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乐的动作微微一顿。“你当兵了?当兵做什么。”
齐天被这一问,激起了豪情,仿佛要立下什么誓言一样,在心爱的姑娘面前满身壮志:“我要努力,赚个功名回来。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你面前。”说出了这话,他又忐忑又紧张,脊背上又冒出一层汗。他的喜欢,她不屑。但他要让她知道,他不会轻言放弃。
宝乐溜溜得看他一眼,显然不以为意,她轻轻勾了勾嘴角,齐天心里忽地一沉,那笑,绝对不是赞赏……宝乐嗤笑道:“好男不当兵,好铁不大钉。混混有生业,去拉弯弯铁,净想俏事儿。”
没有一万具白骨顶着也出不来一个将军。大周内乱初定,北方正在跟胡人作战,伤亡率可是很高的。且不说你会不会把命折了,即便你真的赚取了功名,也最多是光明正大站到了我的坟前。想一想,戚戚然。
齐天紧紧攥住了拳头。军营里的生活很苦,操练很累。她是他出血流汗的动力。她的一句鼓励便能给他无限的力量,偏她只是……她从心眼里觉得自己这样的人根本不值一顾。
“你若有个三长两短可对得起你爹娘?”
齐天听了这话,怔怔抬起头,却发现她依旧保持着那侧身拿手梳头的姿势,只是动作却慢了下来,有一下没一下----她在等着我的答案。她是在担心我?这个认知又叫齐天的内心被莫大的喜悦占领。他按住了狂跳的心,如实回答:“我原是在山里跟着祖父长大的,祖父过世,我才走出来。我父母,去的早。”
“这样啊……”宝乐喃喃低语,也是个可怜人。她终于停止了梳头发,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看他的头顶,“那,如果你真死在战场上,我便勉为其难收了你的尸骨吧。”
齐天猛然抬头,看到了她眼角的笑意,明媚而又倨傲,恰似这仲春晚晴天。他被这笑所诱惑,怔怔的,收不回神。直到她阿嚏一声,以袖掩口,小小的打了个喷嚏。
谷底下有风吹来,宝乐也不知二人随着水漂了多久,她的护卫们被蛇进攻,也不知道伤亡如何,什么时候才能来找她。宝乐曲起手指敲敲自己闷涨的额头。这次出门又不是没烧香,父亲也说了“宜出行”,怎么就落到这般田地了?
齐天见她俏脸发白,唇色发青,显然是冻得,急忙说道:“我们去找个山洞避一避吧。等到太阳落下,野兽觅食,就会危险了。”宝乐一听,心中发颤,知道他所言有理,却还是皱了皱眉,意有所指看他的手:“难道我跟你进山洞,就不危险了?”
齐天悚然一惊,顿时脸涨的发红,话都说结巴了:“不,我不会,你你……”
宝乐却又笑了。这个傻子。你会不会乘人之危难道我还不知道。她低下头撩起自己的裙摆,扯了一下,指软腕酸,竟然撕不开。这料子,未免质量太好。她气恼的叹息一声,又叫齐天,那人木桩子似的蹲着,不敢抬头。“你,过来,把我衣服*撕*了”
啊?齐天愕然抬头,愈发脸红如血,宝乐上前一步,他竟然脚下一软,跌坐在地上,连连摆手。“不,不。”
宝乐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提起白生生一只脚踹他一下:“果然是个蠢货。还是个不正经的蠢货。我叫你把我这衣料子扯下一点,在沿路做好标记,也方便我的下人尽快寻到我。你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齐天一愣,连耳朵和脖子都一起红了。他看看那华贵的锦缎,又瞅瞅自己的衣服:“还是撕我的吧,你,您的裙子很好看。”他的声音很低,宝乐却听到了。
她早已听惯各色赞美,这朴拙的话只叫她想笑。“不说我的属下,若是有人无意路过,见到这珍贵的料子也会多看两眼,瞧在这价值不菲的布料上,也会多多关注我们的性命。就你这靛蓝葛布,且不说挂在树上会不会被发现,便是发现了,也叫人懒得搭理。财主和乞丐同时落难,总是寻财主的更多些。所以说你就是个蠢货。”
说罢,将裙裾往他手里一塞:“快些,别磨磨蹭蹭的。”
齐天与她相处时候不多,却似乎已习惯了她的训斥,他搓搓手捏住了这柔软的锦襕裙摆,一用力扯下一片拿在手里。宝乐又示意他撕开,撕成细条,在河边灌木上,先标记一番。齐天依样照做,宝乐看看流水,又看看木愣愣站在自己面前的汉子,先是勾勾手指叫他过来,又往下点点,示意他蹲下。她的鞋子早被水冲不见了,现在冻得发凉,还叫石子咯得发疼,早已坚持不住。“你还有力气吧?”
齐天急忙道:“我已休息的差不多了,可以背动……”话音未落,那软软凉凉的身体就落在了背上,原来她只是象征性的问一下。毕竟自己现在的身份已不是下人,不能随意使唤。
齐天对山中形势似乎有着天生的敏感,他一路走,一路观察,看起来气定神闲,这叫宝乐渐渐平静下来,不像一开始那么慌乱。
每走一段,他就会停下来,宝乐便把他撕成细缕的布料系在树枝上。那浓丽的红色,在绿丛中果然很亮眼。等到太阳西斜的时刻,二人终于找到了勉强算是栖身之所的地方。齐天清理出一块略酸平整的石头,把她放了上去。又拢一把柔软的大树叶过来,垫在下面让她可以做得舒服一点。“委屈你了。”
宝乐四下看看,发现这是个石头洞,有一张木板干草榻。这几乎算不上房子,小而逼仄,呈现出奇特的三角形。齐天解释道:“这是老农看地的临时窝棚,怕野猪或者野兔糟蹋庄稼。”
宝乐轻轻吸了口气:“已经很好了。”她轻轻搓搓指尖,软在干草堆里。她很冷,而且肚子饿了。她想爹爹和娘亲。以后不出门了,老老实实等着一年多后,死在床上吧。不不,她得死在爹娘看不到的地方……宝乐开始胡思乱想。
她的衣服还是湿透的,现在紧紧熨帖在身上,随着仰倒的动作,迸出了细致的腰线,和那玲珑的乳,那山峦起伏处,还凸露了微微如豆的两点。迷人岭色,原本由秀发遮着,如今发丝散开,便尽数展现。齐天看了一眼,脸上作烧,很懂礼数的低下了头,手里的动作却软了,刚捧起的一把茅草又落在了地上。
宝乐视线瞟过来,他急忙蹲在地上,拢了拢干草,想了想,又开始在窝棚里东翻西找,最终还真叫他寻来一把火镰。他大喜,兴奋的跑出去,宝乐看着他强健的背影,久久不收回视线。
这是个奇怪的男人。宝乐心道,给她踏实的感觉。她可以放心的睡去,而不用扎着精神去应付,也不必担心被侵犯。跟太子,跟昭王都不一样。她长长的舒了口气,身体疲累,精神反而轻松起来。这种人能活一百多岁,也是上天的恩宠吧。
齐天从外面抱来几块大小不一的石头,垒砌了一个简单的火旮旯。他动作熟练的燃着了火,待到回身对着宝乐,却又是谨慎胆怯的模样:“郡,郡主,您把衣服脱了烤一烤吧。会生病的。”
宝乐依旧保持着躺卧的姿势,眼神却斜向上,轻雪似的飘在他脸上。齐天愈发紧张了,局促的摆着手:“我绝对不会偷看,我,我背过身去。”宝乐依旧不动,他弯腰捡起一根棒子恭恭敬敬的递过去,十分认真的道:“我若真做了没脸的事,你就拿这个打我。”
宝乐终于笑了。这是个有趣的蠢货。她伸出一根小指,细细白白,按住了那结实的手背,将它推回去。她悠悠叹了口气:“男人若真要对付女人,女人哪怕拿着刀子又能怎么样呢。”嘴上说着,她已站起身来,往火堆边坐下。你是个老实人,我不会尽找着你欺负。
“过来。”宝乐隔着火堆冲他招招手,被火光映照的面孔,说不出的娇俏动人,倨傲鲜活。“难道你就不生病吗?当兵没当出个景儿呢,先成了病鬼。”
齐天摸摸头,嘿嘿笑道:“我没事,我身体结实,从小就不……”
“过来!”
“唔。”
第29章 重逢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护卫队却没有一点消息。宝乐跟他坐在一处,却也不觉得太怕。火光跳跃,将这小小的窝棚映照得一片彤红。齐天看着这闪烁的光亮,忽然又想到了去年秋天,那鬼魅又香艳的一夜。她在每阶楼梯上,安放了捧烛的侍女,引诱着他走上去。他耳热心跳,只觉得她身上隐约的香味往自己口鼻萦绕,低头拨弄着火堆,企图控制自己的旖念。
这一垂首,他看到了宝乐的脚。那白生生,仿佛能踏出莲花的脚,脚心有一道浅浅的口子,脚背上还有一处青紫,不知是落水的时候伤的,还是上岸后又被弄破的。到现在,她也没有鞋袜可以穿。齐天低头看看自己的靴子,便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这样娇贵一双脚,怎么可能放进自己的靴子里。
宝乐注意到了他的视线,俯下身去自己捏了捏,靠近了火,脚已暖起来,不像刚开始,冷得发痛。这伤口也在承受范围内。想想看,也该庆幸,这偷袭,毕竟没能伤了她。热气暖烘烘的笼罩着身体,宝乐有点犯困。迷迷糊糊地,她看到齐天在动,竟然是要外出的样子。“喂”宝乐叫住他:“你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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