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四目相对,眼眸中流淌出无需多言的情意,相拥在一起。两个人都是属于慢热之人,这段感情能够涅槃重生,实在可以当做奇迹来看待。期间的艰辛,只有两人自己知晓。
人确实是需要打破平顺的生活,才能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人和路。顾玉瑶如今正处于打破平顺的状态,今后会走到哪一步,就要看她的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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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年祁家过得相当风光,漠北军士凯旋归来,祁正阳回京之后,张黎暂代主帅,打了一场震惊四座的漂亮仗,张黎是个老实人,并没有丝毫想要居功的意思,在上奏书上强烈表达了对武安侯世子祁暄的敬佩之意,将此次战役的整个过程,尽数禀明皇上。
龙颜大悦,对祁暄的所作所为当朝宣布赞扬,并且将祁暄认命为禁军统领兼五城兵马司副统领,这样一来,等同于将整个京城的治安以及皇庭安全一并交到了祁暄手中,信任不言而喻。
册封了祁暄之后,皇上也没有忘记赏赐祁皇后与太子,祁皇后受赏之时并未露面,原因是前几日太医刚刚探出祁皇后怀有身孕,精神有些不济,皇上心疼皇后,便不让她操心劳力,只安心休养。
晚上宴席时,祁皇后才出现,整个人圆润了些,气色特别好,将顾青竹喊到身旁坐下,顾青竹与她说说漠北之事,悄悄的给祁皇后把了个脉,胎像平稳,没有异常,祁皇后牵着顾青竹的手轻拍:
“就你小心。”
顾青竹莞尔一笑:“小心一些总没错的。”
祁皇后低头抚上自己的肚子,虽然还很平坦,但她已然感觉出了一股为人母的欣喜与安慰,这些年她身边就只有太子一人,没有其他孩子,心里总觉得没底,若非顾青竹察觉出她身体不对劲,祁皇后只怕到现在都被人蒙在鼓里,若是就那样坚持下去,只怕这辈子都难再有孩子了。
便是顾青竹的一个小小的留心,才有了她如今的幸福,祁皇后发自内心感激顾青竹,任何赏赐都不足以表达她的感激,顾青竹明白她的意思,更加无需多言。
有人去给帝后敬酒,顾青竹回到自己的坐席之上,祁暄与祁正阳敬酒去了,云氏和余氏也在与一些夫人谈笑,顾青竹得了些清闲,看着面前满桌的珍馐食材,食指大动,品尝了起来。
祁暄惦记着她,敬了酒就赶忙回来,见顾青竹胃口挺好,正要说话,两人便被余氏喊了过去,顾青竹不喝酒,都有祁暄代劳,祁暄处处护着她,凭白让人笑话了好几句去。
一场宴会,祁家是主角,简在帝心说的便是此时的祁家。
顾青竹看着这热闹的画卷,想着上一世的凄凉,恍若隔世。
晚上坐在回府的马车上,顾青竹与祁暄说起:
“人有的时候,真的是看不清前路,若是你能早点这般开窍,上一世祁家也不会败的那么彻底了。”
祁暄不以为意,并不感伤:“吃一堑长一智。若没有上一世的积累,如何得来我这一世的开窍?”
顾青竹哑然失笑,确实如此。
忽然兴致来了,对祁暄说道:“现在什么时辰?”
“戌时一刻吧。怎么了?”祁暄见顾青竹有些慵懒,虽然她没有喝酒,但这慵懒的模样却与喝了酒般无二致。
顾青竹掀开车帘子,对外看了看:“我想吃小石桥的臭豆腐,现在应该还有吧。”
祁暄有点意外,青竹的胃口向来很小,这两天倒是大开起来,敲了两下车壁,吩咐两句,马车便调转方向,往小石桥去,祁暄对顾青竹问:
“怎么突然想吃那个?”
青竹爱洁,对不干净的东西,碰都不愿碰,别说吃了。臭豆腐虽然别有味道,但正因为那味道,所以顾青竹并不喜欢,今儿晚上倒是奇了怪。而且,先前在宴席上,祁暄可是见青竹没少吃。竟然还没吃饱。
顾青竹也有点纳闷:“不知怎的,就想吃那一口。”
而且是特别特别想,她是个很自律的人,一般饭只吃七分饱就够,但是今天也不知是高兴还是怎么的,总觉得吃了还想吃,在宫中宴席上吃了不少东西,但出宫后,鼻尖钻入一些市井的气味,突然就对从前碰都不会碰的臭豆腐起了兴致。
马车在小石桥下停住,小石桥下有个婆婆,常年在那里炸豆腐,老远就能闻见味道,顾青竹深吸两口气,从前厌恶的气味,现在闻起来似乎也没有那么讨厌了,甚至她还能闻得见一股子豆香,祁暄上前给她买了一份,顾青竹迫不及待就拿签子戳上一块送入口中,然后满足的眯起了双眼:
“好吃。”
祁暄半信半疑,也戳了一块,觉得并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好吃吗?”
顾青竹削瘦的脸颊两边鼓起来,接连吃了两大口,一副胃口大开的模样,祁暄见她这样,忽然心中有了疑惑,在顾青竹吃第三口的时候,对她问出了一句:“青竹,你是不是……有了?”
顾青竹听到这话,忽的一愣,四目相对好一会儿,顾青竹对着祁暄眨巴两下眼睛,低头看着手里的臭豆腐,忽然升起一股奇特的感觉。
第196章
有了?
顾青竹愣在当场。臭豆腐送到嘴边好一会儿才送到嘴里, 含含糊糊的回一句:“不会吧。”
祁暄扬眉看着她,将顾青竹手里的东西拿过去, 在摊位旁找了张椅子,祁暄扶着顾青竹坐下, 兴致勃勃对她使眼色, 顾青竹有些哭笑不得:
“干什么呀。”
祁暄示意般看看顾青竹的手腕:“看看。”
“这怎么看啊?”顾青竹往小石桥上下来往的人看去,不说人来人往吧, 可也不少人经过,祁暄几乎半跪在她面前, 他俩本就华服加身, 容貌出众, 引人注目,此刻祁暄这般行径, 已经有几个人注视过来了。
祁暄将顾青竹的左手腕子托起,让顾青竹当场把脉, 顾青竹哭笑不得,可心里却也隐隐的透着期待, 深深呼吸一口气,将右手手指搭在左手经脉上, 沉下心, 静静的诊断起来。
越是诊断, 她心中就越是紧张, 仿佛一口气憋闷在心口,上不去, 下不来,脉搏似乎有滑珠走脉的迹象,奈何她太紧张,一会儿就放下手来,祁暄半跪在她面前,同样紧张的盯着顾青竹,见她罢手,迫不及待问道:
“怎么样?”
顾青竹见他如此期待,倒也没什么底气了,模棱两可的说了句:
“好像有点,又好像没有。咱先回去吧,回去以后,我慢慢诊。”
祁暄听她这么说,虽然没有得到明确的答案,但也有点数了,将顾青竹扶起,连连点头:“好好好,咱们先回去,回去慢慢诊,慢慢诊。你,你注意脚下,哎呀,要不还是我背你吧。哦,不对,不能背,抱吧,我抱你回去。”
说完这话,祁暄也没含糊,猛地将顾青竹给横抱了起来,顾青竹一声惊呼,引得旁边路人侧目,她赶忙用两只手勾住祁暄的脖子,祁暄抱着她健步如飞,从小石桥下走过。
充当车夫的李茂贞看见祁暄抱着顾青竹过来,还以为顾青竹受了什么伤,紧张的迎上前来问:“世子,夫人怎么了?”
祁暄脸上喜气洋洋:“没事没事,夫人走累了。”
李茂贞似信非信的点点头,疑惑看了眼顾青竹,顾青竹难为情的对他笑了笑,然后就低头,埋在祁暄的身上,在他耳边小声说道:“放我下来吧。”
祁暄恍若未闻,一直将顾青竹给抱到了车上,让李茂贞快些回府去。甚至到了马车里,祁暄也不放手,将顾青竹按坐在自己腿上,如获至宝般抱着,顾青竹要下来自己坐,祁暄都已‘马车颠簸’为由给拒绝了,弄得顾青竹很是无奈。
“你别这么紧张,还不一定有呢,我也没诊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就是觉得有一点点像,可也不确定啊。”
祁暄却似乎有感觉,对顾青竹笃定一笑:
“不确定什么?咱们圆房好几个月,你现在有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我们赶紧回去,我让李茂贞去请太医。”
顾青竹一愣,赶忙摇头:“别别别,请什么太医呀,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请了人回来,若是不是,岂非惹人笑话嘛。到时候老夫人和父亲母亲那边再惊动了,凭的叫他们替我担心嘛。”
祁暄将顾青竹抱抱好,额头抵在顾青竹的脑袋上,感动的说道:
“谁家是确定了之后再请太医的呀,不就是不知道,所以才请的嘛。咱们是夫妻,又不是什么偷偷摸摸的关系,有孩子太正常不过了,至于家里长辈那里,知道了只会高兴。”
顾青竹嗫嚅:“我是怕万一不是……”
“不是我也乐意这样。”祁暄一句话将顾青竹的担忧给抹平了,顾青竹说不过他,靠在他的怀中,感受着马车的略微颠簸,目光透过被风吹动的帘子,看着街上的街景一角,路上行人已经不是很多,整个京城仿佛都安静下来,顾青竹的思绪飘远,心中五味陈杂。
她好像真的有了。
她和祁暄真的又有了孩子。
这一世她之所以对祁暄这般冷淡,其实主要原因,就是她放不下上一个遗憾退场的孩子,那个在她腹中没有待足两个月的孩儿,化作一滩血水,她曾经试图恨过祁暄,可是她发现,自己根本恨不下去,但又没办法若无其事的接受,只能用冷待对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