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前面的吴大夫停下脚步,叹口气道:“还是只能先暂且看看。”
这就是束手无策的意思了。
守城的侍卫跟着叹气,脸上忧色更盛。
吴大夫脸色不好看,出了城,后面的小徒弟忧心忡忡的追上吴大夫:“师父,现在怎么办?虽然有上次送来的药,可是好像却没什么效果啊,二区的病人依旧在加重”
后面的话不说吴大夫也知道什么意思,病重的病人要不了两(日rì)就会死去。
吴大夫脸上浮现悲痛。
这也是一个大夫最大的悲哀,看着病人,有药却救不了,而且这些病人还是临洮县的百姓。
“既然我们救不了,那至少要保证不能再让其它人被传染上了。”吴大夫慎重的道。
这话临洮县令不知道说过多少次了!
小徒弟点头:“师父,你放心,我一定尽全力,让街坊邻居尽快好起来。”
吴大夫脸上这才露出一丝笑容,欣慰的摸了摸小徒弟的头:“你懂事我也欣慰些。”
两人站在东区的帐篷外,帐篷里百姓全都无精打彩的。
吴大夫收回目光,对小徒弟道:“我们每(日rì)都要检查,却每(日rì)都有人被查出染了痢疾,于理,我们也有责任啊,作为医者,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所以,就算费些事也不要紧。今(日rì)不如这样,你我分开看诊,李大夫他们一会儿也会过来,看完之后,相互之间再检查一番,若是这样还防不住痢疾,那我,我们也束手无策,恐是天意了。”
再加上每(日rì)三次的黄连药汤,还会被染上痢疾,除了老天爷要惩罚临洮县,吴大夫想不出有其它原因了。
小徒弟认真的点头,向吴大夫保证:“师父放心,我一定仔细。”
然后两人分别进了不同的帐篷。
帐篷里的人看见吴大夫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下一刻神(情qíng)又变得黯然悲切。
虽知不怪自己,但是每次看见这些百姓,吴大夫内心总有愧疚。
他对众人点点头,从第一位开始,放下木箱子,开始号脉,望闻问切,医之基本。最后,吴大夫打开木箱子,里面放着两个小瓶子,小瓶上外面用东西作了记号,瓶子里分别插着一根压舌板,一旁的小布袋子里还装了不少没用的压舌板。
吴大夫从其中一个瓶子里拿出压舌板,那人张开嘴,吴大夫看了看,然后道:“没有任何问题。”接着将压舌板放到一张摊开的棉布上。检查完后这些用过的压舌板会统一消毒处理。
看完第一个病人,他又走到第二个病人面前,依旧望闻问切,最后从布袋子里拿出一根干净的压舌板,看诊的人张开嘴,吴大夫用压舌板压住看诊人的舌头看了看其喉咙,道:“有微微发红,今(日rì)可有喉咙发痒咳嗽?”
那人立刻一脸紧张,低声慌恐的道:“只是,只是感觉喉咙有些不舒服,并没有咳嗽。”
吴大夫点头:“有些感冒的预兆”
那人立刻一脸恐惧,看着吴大夫连连摆手。
吴大夫忙安慰他:“别担心,只是感冒,并不是其它的。”
“真的吗?”那人有些不相信。
上一次那些被确诊为感冒的人,没过两(日rì)就成了痢疾。
“你放心,这次绝对是感冒。”吴大夫再三保证:“先让人重新安排住处,只要准时吃药,几(日rì)就好了。”
朝外打了声招呼,有人立刻去安排了,那人哭丧着脸不(情qíng)不愿的拿好自己的东西,出去的时候一幅视死如归的模样。
看完第二个人,吴大夫将压舌板放到摊开的棉布上,开始第三个看诊的人。
而小徒弟进了吴大夫对面的帐篷。
帐篷里有住着十来个人,大人小孩子一起。
小徒弟笑容和善看着坐在原地木然不动的百姓们,道:“今(日rì)也是例行看诊,大家不要紧张,一会儿就好了。”
然后在最外的第一人面前蹲下,照着吴大夫一样,先是望闻问切,最后询问:“可有感觉喉咙不适?”
对方如果说没有,他便开始看第二个人,如果点头,小徒弟就打开木箱子,木箱子里和吴大夫的一样,放着药品,还有一些看诊的器具,有两只小瓶子,两只瓶子外了做了标记,瓶子里各插着一根压舌板。
“张开嘴,我看看你的喉咙。”小徒弟笑着道,同时不忘安慰对方:“不用紧张,只是寻常的检查。”接着他拿了其中一只瓶子里的压舌板,这种药瓶子里装着的是清水,将压舌板放进瓶子里打湿,是为了当将压舌板放进看诊人的嘴里,压住舌头时,不会产生不适感。
此时,小徒弟手中的压舌板上端有些湿润,他看着看诊人微笑道:“张开嘴,不会疼。”
那人表面木然,依言张开嘴。小徒弟拿起手中的压舌板刚要放进看诊人的嘴里,突然有人喊了一声:“住手。”
小徒弟一愣,回头,帐篷里的其它人也看向帐篷门口。
☆、第419章 凶手二
地煞面无表(情qíng)的从外走进帐篷,看着小徒弟:“这位小大夫,县令大人有请。”
小徒弟顿了顿,看眼手中的压舌板,又看眼面前的百姓,对地煞道:“不知道县令大人找我何事,不如等我将诊看完才过去,行吗?”
“对不起,小大夫,县令大人吩咐,请你立刻过去。”地煞一脸煞气,毫无转旋余地的道。
小徒弟只好放下手中的压舌板。地煞已经走过来,将他的木箱子提起来,同时小心拿过他手中的压舌板,绷着脸将他拉出帐篷。
小徒弟蹙眉,出了帐篷不悦的甩开地煞的手:“侍卫大人,请放开,好歹我也是名大夫,你这样是不是太无礼?。”
地煞冷冷的看着他,帐篷内的百姓全伸长脖子看着他们,他就跟没看见似的:“少说废话。”竟是一点儿面子也不给。
小徒弟脸色铁青,不再说话,跟着地煞一起去了临洮县令办公的帐篷。
帐篷里,临洮县令,余念娘,李槐等人都在。。
小徒弟疑惑的扫了几人一眼,眼神在帐篷内寻找了一番,并没有看见吴大夫。
他朝着县令大人拱手:“大人,听闻您找我?”
往常和善好说话的县令此时绷着一张脸,眼神冷峻,有几分骇人之势。
“吴小二,你可知罪?”临洮县令冷冷道。
吴小二是吴大夫给小徒弟取的名字。
吴小二满脸不解:“大人,小的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小的(日rì)夜为临洮县出力,不知罪从何来?”
临洮县令冷笑一声:“你还敢狡辩?”一旁的地煞已经将木箱子放到临洮县令面前,同时将那小徒弟用的那只压舌板放在不远不近的地方。
“回大人,属下过去的时候正好看见吴小二用这只没有清洗换过的压舌板在替东区的百姓看诊。”
吴小二眼神微缩,瞪着地煞不满叫道:“侍卫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所有的压舌板都是经过高温消毒洗过的,我不用这个用什么?”
地煞眼中寒光乍现,吴小二吓得脑袋下意识一缩。
地煞指着木箱子里布袋里的压舌板道:“这些的确是经过高温烫洗消毒的,但是你用的这只可是没有。最重要的是”地煞看向临洮县令和余念娘:“这只压舌板吴小二给城内二病区的病人看过诊”
临洮县令等人脸色一变。
“他用这只没有经过高温烫洗消毒的压舌板给没有生病的人看诊,意图显而意见,谁都知道痢疾是通过粪便和口传播,他这就是要将痢疾传给没有生病的人。”地煞冷冷道。
原来痢疾是这样传播开来的。
临洮县令脸色铁青,要多难看有多难看,看着吴小二的眼神能将他生吞活剥了。
听到地煞的指控制,看到临洮县令骇人的眼神,吴小二吓得脸都白了,抖着声音道:“你少诬陷人,你凭什么说我没有换过压舌板?你又没跟着我,你如何确认?现在城中痢疾控制不下,你们就想找我当替罪羊吗?”
竟还在狡辩!
这时,被通知的吴大夫也进来了。来的路上吴大夫就知道了(情qíng)况。
他是无论如何也不相信的。
吴大夫看着临洮县令和余念娘,李槐三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县令大人,两位天师,我这小徒弟虽然有些小聪明,但是胆子小,他是万不敢做加害整个临洮县百姓的事的。”
“是吗?”一直没说话的余念娘道:“也就是说,这只压舌板并不是如地煞所说,是替二病区的病人看诊过的,而是一只干净的?”
吴大夫看向吴小二。
吴小二忙点头。
余念娘微微笑:“那好”指着插回瓶子里的压舌板:“既然你说这根压舌板没问题,那你现在将这根压舌板放进自己嘴里”
余念娘话还没说完,吴小二脸瞬间惨白,人吓得倒退两步,脸上惶惶恐惧之色溢于颜表。
答案不言而喻。
吴大夫更是震惊不已,看着吴小二半天没吐出一个字。
地煞拿着那根压舌板朝着吴小二走去,吴小二吓得连连后退,踉跄一下倒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