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大人,若只是灰尘,泥石倒也罢,这些东西不是沉底,拿到锅里煮沸了也能喝。但是”余念娘指着眼前一片片废墟,和地上的裂疑缝:“这些废墟下不知道掩埋了多少牲畜。最重要的是,地动是因为地下构造活动造成的,在地动时会有大量地下深层物质沿着裂上溢,里面就有一些有害成分,是人不能食用的,如果食用就会中毒。”
临洮县令听着一头雾水,什么是地下构造?地下深层物质又是什么?
不过,余念娘的意思表达得很清楚。
“但是,大家喝了那口井的水这么久,也没见谁生病啊?”
余念娘凝着眉:“那这些(日rì)子可有余动发生啊?也就是一些小的地动?”
“有。”临洮县令忙道:“地动后的几(日rì)都发生过一些小的地动,大家开始都很害怕,后来见只是一些小的震动,渐渐了就习惯了。不过,这几(日rì)好像已经没有了。”
“地下构造如何我们没有人知道,有可能,恰巧那口枯井周围的水没有被污染,但是随着余动不断,地下裂缝会越来越大,水源最终也会被污染”然后余念娘看向临洮县令道:“最近有人不舒服吗,或者拉肚子吗?”
临洮县令犹豫了下:“应该没有吧。”
这时后面一个常跟着临洮县令的一个衙役突然凑到临洮县令耳边低声道:“大人,前(日rì),益生堂的掌柜拉肚子,昨儿好像万和客栈的老板娘听说也不舒服。”
临洮县令顿时浑(身呻)一个激灵,鼓着眼睛盯着那名衙役,不敢置信的道:“你是说益生堂的掌柜和万和客栈的老板都生病了?这么大的事我怎么知道?”
衙役缩着脑袋:“属下哪知道这事有这么严重。大家伙都觉着没什么,属下还是今儿早晨听人说起的。大人您每(日rì)这么忙,属下也没敢拿这种事来烦您啊!”
“混帐!”临洮县令一声厉喝,忙看向池朗宜和余念娘慌张的解释道:“大人这事下官真的不知道,也没有人跟衙门报道兴许大家伙儿也没意识到有多严重”顿了下,他看着余念娘:“天师,真有这么严重?”
余念娘点头:“我刚才就说过了,如果发生瘟疫,药石无济,华佗再世也无用。”
临洮县令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腿软跌倒在地。
几人声音不大,旁边也没人,所以,其它人并不知道地动后有可能引起瘟疫。
池朗宜同时嘱咐临洮县令:“及时改建百姓临时住所,本官看城外地势不错,不如就建在那儿。这件事不能让其它人知道,以免造成恐慌。住所搬迁一定要找个合适的理由。”
临洮县令忙点头:“下官明白了。”眼下局势紧张,建一处临时住所不容易,将刚建好的临时住所拆掉重建,没有合适的理由,难免引得人猜测。但是临洮县令不敢有任何怨言。没有及时发现百姓的病(情qíng),作为一县之长,他失职。
然后余念娘和池朗宜在临洮县城转了一圈,发现城外果然更适合建临时住所,而且有一块地势较高的地方,不仅干燥通风,上午还能晒到太阳。最主要的是如果下雨的话,不会积水,雨水会顺着坡向下流。
池朗宜当下决定将临时住所搬到此处。
关于百姓们的饮用水,只有去临近县城搬运。
同时,临洮县令也派人帮着地煞和十一在城外,替池朗宜自己一行人搭了几个简易的帐篷。
到了用晚膳,临洮县令开始布粥,百姓们全都拿着碗排着长长的队伍开始端粥,大人,孩子,老人,妇孺。个个无精打彩,神(情qíng)萎靡。
池朗宜三人吃了点干粮。五彩则搭了个石墩灶,找来锅,挖了几片野菜,又丢了一些药材进去熬了药汤,什么都可以没有,但是余念娘的(身呻)体不能震!
临近戊时,几个衙役带着最后剩余的几户人家把还没有下葬的亲人全都下了葬,不过,之前余念娘一行人看到的那个老头宁死也不肯将老太太的尸体下葬,衙役们要将老太太的尸体搬走,他就趴在老太太(身呻)上又喊又叫,说谁要敢抬老太太的尸体,他就跟他拼命。
眼看天色已晚,衙役们只好作罢。
余念娘让十一去给临洮县令传话,嘱咐他明(日rì)记着一定要将老太太的尸体下葬!
这个夜晚不平静,听着不远处临时住所里面百姓们的声音,偶尔传来孩子的哭声,余念娘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结果她倒下半分钟不到,眼皮子就沉着抬不起来,最后自个儿什么时辰睡过去的都不知道。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rì)辰时。
☆、第405章 痢疾(二合一)
余念娘睁开眼便看见青色的帐篷,她盯着帐篷顶发呆了好一会儿,才将注意力转移到外面。砰砰砰的声音,那是正在搭建新住所。
帐篷的搭建不复杂,但是大量的重建就有些费事,而且基本上用的硬化的粗布,在表面涂满桐油或油脂,这样可防雨防潮。
材料是个问题。为了节约成本,所以,池朗宜让临洮县令先将地方规划出来,然后十顶帐篷十顶帐篷搭建。
从原来的城中旧住所拆掉十顶帐篷,将东西运到城外,再在城外搭建十顶帐篷。这十顶帐篷里住的人家户,晚上便直接可住在城外。
如此反复,直到天黑,第二(日rì)又接着继续,不过用了三(日rì)的时间,就将所有百姓的帐篷在城外的临时住所地搭建起来。
五彩一直在帐篷外,听见余念娘起来,撩起帘子走了进来:“姑娘起了?奴婢伺候您梳洗。”
没一会儿,五彩便端来一盆(热rè)水。
“水从哪儿来的?”余念娘洗了洗手,拧干帕子,将帕子覆在脸上,帕子里的一股烟味儿传进鼻子里。
“回姑娘,盆是世子爷昨儿夜里让人送过来的。这水也是世子爷今儿让人送过来的,奴婢只不过搭了个石墩子烧(热rè)了下。”五彩笑着回道。
余念娘点了点头,洗完脸,又让五彩替她梳好头发,然后才走出帐篷,帐篷外不远处的空地上果然用石墩搭起,中间烧过的柴禾已经没了火星,不过还冒着最后一丝白烟,柴禾上方吊着烧水的铫子。
五彩将洗脸水倒掉,又拿出碗,提起铫子从里倒了半碗开水。又在帐篷里那张唯一的小几上小茶壶里倒出一点冷水进碗里,冷(热rè)交替,觉得温度差不多,递给余念娘:“姑娘喝水。”
余念娘接过碗,抿了一口,水温刚好,她不由瞥了眼帐篷内几上的小茶壶。
五彩笑着解释:“铫子里的是奴婢烧开的(热rè)水,那茶壶和小几也是世子爷让人送过来的,说姑娘你肯定能用着。知道姑娘每(日rì)晨起第一件事就是喝水,所以,奴婢早早将(热rè)水倒进壶里冷着。”
余念娘微笑看五彩一眼:“没想到你做事也(挺挺)仔细。”
五彩不好意思脸红了下:“奴婢笨手笨脚,平(日rì)都是看孙妈妈做。要说仔细,还是世子爷仔细,有心。”
听五彩这么一说,余念娘一愣,突然也觉得池朗宜似乎这次想得的确周到。
帐篷里虽然简陋,但是现在生活所必须用的都已经有了。
“你说得有理,不过,现在条件有限,世子爷的一番心意我只能道句谢谢了。”余念娘道。
五彩看眼余念娘平静的脸色,没再说这事,而是道:“奴婢准备了药汤。”
于是,余念娘的早膳是干粮加一碗药汤。
等用过早膳,余念娘便带着五彩进了城。她在县令府外找到了池朗宜等人。
临洮县令将自己的住处安置在县令府外,此时,府外围着一大群人,除了池朗宜和临洮县令几人外,全是百姓,人群当中有人跪在地上正冲着池朗宜几人又哭又喊。
“你们这些当官的该做的不做,非要来管我,我告诉你们,我就是死也要和我老伴死在一起”
声音一个暮沉的男声。
余念娘皱起眉头,走近果然看见昨(日rì)那个老头正抱着包得严实的老太太的尸体跪在地上,横眉怒眼的盯着池朗宜和临洮县令。
而周围的百姓神色各不相同的看着地上的老头。
有人同(情qíng),有人担心,也有人觉得官府做得对,还有人觉得临洮县令和池朗宜可恨,不可怜帮助老头也就算了,竟然如此对待一个七十岁的老人,纵然尸体应该下葬,但也不能强迫别人,哪有这样对待失去亲人的百姓?
临洮县令头痛不已,耐着(性性)子向老头和周围的百姓解释:“老人家,你要以大局为重,老太太已经去了十多(日rì),如果再不下葬尸体就会腐烂,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我呸!什么后果?后果就是你们这些狗官不及时抢救百姓,致使许多无辜的百姓在废墟中死去!”
这话就像一颗隐形的炸弹砰的一声在百姓心中炸开,众人纷纷想到自己失去的亲人,明明之前还能听见的呼救声,因为抢救不及时,无法及时救出,最后生生被憋死在废墟中;还有一些地动时受了重伤,被掩在废墟中,等待救援的时候失血过多死去的;还有少数因为被掩埋得太深,被生生饿死,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