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似,那群山贼就是以狼嚎为号。
如果他们卷土重来……很有可能,就是冲着杀了他们的弟兄,断了他们的营生的玉京府尹来的!
不然,为什么要等她走后才动手?
夜长欢本来饿得发慌,脚酸腿软,还有一肚子的失落闷气,但是,她一想到裴煊很有可能陷入危险中,就像是刺啦一下,心中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
她又活过来了。甚至,比以往所有的浑浑噩噩日子,都更明白。
裴煊有难,她一定要到他身边去。
至于,她这样手无寸铁,只身一人跑回去,会不会自投罗网?多添麻烦?无济于事?安阳公主压根就没有去想。她的所有力气,都用来奔跑了,她的所有心智,都用来想象等下该如何大战山匪,美人救英雄了。
一口气跑至山道入口的茶寮旁,见着裴煊的马仍拴在原处,心中又沉了些。
再沿着山道,跑到先前那棵杏花树下,果然,有一群人,不多,七八个的样子,可凑在一起,就黑压压的,围成一团,冲着中间的地上踹脚。
那地上之人,不正是裴煊吗?一动不动地伏在地上,是不是给打晕了?
“住手!”夜长欢冲着那群以多欺少的贼寇,大喊一声,中气十足。竟然将那群人喊得齐齐回头,黑纱蒙面,只露一双双的亮眼幽光,扫向她。
“大胆狂徒,敢在天子脚下伤人!”她心中发怵,藏在袖中的手指尖都在颤抖,口中却硬气,该威风吆喝的,还是得先吆喝了。就当这些人,是石头瓜好了。虽然,人人手中一把明晃晃的大刀,砍她一定犹如切瓜。
空气凝固了少息,大约那群山贼没想到她会有如此气势。不过,她一个双手空空的女子,看起来纤弱细条地站在一边,再大的气势,都是虚张声势。
少顷功夫,山贼们便缓了劲,其中一人,怪声怪气地,竟与她打起招呼来:“呵,小娘子又回来了?”
果然是先前就盯上稍,等着她走后才动手的。能够放她走,只冲着裴煊来,那么,便不是普通的打劫。夜长欢在心中盘算。
“别与她啰嗦,把人绑起来,带走。”
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扔了一捆绳索在地,呵斥那个与她打招呼的人,将地上的裴煊捆起来。
“你们知不知道他是谁?”夜长欢便试着问。
“不知道,只知道,他很值钱。”还是刚才那个与她说话的人,一边跪地绑人,一边答她,“有人出了高价钱,指了路,点名要他,我们是收钱办事。”
“你们绑他,是为了钱吗?”夜长欢胆子渐渐大了。她站在边上这么一会儿,这群贼居然也不过来对她动手,还能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理她,这就有趣了。
不愿意闹出人命的贼,也许,真的只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的……笨贼。
“废话,干咱们这行的,不为钱财,拎着脑袋玩儿啊?”那个呱噪的笨贼一边把裴煊的手脚捆缚了,一边仍在接她的话,“小娘子,回去吧,这事与你无关。”
怕是觉得她人蓄无伤的样子,碍不了多大的事儿。
“我不走,你们把我也绑了吧,我父亲,是玉京城里最有钱的。”
夜长欢主动伸出双手,要求到。既然喊她小娘子,多半不知道她的身份,既然是贪财的小贼,那么,玉京城最有钱人家的女儿,多半能引他们入瓮。
☆、10 我与她不熟
裴煊醒来时,已是下半夜。兴许已接近黎明时分,因为,隐约听得有几声鸡鸣。
触手一摸,是粗糙冰冷的石板地面与墙壁,也不知身处何地,阴寒,潮湿,伸手不见五指,应是一间地下暗室。微微晃动头部,只觉得脑中钝沉,额角却又疼得锥心,对了,他是被那几个贼人,击打头部而至晕的。
昨夜那几人,围上来就开打,他猝不及防,寡不敌众,几十个回合,就被制到在地。看来,玉京府这几年,过得□□逸,把拳脚功夫给生疏了。通常缉拿办案,他都只需要动脑子,动嘴皮子,至多再动一动手指头,发号施令,端木就会带着人冲上去,动手动脚,喊打喊杀。
也正是玉京府这几年,天子脚下执法,千丝万缕的利害关系,明里暗里的冤家债主,结得多了去。今日这拨,也不知是哪路好汉。
好在这帮人,不太像是寻仇的。更好在,安阳先走一步,没有被搅进来。
裴煊刚刚在心中庆幸完毕,突然发现没对。
这暗室里,并不只有他一人!就在他右侧耳边上,有个轻轻细细的呼吸声,匀缓绵长,睡得正香。
深深地吸入一口潮湿空气,仔细辨析了,刺鼻的霉味中,夹杂了一些若有若无的桂香味,清清淡淡的,却又有种钻心摄魂的绵韧劲儿。
不是那个笨得要命的女人,还能是谁?只有她,放着宫中诸多名贵香料不用,偏喜欢这种俗不可耐的花香,每次,隔得老远,他都能闻香识人。
裴煊深深地抽一口气,一声长吁,直觉得头疼得要命。
“你醒了?”
夜长欢靠在墙上,其实睡得特浅,裴煊一声长长的唉声叹气,便将她惊醒过来。赶紧一边睁开眼皮,出声询问,一边伸手过去,想去牵他的手,或是挂到他胳膊上去。其实什么也看不见,这一胡乱抓捞,在便抓在了裴煊胸前衣襟上。
那人却意外地,没有扯开她的手,任由她一只爪子挂在胸前,冷着声音问她:“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来陪你……”夜长欢轻轻地笑了一声,说得有些得意,“我岂是见死不救的人,见着你有难,便求他们,将我也一道绑了。”
此时此刻,她仍然觉得自己从马车上跳下,跑回来,上赶着被绑票,真是一个明智的决定。虽然,这地室,还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冷得浸骨。
“真是……”裴煊又是一声无奈哼气,开口就要训斥她。
“胡闹!”她赶紧接了话头,替他把自己给训了。又在黑暗中偷笑,原来,曾几何时,裴煊的路数,她都已经了如指掌了。
裴煊被她堵了话,索性闭嘴,陷入沉默。听着耳边的呼吸与轻笑,沉吟半响,又问她:“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作威作福惯了,以为这外间的世道,亦会将她众星捧月吗?
“……”夜长欢侧脸靠在墙上,极力匀称了呼吸,不答话。抓住裴煊衣襟的手,软软地,有些使不上劲了。她又饿,又冷,饶是身强体健,可几时受过这样的罪,衣衫单薄,在冰冷潮湿的地室里睡了一夜,好像有些发热了。
“怎么了?”裴煊见她不说话,便又追着问。一个女子家,跟江湖贼寇打交道,很容易吃亏的。加之,她又长得……不差。
“嗬……”夜长欢听出那问话声音中,带着的一丝焦急,竟觉得能够缓减她此刻的不适,不觉又腆着脸皮,反问他:“你这是关心我吗?”
“……”裴煊再一次被呛得,不想搭理她。
“我对他们说,我父亲是玉京城里最有钱的人,他们还想着去找他,好生敲诈一笔呢。我便给了他们我的佩玉信物,要他们去芝兰馆找杜夫人,如果他们真的去要钱,用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杜夫人看到她的玉佩,必然会在用钱财敷衍的同时,知会公主府。而只要这群笨贼想伸手取财,公主府的武阳就一定有办法找过来。再则,昨夜紫苏就去找端木了,有玉京府的捕头们在,还愁不能顺藤摸瓜?
夜长欢一边与裴煊说着,一边仍是觉得,自己这一步以身作饵的险棋,走得真是好。不论这群贼人是收了何人的钱财,背后那人抓裴煊是何目的,反正她横插一杠,就硬生生多出一桩图财的绑架勒索案来,也就留下了营救的线索。
想不到,自己情急之中,竟也能想出这种引贼入瓮的主意来,哪里笨来着?
可就是太冷了些,身上越来越烫,就越发觉得寒意入骨,冷浸得肌肤发疼,紧咬了银牙,都止不住阵阵寒战,浑身哆嗦。
只得闭嘴,少说话,她不想让裴煊看出她的不适,不想让他觉得自己是累赘负担。特别是,在昨夜杏花树下,被他那般明确而坚定地推开之后。
裴煊听她说得洋洋自得,轻松自如,那动了些脑子想的主意,听起来,也头头是道。然而,他却清楚,真正要抓他的人,岂是为了钱财?若是单纯为了钱财的贼寇,就不会放着京中大把大把腰粗又胆小的财主不绑,偏来找他这个专剿贼寇的玉京府尹了。
故而,他心中不以为然,却也不多话,不忍泼她冷水。只闭目养神,一边在脑海里搜索着,这辈子究竟得罪过些什么人。
暗室寂静,耳边没了呱噪,抓他衣襟的那只小手,也滑下去,虚搭在他腰带上,还嵌了手指进去扣住,生怕他给她拉开似的。
裴煊暗笑,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往他身上黏的机会,寻常女儿家,哪有这么厚的脸皮,他脸色摆尽,狠话说尽,也还赶不走。
只是,他亦有些迷糊,于他而言,这种无休无止的纠缠,究竟是一种急于摆脱的麻烦,还是一种黯然销魂的享受,他不敢去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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