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子昂给他倒了杯热茶,方才从外面赶来,景姜维身上落了些许积雪,一进屋,便融化,一颗颗小水珠挂在外衫上,裸露在在的皮肤冰凉一片:“先喝口茶暖暖身子。”
景姜维看着手边的茶杯,抿了抿唇:“二哥怎的这般镇定,可是有了良策?”
景子昂浅笑的嘴脸掺杂着令人捉摸不透的深意,走到书架边,略微浏览了一番,伸出修长的手指从中抽出一本兵书,放到景姜维手里,
“现在我们要做的,便是等待,那二人的争夺,与你我何干?倒是这本书,其间的一些兵法计策甚是妙哉,你好好研读一番,说不定会有不小的收获。”
他们虽是文官,平日里对兵书也会有所涉猎,身在官场,少不得各种阴谋阳谋,有些时候,这行兵打仗的法子,也同样适用于朝堂。
余光扫了一眼,心里一跳,《战地十五计》,是前朝一位十分著名的将军余生所著,乃是孤本,他可是觊觎了好久,只是这本书二哥宝贝得紧,多次问他借都被拒绝,不曾想,今日竟是主动予他。
得了这书,景姜维便完全沉浸于其中了,方才的焦急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景子昂走到窗边,看着那满院的积雪,嘴角一弯,这寒冬,终是要结束了。
隔天,景七夕用完晚膳后,便外出溜狐狸。
许是体质的原因,她身上的伤依然有些严重,是以,便没将小狐狸抱在怀里。
“啾啾,”
重新穿上绿褂子,小狐狸可高兴了,在雪地里打几个滚,浑身满是积雪,又抖了抖,瞬间干干净净,如此循环往复,玩儿得不亦乐乎。
除此之外,那雪白的脖子上用黑线系着埔器,正是公输衍送给她的那块。
之前他从小狐狸那儿强行取下来,让它郁闷了好久的,景七夕见它无精打采,思索一番后,便将埔器就着它之前脖子上的黑线给它戴上。
战利品和绿褂子都有了,小狐狸能不开心么?
今夜天气很好,还能够瞧见繁星,四周一片静谧,除了巡逻的将士,多数人都已经歇下。
景七夕先是走到主帅营帐外站了片刻,黑夜中,看不清眼中的神色,轻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走了一会儿,小狐狸突然蹲坐在原地不动了,爪子有些焦躁地刨了刨积雪,
“啾啾,”
景七夕挑眉,俯身摸了摸它的小脑袋:“不能在此处,跟我来。”
双眸在四周打量了一番,最终朝着一片小树林走去。
小狐狸撅着屁股,摇着大尾巴跟上,身后留下一串梅花印。
一人一狐走了好一会儿,直到几乎看不见营地,这才停下来。
景七夕指了指边上的一棵枯树:“就那儿吧,”
小狐狸得令,迈着四肢小短腿,蹬蹬地跑到那处,在厚厚的积雪上刨出一个坑,找了个舒适的位置,淡蓝色的双眸看向景七夕,景七夕会意,移开目光。
饼干虽是狐狸一只,却也讲究什男女有别的,在方便这种私密事上,但凡被看着,它即使憋急了,也依旧不动如山。
“哗哗,”的声音响起,接着又是刨土的声音,不用看也知道,小狐狸在掩埋“证据”。
估摸着饼干该是完事儿了,景七夕才转身:“时辰已晚,这会儿离营地又远,并不安全,我们……饼干?”
方才还在树边小解的雪狐,此刻竟不见了踪迹,景七夕心里一紧,语气中不自觉带了些许紧张:“饼干,你在哪儿?”
没有任何回应,四周一片寂静。
很不对劲,景七夕警惕地看着四周,风声在耳边呼啸,带着森森的寒意,让她觉得有些生疼。
突然间,黑暗中响起一阵脚步声,景七夕双眸陡然看向响动处,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不懂声色地往后退了些许。
来人一袭盔甲,衬托出他那英勇之姿,虎目炯炯有神地盯着她,脸上的点点皱纹以及头上掺杂的丝丝华发,都在诉说着他年轻不在。
景七夕有些惊讶:“易将军,你怎么在这里?方才我还以为是敌人。”
易修远就这般静静地看着她,脸上肃穆一片,片刻后,那一直背在身后的手才置于前方:“你要找的可是它,”
小狐狸被他提着脖子,四肢无力地垂在半空,一眼瞧去,竟有些可怜。
“饼干!”景七夕脸上满是紧张,询问的目光看向身着盔甲的中年男子,“它怎么了?”
“别担心,只是晕过去罢了,”
景七夕闻言,这才松了口气,看着那小家伙,抬脚朝它走过去。
“别动,”易修远突然厉喝一声,接着,五指下移,竟是一把抓住了小狐狸的脖子。
景七夕丝毫不怀疑,那双有力的大掌只需轻轻一收,便能要了它的命,停在原地,沉着脸:“易将军这是何意?”
对于她的质问,易修远仿若毫不在意一般,只是扯下小狐狸脖子上的黑线:“七公子能告诉我,这东西是从何而来么?”
“不过是小宠顽劣,在某个旮旯里抛出来的。”
“胡说!”易修远双目怒瞪着她,“这分明是东夷传讯的物件,事到如今,你还打算狡辩么……你这个害死将军的奸细!”
奸细,她?
景七夕就那么静静地站在原地,不语。
“看来,你是默认了”易修远从拔出腰间的利剑,剑锋直指对面的人,“今日,我便要为将军报仇,以告慰他在天之灵!”
说着,将手中的狐狸往雪地里重重的一扔,小身体瞬间被积雪掩埋,接着,抬脚一步一步朝景七夕走去。
“呵呵呵……”
见那突然间笑起来的人,易修远皱眉:“你笑什么,”
景七夕拍了拍身上地积雪,双眸带着寒意看着他:“我笑你贼喊捉贼!”
握着利剑的手一紧:“你什么意思,”
“你怎么会不明白呢?”景七夕朝他走去,在距离他五步远处停下,“分明,这东夷的奸细该是你才对吧。”
见他沉默不语,她接着道:“那等传讯之物,怕也是你的吧,只是无意中被小狐狸找到,你心下便有些不定,所以才会想着杀人灭口?”
“我在这么敏感的时期来到大宁营地,身份不明,怎么想,都十分可疑,纵使有景参将和孟羽二人保证,怕也是无法令多数人信服的,这个时候若传出我乃东夷奸细,一切顺理成章,所以你便将计就计,”
“对了,我既是景参将的挚友,那我奸细的身份便与他脱不了干系,连他也会成为被怀疑的对象,对大宁来说,同时没了万俟殊这个主帅和景子常这个智囊,就像折了双翼的鹰,面对东夷大军,毫无反抗之力,我说的可对?”
易修远沉着脸,眼神阴蛰地看着她:“我一直以为,最大的隐患是景子常,没想到七公子心思竟也细腻到如此可怕的地步,原先我还在犹豫,是否要冒着暴露的危险,将你除去,现在看来,是个再正确不过的决定。”
景七夕平静地看着他,无视眼前随时可能要了她命的剑锋:“这么说,你是承认了?”
易修远大笑一声:“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终究,你今日会丧命与我的剑下,”
到时,是非曲直,不过是他一句话罢了,终究,这二十多年的努力,让大宁的那些士兵将领对他深信不疑。
“为什么这么做,你当初跟随万俟侯,为大宁立下那等赫赫战功,诸多将领视你如兄弟,彼此同甘苦,共患难,难道还敌不过金钱权利的诱惑?”
易修远嘲讽地说道:“你说得不错,只要是个人,都做不出背叛大宁,背叛兄弟的事,可惜,真正的易修远已经死了,都说你们大宁人聪明睿智,可还不是被我愚弄了二十年?哈哈哈……”
当初的那场惨烈的战争,死了无数的人,结束后,整个疆场尸横遍野,他赶到时,无一活口。
那万俟青临死,都站得笔直,不曾倒下,身上被无数利箭穿透,血流了一身,他的脚边,倒下的是无数东夷士兵。
他本想将这敌方将领的尸体带回,可大宁的援军比想象中来得还要快,情急之下,他无意间见到不远处被尸体掩埋,只露出半边头颅的死人。
那是时刻都跟随在万俟青身边的第一先锋,身体早已冰冷,眼中带着不甘,看向蔚蓝的天空。
他曾从千面书生那儿得到过一换脸的法子,且易修远的身形和自己很相似,若要冒充大宁将士混入军营,他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思索了片刻,便换上易修远的衣服,将他的脸完好的取下,最后咬咬牙,将自己的脸毁去,重新换上他的。
一般的易容术,稍微懂点内行的人,都能看穿,大宁不缺这等能人异士,为了成功打入敌人内部,博得他们的信任,他只能用此法,只是,从此以后,他一生都只能已这张面孔示人。
不过,这都不重要,他们东夷被大宁欺压了数十年的局面,终是要被打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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