能是不太习惯殿内的环境。所以才会性情大变,出手伤人。”
“可是第一天还好好的,性情再变也不会这样短的时间内变得这样彻底。”
鱼真摇摇头,“不应该是这个原因。”
路菀菀思索了会,点点头,“确实有些蹊跷。”
“那你觉得是怎样的呢?”
“奴婢觉着啊,它八成是吃错药了。”鱼真想了想,笑出声来。
其实鱼真这样说也是存着打趣的心思,想让路菀菀放松些心情。可等了半天也没听见路菀菀有什么反应,便疑惑地偏头去看。
路菀菀盯着貂儿的眼睛,半晌才移开眼,“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
“…嗯?”鱼真一愣,“什么有道理?”
路菀菀没搭话,转头看向章太医,“太医可懂药理?”
章太医一顿,微微躬身,“微臣略懂些。”
“好。”路菀菀点点头,“把那只貂儿带过来,再拿方干净帕子来。”
鱼真有些纳闷路菀菀的吩咐,呆坐了会脑中却灵光乍现,心下一惊,忙侧头去看路菀菀。
察觉到鱼真的视线,路菀菀微微颔首,示意她稍安勿躁。
“娘娘,貂儿带来了。”
貂儿被人擒着,动弹不得,便愈加烦躁。呲着尖尖的牙,胡乱蹬着腿,眼神中凶光毕露。
“把它的嘴给本宫扒开,用那方帕子把它的嘴仔仔细细擦一遍,连齿间的缝隙也不要放过。”
“娘娘,貂儿现在性子凶,这样贸贸然去撩拨它很可能会再次伤人。”
清月神色一僵,忙站出来劝阻。
“无事,微臣给它施一针即可。”章太医笑笑,从袖里掏出个针包。
“清月心思细腻,却是本宫考虑不周了。”
路菀菀微笑着夸赞,目光不留痕迹地扫过她紧攥住袖子的手。
“谢娘娘夸赞。”清月挤出个笑,往后退了一步回到原来的位置。
“娘娘,擦好了。”
小太监弓着腰将帕子举在身前,给路菀菀查看。
“递给章太医吧。”
路菀菀示意宫女拿来个荷包递给章太医,里面是大半袋的金叶子。
“章太医,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无论你用什么方法,也要在一个月之内将貂儿口中到底有什么东西查出来。是食物残渣也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药也好,你一定要给本宫一个交代。”
章太医手中轻轻捏了捏手中的荷包,面色有些讶异,“娘娘…”
“这是一半,如果你做的好的话,除了剩下的一半,另外有赏。”
路菀菀笑着打断他的话,“但若是让本宫不满意了…章太医在太医署待了几十年,眼看就要熬出头了,也不想就这样功亏一篑吧。”
“微臣省得。”章太医躬了一身,“微臣定当竭尽全力。”
听着章太医的保证,路菀菀满意一笑,“貂儿你也带去吧,但要保它性命无忧。”
“是。”
“那便麻烦太医了。”路菀菀微微颔首,“清月,送章太医出去。”
“章太医,请。”
看着清月走出的背影,路菀菀敛住了笑,抚着指甲用眼角扫了遍底下站着的宫人。
“本宫从没想过,本宫的北辰阁,也可能会有这样的腌臜事。陛下每夜歇息在北辰阁,天子安危,关系到大祁的兴衰。所以,一点点的隐患本宫都不能姑息。”
“貂儿这几天的异常,究竟是不是有人意欲图谋不轨,是谁在图谋不轨,这件事查清之前,北辰阁定要防的像只铁桶一般。不只是外贼,还有内鬼。”
“即刻起,所有人不得回自己原来的房间,全部安排到别处。北辰阁除主殿外所有房间,全部锁起来,没有本宫的允准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违令者,杀无赦。”
等到殿内只剩下路菀菀和鱼真时,路菀菀终于放下了挺直的脊背。
“快给我捏捏。”
鱼真凑过去,星星眼地看着路菀菀,“菀菀,你刚才真是太棒了。那气势,那眼神,妥妥的霸气侧漏。”
“真的?”听着这话,路菀菀很高兴,“我特意压低了声音显得稳重些,不过嗓子好累。”
“真的,尤其是给章太医赏银的时候,那阴阳怪气的样子,简直不要太迷人。”
…阴阳怪气?路菀菀默然。
鱼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我错了。”
“不过,菀菀,你怎么知道有人给貂儿下毒了?”
“我不知道。”路菀菀慢条斯理给自己斟了杯茶,“我猜的。”
“貂儿一事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一只畜生,不通人性也似乎在情理之中,但我就是觉着古怪。”
路菀菀瞥了鱼真一眼,“这是女人的直觉,你不懂。”
这是报复我说你阴阳怪气么…
鱼真无辜地眨眨眼,“那你再猜猜,若是真有人给貂儿用药,这个人是谁?”
“这皇宫里,看不惯我的人太多了。”
路菀菀抿了口茶,掰着手指仔细数着,“德妃,陈婕妤,高华婕妤,夏采女,还有…太后。”
“你别顾左右而言它。”鱼真不满地戳了下路菀菀的腰。
“我知道你心中肯定有怀疑的人,我也有一个,咱们一起说?”
两人对视三秒,异口同声地轻声说出了同一个名字,“清月。”
鱼真挑挑眉,“你为什么怀疑她?”
“因为她几次三番的阻拦我。”路菀菀眯着眼。
“我让她去请太医,她有说辞,我让宫人取貂儿口中的碎屑,她又有说辞。而且刚才,她的神情一直有些微微的紧张。清月今天的表现,实在是和往常有些不同。”
“你又是为什么怀疑她?”
“因为我对她的不了解。”鱼真歪着头,对上路菀菀诧异的眸子,咧嘴一笑。
“我们相识五年,说过的话却还没有和你一天的多。不止是和我,她对任何人都是这种疏离的态度。平日里从来都是独来独往,所有的箱子匣子上,都会有一把锁。别人说她性格孤寂不合群,我却认为,她或许是在故意掩饰什么。”
“而且,我感觉她的身上,有一种我不喜欢的气质。她的清高和淡然,并不能让人觉得她像只莲花,反而却像一缕幽魂,阴森森的。”
“越说越离谱了。”路菀菀看着鱼真的表情,不由打了个寒战。
“没和你开玩笑。”鱼真啧了一声,“五年里,我很多次试过去了解她,却都因为她的故意躲避而不了了之。你说,这是为什么?”
路菀菀身子僵了下,缓缓摇了摇头。
“我觉得,她肯定不是个普通的宫女。”
鱼真的语气缓慢而悠长,挑着嘴角笑的邪魅,“会叫的狗不会咬人,不会叫的,咬起人来才最是狠毒。”
“如果真是你说的那样的话,留清月在北辰阁,岂不是很危险?”
路菀菀听了鱼真的话,后心有些发凉。
“可是不留她,又怎么引出她背后的大鱼呢?”
鱼真安抚地拍拍她的手,“猜测而已,还没有证据,算不得真,你别慌。”
“我没事。”路菀菀笑着摆摆手,“有陛下在呢,我怕什么。”
“…”鱼真哑然,这一波狗粮还真是让人猝不及防。
不过,这种能将后背无所顾忌地靠在另一个人怀里的感觉,还真是让人心底麻麻酥酥的满足呢。
看着路菀菀羞涩又幸福的笑,鱼真忽的就有些想符延了。自己今个受了伤,符延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呢。
第33章 有疑点再次迁宫
靳承乾来的要比路菀菀想象中快得多。几乎是宫人们刚退出去, 他便踏进了大门。
“乖宝,有没有伤着?”
一身黑衣像风一样冲进来的靳承乾把路菀菀吓了一跳,直到被大力抱进怀里才反应过来。
“臣妾没事, 陛下别急。”
开春了,但外面还是有些冷。屋里烧着地龙, 路菀菀便穿的有些单薄。靳承乾风风火火跑进来,衣服上还带着寒意, 路菀菀被这冰凉凉的触感激得微微打了个哆嗦。
踮着脚搓搓靳承乾的脸, 笑着安抚他,“瞧这跑得是有多急,脸都冻凉了,臣妾给您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