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念娘和孙妈妈在屏风这边,而屏风那边坐着一个(身呻)材瘦小的男子,遮住窗棂的黑布突然被打开,街道上杂乱声更加清晰的传入耳里,余三一下从地上蹦了起来,跑到窗边朝外看去,可惜这窗户用细纱蒙的,手上没有工具也弄不破。他失望的收回目光,转头看过来,就瞧见余念娘和孙妈妈站在屏风另一边盯着他。
余三暗呼一声糟糕,下意识蹲下来,埋下头,嘴里却叫道:“有人来了。”
余念娘冷冷的收回目光。
院子里响起细碎的脚步声。
吱一声,屋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蒙着脸的男子探头朝里看了眼,见三人都站在屋子里,而余念娘眼神清明,目光犀利。知道她醒了有一会儿,于是那人退出去,重新将门关上。
院子里站着几个蒙面男子,其中一人有只眼戴着眼罩,是个独眼。
事(情qíng)发展有些出乎人意料,独眼不知道是他们运气太背,还是余念娘的卦太准。
这还没入冬,竟然就有人在家里烧了碳盆,烧碳盆就算了,竟然还将没干透的衣服拿了木架子摊在上面烘烤,结果好死不死,木架有些腐朽,被火烘烤干,突然自个儿就断了,衣服全部掉入碳盆,没一会儿就燃了起来,然后就引燃了整间屋子。
灭火的人越来越多,官府的人肯定也会很快赶到,人多混杂,这座院子与隔壁紧连,官府势必会过来询问。所以,这里是不能再待了。
独眼决定,立刻想办法将余念娘弄走。
找了一个机灵的下属拿了盆出院子打听(情qíng)况,独眼亲自出去安排轿子,其它的人留在院子里守着。
院门一打开,就看见有人端着水不停的朝有火的地方奔去,每个人都忙碌奔跑着,像独眼两人这样镇定的出现在巷子里就特别引人注意了。
独眼朝下属递了个眼色。
那下属忙将院门给关了,正在这时,一个老伯走了过来:“你们是住这里的吗?”
独眼看着老伯。
“你年轻人心还真大,隔壁屋子都起火了,你们在家坐着纹丝不动竟然也不急。要知道,一个不小心这火很快就吹过来,也不知道来帮帮忙”
“黄伯,黄伯”
老伯正说着,有个小子拿着家伙什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一脸焦急的道:“水井太远了,拿盆端着水一路跑,走到地儿,水也洒得差不多了,能不能找个水源近的地方?”
“四邻街坊家的水都用完了吗?”黄伯皱起眉头道。
“都没水了。”小伙子愁道:“这可怎么办啊?”
黄伯焦急的搓起手:“这官府也是,怎么还不来啊”抬眼看见独眼两人,忙道:“对了,你们家有水吗?”
“抱歉,没有。我们也只是这两(日rì)才住进来,并没有打算烧水做饭,所以也没有水。”下属道。
“完了完了”黄伯急得团团转。
独眼已经朝着巷子口走去,没一会儿就消失不见人影。
黄伯一脸气愤,为了四邻八坊的安全,大家都尽心尽力来帮忙,没想到这人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幅姿态,能让人不气愤?
下属见独眼离开,端着盆朝起火的地方走去,并对黄伯道:“老人家,我去帮忙。”
黄伯心下的气这才消了一些,谁知道他一转(身呻),就看见那下属拿着盆子背着手,在起火的院子外面转了几圈,又在人群中走来走去,不知道在找什么。
他顿时气得吹胡子瞪眼。
旁边有人突然跟他打招呼:“老伯,这是怎么回事啊?”
黄伯回头朝说话的人瞥了眼,见是两个穿着斯文,气定神闲的年轻人,立刻气不打一处来,语气不甚好的道:“没看见起火了吗?”
武夷也没生气,而是语气温和的道:“老人家别急,火已经基本被控制住了,至少目前火(情qíng)不会再扩大,只是屋内还有不少零星的火没有被灭。”
“你怎么知道?”黄伯奇怪的道。
武夷笑呵呵的道:“看的。”
整条巷子里人来人往,进出院子灭火的人速度显然慢了一些,屋顶也不见火星,只有烟雾四起。
黄伯松了一口气。
见武夷两人穿着讲究,布料上乘,说话彬彬有礼,极有礼貌风度,与从隔壁院子出来的人大相径庭,于是一改刚才的态度,和谒的道:“刚才是老朽的说得不错,还请两位见谅。只是(日rì)风世下,有人太过自私,让老朽生气而已。”
“哦?世间人无奇不有,老伯何必为其它人再费神。”武夷敷衍说了句,然后四下环顾起来,看着周围的动静。
“我一个黄土都要埋到脖子的人了,哪有那么多精力去管别人。可这些人实在太过份了。”黄伯气愤的开始讲起来:“我们隔着一条街的人都来帮忙,他们就住在隔壁竟然无动于衷,我们这还不是在帮他们,太让人可气了”
武夷眯起眼睛看向紧挨着起火的那座院子,其它人家都跑出来灭火,这座院子却紧闭大门,连即将烧过来的大火也不为动,实在古怪得很。
武夷看向黄伯:“老伯你是说这院子里有人,但却没人出来帮忙?”
“是啊。还全是一个个大男人。”黄伯越说越气:“刚才一个戴着眼罩的独眼出来竟然连问也没问一句,想让他们帮着灭火,竟然说院子里没水,你说哪有这样的人?”
☆、第344章 关系二
武夷神色渐渐严肃,那边灭火的又吵着没水了,黄伯不敢再在这儿闲聊,连忙过去帮忙。
正在这时,独眼步伐匆匆的从外面回来了,他警惕的观察着周围的人,敲了门,院子里立刻有男子开门,待独眼进了院子后,院门立刻再次紧闭。
武夷下意识的握住腰间的剑,正好在周围查看的十一焦急的找了过来,武夷立刻将他拉到墙角,将刚才的事告诉了他,十一神色一震:“真的?”
武夷严肃的点头:“我觉得很有可能就在那儿。”
“如果是真的话,那我们必须趁他们逃走之前将人救出来,公子爷应该很快就会过来了。”十一脸上闪过厉色。
“我觉得我们应该先想办法进院子看看。”武夷认真的道。
十一看着武夷,脸上闪过感激:“好,多谢武公子帮忙,如果这事办成了,公子爷一定会感谢武公子的。”
武夷挑眉,淡淡的道:“十一大人想多了,我这么做并不是为了宁安候世子,或者宁安候府,也不是丽嫔,只是因为我想帮余姑娘。”
***
而院子里,独眼已经找到下一个藏(身呻)点了,官府也接到消息,很快就会带着人来了,所以,他们是必须离开这儿,可是青天白(日rì)要怎么才能避过众人的眼,不招惹官?。
他们又不能将余念娘两人绑着出去,那样的话会更招人眼。但若不绑了两人,恐怕刚出院子,两人就会大叫救命。
独眼突然间有些犹豫起来。
下属在一旁小心的道:“大人,不如我们等天黑了再走吧,暂时将人打晕,绑了堵住嘴,就算一会儿官府进来查看,也不会发现任何痕迹的。”
但若救余念娘的人找过来怎么办?
不过,相比较起来,藏着一个人满大街的跑更容易被人发现。
权衡利弊之后,独眼觉得还是夜里出发的好,立刻命令下属将余念娘两人绑了。
而屋子里的余三正跟孙妈妈吵架。
起因是因为独眼让人把窗外的布取下来,光线(日rì)渐清晰明了,屋内越来越明亮。于是,余三便将余念娘给他的那张纸拿出来,想看看是什么东西,结果一看,纸上空白一片,什么也没有。
再看余念娘和孙妈妈看他的眼神,他也没傻到底,立刻明白自己假扮余三的事穿帮了。
索(性性)也不装了,指着余念娘就威胁:“你将我当成傻子吗?拿张白纸就来糊弄我?”
孙妈妈早忍够了余三,现下见他敢指着余念娘质问,心中怒火滔滔,从地上跳起来就斥道:“就糊弄你!就(允yǔn)你骗人,还不(允yǔn)我们耍你?看你长得人模狗样,怎么跟着人干这等缺德的事。你别以为他们给你几两银子就把你当自己人,等着这事揭过,他们就会把你杀了丢到荒山喂狗,让你死无全尸”
余三就是个市井之徒,凭着能模仿各种声音的本事混碗饭吃,最常做的就是被人邀去模仿声音表演一段,银子来得轻松,平(日rì)过得也是顺生顺水。这次突然被人找到,说要做笔买卖,让他从对方嘴里(套tào)些东西出来,给了一大笔银子。他也是做足了功课,早几天前就在街上偶遇过余三,与之说了几句话,回去便模仿起来。
像这种用脑子,耍心机的事他还是头一次干,本来信心满满,却没想到余念娘和孙妈妈十分警惕,半天也没(套tào)出一丝有用的东西,反倒是把自个儿给暴露了。
但若论横,假余三可是见多了,计策是手到擒来。
他横眉怒眼,一脸狰狞的瞪着孙妈妈:“我死不死你管不到,不过,你们俩的死期是快到了。”
“你干什么,别乱来!”孙妈妈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将余念娘护在后面,警惕的瞪着假余三:“我们姑娘可是坤院的地师,连皇宫都可以自由出入的。如果我们没有及时回去,卦相馆会有人报官的,到时候你也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