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说出,羽霓裳眼眸一亮,坐直了身看夜千浔手中的酒壶,弱声道:“夜大哥麻烦你说下去。”
羽蓝翎大手拧一拧眉心,指了夜千浔道:“少卖关子,快说。”
而风凌霄素眉再一挑,唇边笑意更深。
如果此事真与夜千浔无关,那他也真有点能耐。
夜千浔薄唇轻勾,泠然又笃定,他放下酒壶拿起另一只酒壶,道:“此壶里的酒现在还有半壶,无毒,此壶是长乐公主从她食案上拿过来的,她敬福王之时曾从此壶倒酒。福王无碍,说明长乐公主没有在此壶下毒。”
“呵,夜阁主真会说话,照你的意思是想说我姐姐在那个壶里下毒了?”商银月眼眸一闪,恼火道。
夜千浔冷剔她一眼,“我说了吗?”
商银月撇嘴。
“沐姑娘稍安勿躁,且听夜大哥说下去,夜大哥不会乱下定论的。”羽霓裳声音软软,又有着一份笃定。
夜千浔向羽霓裳微点头,继续道:“关键问题就在此处,长乐公主到了德阳长公主这儿,德阳长公主的樽掉了地,是夜某让婢女换上新樽的。大家可能没有留意,婢女送上新樽时,同时也送上酒壶,也就是说用此壶。”
他微顿,把手中酒壶放下,拿起那个有毒的酒壶扬一扬道:“就是此有毒的酒壶,那婢女把德阳长公主这儿原有的酒壶撤走,这样,大家该明白了吧?此壶里的毒酒就只够一樽,不能多,要是多了长乐公主会喝到,这倒酒当然不会分这个壶里的酒该你喝那个壶里的酒该我喝,不会分那般清楚,且下毒之人怎么可能自己毒自己呢?照这个理儿是说不过去的。我记得当时长乐公主接过婢女手中的此壶亲自给德阳长公主倒酒,本是倒了小半樽,而德阳长公主又自己倒满,这样这毒酒真是德阳长公主喝完了。长乐公主再倒第二樽时,此壶没酒了,长乐公主就拿那个壶。”
他指了食案上那无毒酒壶,“那里是无毒的,酒也是够的,这样就避开了长乐公主自己喝到毒酒的可能。此做法,就是让德阳长公主喝到毒酒,而长乐公主无碍,下毒之人心思缜密非一般。”
“为何不能是商银月下毒?”羽蓝翎重重一哼道:“本王看就是她算计好的,她下的毒自然能分清哪个壶有毒哪个壶无毒。”
“五哥。”羽霓裳手轻扯一下他袍袖,轻声道:“那有毒的壶里的酒是只一樽,这得买通婢女换酒壶才行,长乐公主初来此地,如何买通婢女?”
“本王看是凑巧吧?就算没有婢女换酒壶,商银月可以在两个酒壶下毒,她自己事先吃下解药就好了。”羽蓝翎不以为意。
“福王殿下。”商银月恼火打断他的话,道:“没看见我方才给德阳长公主施针逼毒吗?不把毒血逼出来服解药也无用,此毒不是立杆见效的剧毒,毙命是一柱香时辰,那事先服解药是无用的。”
羽蓝翎悻悻地抿抿嘴,眼眸一闪,冲夜千浔道:“那还不把那婢女绑来?”
夜千浔唇微动,似苦笑,“无用的,想来早跑了。”
说完还是转身命人捉拿那婢女。
羽蓝翎眉一蹙,大手突然一拍食案恼道:“好啊,夜千浔,此事该与你有干系吧?”
夜千浔冰冷眼底淡静,抱拳镇静回话,“福王殿下,夜某只有一句话,非夜某所为。”
“不是你?”羽蓝翎大手“啪”一声又拍了食案,暴跳如雷,指着风凌霄道:“又不是她,那你们告诉本王,会是谁?”
风凌霄眼眸看向夜千浔,微忖,那冷面下到底隐藏着什么?
她又再看向羽蓝翎。
这又笑又怒的俊脸下又藏着什么?
她心一动,唇角极浅一牵,道:“福王殿下,不是说不追究了吗?”
“本王只说不追究你二人,并没有说不追究其他人。”羽蓝翎重哼一声道。
风凌霄抿抿唇不再做声,看向夜千浔。
羽蓝翎这算借题发挥吗?有心指向益王?
若说是皇帝之策,这也真算是成功了。
夜千浔眼中仍静冷,他看一眼风凌霄再看向羽蓝翎道:“福王殿下,我奉皇命迎接长乐公主,皇命亦允许长乐公主游览天涯山,赶巧了殿下与德阳长公主到梅花县赏花,我邀殿下上天涯山是为何想来殿下不是不知。此事发生在天涯阁,我确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可此事实非我所为。殿下,这天涯阁虽归我所掌管,但并非全无漏洞。”
☆、12.第12章禀皇上,灵岐国长乐公主带到
羽蓝翎睨眼道:“夜千浔,你别仗着益王就把什么都推得一干二净,若非为此,你何会那般殷勤邀本王与霓裳上天涯山?”他转眸看一眼风凌霄,“你本想嫁祸商银月,不曾想事败,如今你三言两语便想推托?想得美!”
正说着,负责去捉拿那婢女的水暮晚前来回话。
夜千浔静冷看她,道:“说。”
水暮晚看一眼羽蓝翎,似无奈道:“回阁主,人已不见。”
夜千浔挥挥手示意她退下。
“慢着。”羽蓝翎沉声喝,他看着夜千浔,“夜千浔,你一句人不见了就可以向本王交差了吗?”
说完他向水暮晚厉声道:“给本王搜,搜遍这天涯山也得给本王交出此人。”
水暮晚迟疑,转眸看向夜千浔。
“五哥。”
这时羽霓裳开口,此时她惨白的脸色微和润现了些血色,她伸手拉羽蓝翎的手臂,轻声道:“五哥,算了吧,霓裳现在已无碍,霓裳不想折腾那么多事儿。明儿我们回京吧,霓裳想母妃了。”
羽蓝翎拧眉看她,“这怎么能算了呢?他们这是要你的命,你能忍本王可不能忍。”
“五哥,算霓裳求你了。”羽霓裳一双幽静的眼底闪着一丝疲惫和哀色。
羽蓝翎眼眸敛起,冷看夜千浔,道:“霓裳你心疼他?”
羽霓裳疲惫的水眸多了一抹明滟,长睫闪了闪,低声道:“五哥,霓裳求你,这是霓裳第一次求五哥。”
心疼夜大哥是一回事,她更不想看到五哥和二哥闹僵了。
羽蓝翎脸上带着怒色,泛冷的眸光在自己妹妹及夜千浔之间转动,片刻他剑眉紧蹙,冷哼一声道:“霓裳,为他求本王,本王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说完他大手扯开羽霓裳拉他的手,转身便走,“好好歇一晚,明日回京。夜千浔,今晚霓裳若是有何意外,本王管你是谁的人,本王定唯你是问。”
冷冷一句话落下,人已出了厅。
羽霓裳暗松一口气,高声道一句,“多谢五哥。”
那一直没有说话的金知远看一眼风凌霄,对夜千浔道:“夜阁主,这既已是在贵地,长乐公主便交给你了,在下先退下了。”
夜千浔略一颔首,金知远转身向外走。
夜千浔向羽霓裳抱拳道:“多谢德阳长公主。”
羽霓裳纤弱笑笑,“夜大哥无需客气。”
“欢颜,你陪德阳长公主回厢房歇息,今夜你带几名女弟子守着吧。”夜千浔转身向水暮晚吩咐。
水暮晚:“是。”
这厢风凌霄笑道:“夜阁主,只要德阳长公主离我远远的,想必不会有事,无需这般紧张。”
“就是。”商银月搭腔道。
夜千浔冷眸无绪,看二人一眼,道:“夜某照顾不周,请长乐公主见谅,如若未吃好,我便让人再上酒菜。”
风凌霄手摸摸肚子,笑着道:“倒真是未吃饱,那就劳烦夜阁主了。”
“我也没吃饱。”商银月嚷道。
“那行,我便陪二位。”夜千浔转头吩咐水暮晚,“欢颜,你陪德阳长公主回厢房,再让厨房备些菜,送到德阳长公主厢房。”
说完他看向羽霓裳,弯唇带一丝笑道:“德阳长公主,长乐公主言之有理,想来你与她分开一些会安全点,我让人送点吃到你厢房,就委屈你了。”
“也好。”羽霓裳淡然,微笑点点头,“有劳夜大哥,本宫先去歇着了。”
夜千浔点头伸手相请。
“德阳长公主这边请。”水暮晚引路。
羽霓裳向风凌霄看去道:“长乐公主,你们慢慢聊。”
风凌霄:“德阳长公主请。”
羽霓裳点点头随水暮晚而去。
吃饱喝足回到厢房,商银月关门就张口嚷好险好险。
风凌霄转身手放唇边轻嘘一声,凑到她耳边轻道:“此处不宜说事儿,待有机会再说吧,歇息吧。”
商银月眼珠子滴溜一转,四下里看看,撇一撇嘴往那床榻方向去,一咕脑倒榻上,“你要是想洗脸,找个婢女去打水吧,我困了。”
风凌霄笑笑,“我自己去吧。”
她没有指望这真公主给她打洗脸水,洗脸是其次,她想看看这个天涯阁倒是真。
“迷路了被捉起来可别怪我。”商银月嘀咕道。
“没事儿。”风凌霄淡然,走到巾架旁拿了木桶拎了拎,抿抿嘴,开门出去。
她有一双夜视眼,晚上看东西就如白天一样,自然没有那么容易迷路。
天空飘飘洒洒又下起了雪,她抬手去接那雪花儿,手掌清清凉凉的,感到特别清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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