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倾君不放手,晏卿随着她一并上马,挥着马鞭高喝一声,马匹绝尘而出。
“追上了!”晏倾君的脑袋埋在晏卿肩头,紧盯着深厚那队人的动作。
“倾君……”晏卿的声音已经有些迷糊,晏倾君极为勉强才听清,“放开我……你……会骑马的。”
晏倾君凝神,倘若此时她推晏卿下马,不说他身上的毒,如此快的马速,跌下去也必然是重伤。
夕阳西下,薄暮沉沉。
绯红夕阳折射出暗黄色的剑光,黑色的人影夹杂着蕴暖的夕阳散出违和的冰冷煞气。晏倾君紧张地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心跳,只紧紧地盯着,看着那剑光离自己越来越近。
突然,晏倾君的右后方,一只玉令飞窜而出,随着玉令飞出,慑人的剑光瞬间收敛,为首的黑衣人抓住那令牌,一个手势便止住了其他人的动作。
尽管刚刚只是匆匆一瞥,晏倾君还是留意到了令牌上的字。
一个“殊”字。
南临殊家。
十年间迅速崛起的南临殊家。
年轻貌美多才却不被外人所见的殊家家主。
半年前曾经向身为“绍风公主”的她提亲的殊家家主。
殊言。
若说之前她只是惊叹于殊家的崛起速度,好奇于殊言其人,惊诧于他无缘无故向自己求亲。那么,今日,他彻底挑起了她对他的兴趣。
一切思绪不过在眨眼间滑过脑海,尽管还未见到出手扔出玉令的人,可晏倾君见身后那群人停下动作,暗暗地舒了口气,转过身子看向前方,只见马匹如离弦之箭,直直的向前方悬崖冲过去。
“晏卿!”晏倾君用力地摇晃晏卿,他好似已经毒发,整个身子靠在晏倾君身上,晕了过去。
马速太快,晏倾君若是放开晏卿扯住缰绳,晏卿便会掉下马,说不定会被乱蹄踩死,倘若她抱住晏卿任由马匹向前,他二人便会掉下悬崖,而这悬崖有多高,她无从知晓。
作者有话要说:我觉得我被人诅咒了,每章都有五千字……
咳咳,鉴于过渡章节比较无聊,来来来,咱开赌局吧!殊言的身份那个迷离啊,那个难测啊,嗯……很多人猜晏卿就是殊言,来来,押黄瓜,到底晏卿是不是殊言呢?殊言是不是晏卿呢?
被我剧透过的人不许参与!抽飞!
对了,关于更新,哎……我这几天要去广州办签证,24号面签完,30号递交材料,于是顺利的话,24号之后可能时间会多一点……到时候有空的话我就快点更,最近最频繁也就是两日更了,希望大家多多体谅~~~~~
42、第四十一章(修) ...
紧急时刻,哪容得晏倾君有半分犹疑,不等她做出选择,黑马一声长鸣,带着晏倾君与晏卿跌下悬崖。
晏卿的意识好像因为危险的临近略有复苏,将马匹用力踢了一脚,借力攀到岩壁上,一手紧紧地抱住晏倾君,一手抓住岩壁上的野草。
春日草浅,哪有经得住两人的力道。晏卿也不过在峭壁上停息了一瞬,野草被拔根而起,两人再次掉了下去。
晏倾君只觉得耳边风如电掣,疾利地刮过□在外的双手。脸颊埋在晏卿胸口,只嗅到混杂着血腥味的墨香,还有死亡临近时的无力与恐惧。
怎能在这里死去?
怎能在这个时候死去?
怎能这般轻易的死去?
晏倾君深吸一口气,抱住晏卿身子的同时睁眼。这种时候不可慌乱不可恐惧,否则送掉的就是自己的命!
晏卿显然已经毒发,贴着她的身子透凉如冰,刚刚抓过野草后便再无动作。她不会武,身上没有任何可以救到自己的工具,上面是追杀她的人,下面是置她于死地的悬崖,离她最近的是冰冷的峭壁……
不对,离她最近的是晏卿!
她记得晏卿身上是有剑的!
晏倾君放开一只手,沉着地抽出晏卿腰间的软剑,一剑刺进峭壁中。
软剑的剑身并不如表面看去的那般脆软,插入石壁后高高弯起,并未折断,而是减缓了二人下落的速度。
剑身划过石壁的地方迸出火花,晏倾君觉得自己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那一柄轻薄的软剑身上,握着剑的右手被震地几乎麻木,能感觉到剜骨的疼痛在手心蔓延,濡湿顺着手心滑到剑柄,又由剑柄流回手腕。
但是她不能放开!即便是这只手断掉也不能放开!她不能死在这里死在这个时候!
可是晏倾君没有内力,单靠蛮力,那剑便如普通匕首一般。接下来石壁上一块凸出的石头,使得软剑如同船只撞上暗礁一般,狠狠地折了一折之后飞出晏倾君的手心。
完了。
连最后的一线生机都没了。
丢了剑,晏倾君只觉得死亡的绝望迅速笼罩在头顶。她只能两手抱住身边唯一的依靠,紧紧地抱住,将脑袋埋在还有余温的胸口,闭眼,不看不听不想。
至少,还有这只禽兽陪葬,也不算亏。
然而,千钧一发之际,晏倾君觉得被自己抱住的身子突然用力,将二人的方位完全调转过来,紧接着全身一阵剧痛,脑中“轰”的白了一片,再无意识。
***
天空很蓝,飘着几朵白云。
晏倾君睁眼便觉得,这是自己十几年来看过最美的天色。因为她发现自己还活着,不仅活着,还是完好无损的活着。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除了用剑时被伤到的手心手腕,身体的其他部分居然一点儿都没觉得疼。
她仍旧是在那带着墨香的怀里,甚至抓着他衣襟的手也还是原来的力度,靠在他胸口的脑袋也是最初的弧度。
只是,哪里不对劲……哪里哪里……
晏倾君猛地坐起身,发现自己浑身是血,但,不是她的。
透白的阳光下,晏卿的脸苍白如纸,殷红的血如同绘染在面上,紧紧闭着的双目,不再透出让她生厌的芒光,没有……半丝生机。
晏倾君突然想到落地那一瞬间晏卿翻转的身子,本来,是她先着地,本来,是她重伤在此,若非晏卿最后那一个动作,她绝不会如现在这般完好无损。
想到这里,晏倾君的心思,小小地乱了几分。
“喂……”晏倾君有点不信,轻轻地推了晏卿一把。
晏卿纹丝不动。
受伤……中毒……落崖……
晏倾君动作迅速地掏出自己身上的伤药,挑出可以内服的给晏卿喂下,正打算剥掉他的衣物给他清理外伤,突然听到一声低唤:“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搜!”
晏倾君心下一惊,她那身形,要带着重伤不醒的晏卿出逃,能走出百步都是痴人说梦……
那么,只有……
晏倾君一咬牙,顾不得晏卿身上的伤,将他连推带搡往附近的一条河里拖。
祁国的孤岛,沣水湖边,奕子轩的剑下,加上这次落崖,晏卿第四次救她。说她矫情地感念救命之恩也好,为了他身上白玄景的线索也好,想要倚靠他在南临的势力也好,无论如何,他现在还不能死。
晏倾君几乎用尽了力气,因为焦急而动作粗鲁,将晏卿拖到河边时突然听到一声虚弱的低笑:“明知我怕水……”
晏倾君紧绷的神经因为这句话突然就断了。
“你……”晏倾君瞪着晏卿,看到他染血的欠扁笑容,突然不知该喜该怒,咬牙吐出一个字便不知该怎么继续。
晏卿微微一笑,弯起的两眼透着从未有过的光亮,明明是染了血,那面上的表情却比春光明媚。他反手握住晏倾君拖着她手腕的手,借力站了起来。
晏倾君怔怔地看着晏卿对她笑,起身,晃着身形站起来,拉着她往前走。
“你……不是中毒了?”晏倾君轻声问道。
“那毒只是暂时麻痹人的神经,使人失去意识。”晏卿低声回答。
“所以他们并不打算杀我?”
“未必。”
“他们是谁?”晏倾君忙问道。
她从未来过南临,目前为止只知道南临有名公主,有个殊家,其他一无所知,何以树敌?
晏卿沉默不语。
晏倾君见他的步子虚浮无力,料想从崖上摔下,尽管她用剑使得二人落下的速度慢了许多,晏卿流了那么多血是事实,此时恐怕是撑着身子带她走。
但他带着她的方向……
黄土漫漫,崖底只有一条河,之前她分析出的最适合二人出逃的路线便是那条河。只有潜在河底顺流而下二人才更容易躲过搜寻,否则顺着晏卿身上的血迹,很容易被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