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孤立吧!余竞瑶不禁瞥了一眼身旁的人,难道说自己注定能依靠的,只有他吗?
余竞瑶悻悻地回到了王府,她随着沈彦钦回樗栎院,路过正堂,被堂上的王妃瞧了个正着。
“这不是皇子妃回来了吗!”王妃尖声唤了一句。见珲王也在,余竞瑶不得已入了正堂,随沈彦钦坐在了西侧靠门的榻上。
“瞧这没精打采的模样,哪里还像昨日那个傲慢的小姐呢。到也是,昨个还是国公府不可一世的玉体千金,今儿就只是个落魄的皇子妃了。造化弄人不是。”珲王妃盯着余竞瑶,牵着嘴角,挑着眉梢狞笑着,连皱纹里都带了鄙夷。
见余竞瑶不应声,珲王妃冷笑,睨着她,对刚从门外走进来的沈怡君道:“女儿啊,你可不能违了父母的意,不然,小心父亲不认你,和你断了关系!”
沈怡君自然知道母亲这话是说给谁听的,朝着余竞瑶蔑笑了一声。往日就瞧不惯她在各府小姐中高高在上的样子,一个三等国公的女儿,竟比自己一个郡主还要备受追捧,如今也让你尝尝这受冷的滋味!
“母亲放心,女儿可不会这般糟践自己。”
糟践?余竞瑶惊视着沈怡君。好一个“糟践”,她若不用这个词,余竞瑶还真看不出她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怨!
余竞瑶面显愠色,然珲王妃一点罢休的意思都没有,扭捏着转向了珲王。
“你啊,真是分不清个好歹,还让人家扶衬你儿子,小心连世子都一起迁怒了。”说着珲王妃用余光瞟了瞟余竞瑶,也顺带着搭了沈彦钦一眼,续言道,“哎,这怀的什么心思呢,自己招人嫌恶,还要拉个陪过的,我珲王府的世子可不是那没前途不知上进的人!”
讽刺自己便罢了,连着沈彦钦也带上了。没前途?不知上进?待他称帝的那天,你哭都没得机会了!余竞瑶气得气息都重了几分,她见过势利的,却没见过这般势利的。昨个还谄媚阿谀,今儿听闻晋国公不认自己了,就落井下石,冷言讥讽,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再看看那珲王,一副冷眼观戏的架势,余竞瑶终于明白历史上沈彦钦为何这般凉薄狠绝,这炎凉之态经历得多了,谁的心不会硬。
余竞瑶起身要走,不小心撞到了面前的食案,啪的一声,盛着鲜果的食盘坠落,汁水溅了满地。
“好大的脾气啊!”王妃吼了一声,正愁找不到话题呢,你到送上门了。“你还以为自己是在晋国公府吗,无法无天的!别忘了,这是珲王府!”
余竞瑶更委屈了,刚要争辩,却被站在旁侧的沈彦钦握住了手腕,将她拉到了身后。
“不管怎样她都是晋国公的女儿,你怎知国公不会有谅解她的那日,到那个时候,你们何颜以对!”
说罢,拉着余竞瑶转身出了正堂,走了。
一直到了樗栎院,沈彦钦握着余竞瑶的手才松了开。
余竞瑶颓然地坐在院子中的石凳上,还没从刚刚的情绪中走出来。国公的事已经够让她难过的了,又被珲王一家欺凌,她只觉得这往后的日子要过得有多苦,而自己的选择到底对不对。
“不用在意他们。”沈彦钦道了一句。余竞瑶抬头,两只莹澈的大眼睛蕴了层水雾,楚楚地望着他,朱唇紧抿,两颊晕红,让人不禁生怜。沈彦钦轻叹一声,“你嫁的是我,不是珲王府,如果不想见他们,可以不见。”
说着,他递过一条手帕,转身去了后院。
余竞瑶莫名其妙地握着巾帕愣了住。这是什么意思?自己又没哭。她抬头疑惑地朝着霁颜眨了眨眼,霁颜却笑了。
“小姐,你鼻尖上有滴红色的水迹。”
余竞瑶怔了片刻,随即恍然,一定是方才果汁坠地时溅上的。她擦着擦着,脸就红了。原来他是这个意思,被他看到自己的窘态,好难堪啊。
想着刚刚他说过的话,余竞瑶心里竟有了些暖意,这是在关心自己吗?如果是的话,他好像也没有看上去那么冷啊。
晚上,余竞瑶守在内室,沐室也没敢去,一直在等着沈彦钦。沈彦钦一进门便瞧见了坐在床上的她,绕过屏风,四目相对,余竞瑶赶忙起身。看着她神情踟蹰,好似有话要说,沈彦钦默立等着。
“谢谢殿下今日帮我解围,也谢谢殿下的手帕。”余竞瑶朝着沈彦钦弯眉笑了笑,可目光一对上,她又像只慌乱的小兽,躲闪开了。
“你不必谢我,我不过还你一情而已。”说完,他走向了立在东墙的那座黄花梨木架,挑出了几卷书册。
余竞瑶还没反应过来“还你一情”是什么意思,他已经朝着外室的门走去,一边走一边言语道。
“我有事要去书房。”
“那殿下晚上还回来睡吗?”余竞瑶忙问了一句。
沈彦钦的背影顿了顿,没言语,离开了。
这是什么意思吗?回还是不回啊?余竞瑶坐在床上,蹙着眉思考着。“还你一情”?什么情?
难道说是嫁进来第二天,面见亲王时候自己替他说的那些话?除了这个还真是想不到其它的了。
余竞瑶躺了下来,原来他做这些只是为了“还情”,算得可真清,不怪人家说他冷血。还以为他是真的会体贴人呢,想想刚刚他那冷漠的样子,自己真是自作多情了。
☆、第5章 恭贺新婚(上)
余竞瑶早上还是起晚了,昨个沈彦钦也没撂个准话到底回不回,害他忐忑到后半夜。入睡前她嘱咐霁颜,若是殿下来了,一定要把她唤醒,看来多此一举了,其实他也在躲着自己吧。
食过早膳,余竞瑶在庭院中赏着新栽的月季,听到人语声从影壁后传来,一抬头就见到沈怡君一张嫌弃的脸。
沈怡君无视庭中的人,目光在小院里转了一转,不屑地挑了挑嘴角。
“还以为这院子废了呢,有人倒住的安逸,果真是什么人住什么样的院子啊。”
余竞瑶听了她的话,脸冷下来,收回目光,拨弄着脚下的花枝。
一大早就来滋事,找不痛快。
沈怡君见她不语,使了个眼色,影壁墙后一众小婢捧着托盘鱼贯而入,将东西放在了庭中的石桌上。
“这是母亲给你的几件新衣,还有燕窝。毕竟嫁到王府了,总不能怠慢了!”郡主眼角飞扬地睨着余竞瑶,声线起伏带着轻蔑。
“谢了,我不需要。”余竞瑶继续拨弄着,漫不经心应。
瞧着她副冷漠的神情,沈怡君哼了一哼。
“别不识抬举,这可都是母亲亲手挑选的,若非她嘱咐,我懒得理你。”说罢,剜了一眼余竞瑶,起步要走,忽地又想起什么。
“今儿清乐阁有戏,王公家的小姐都去,母亲让把你也带着,到时候遣人来唤你!”
郡主走了,霁颜望了一眼桌子上的东西,又看了看余竞瑶。
“小姐,这东西怎么办?”
余竞瑶瞟了一眼。“就撂那吧。”
昨个还冷言讽语的呢,今儿就送东西上门,谁知道她们打的什么主意。
“小姐,珲王唤你和三皇子去正堂。睿王来了。”霁容从外面匆忙地进了院子,疾声道。
原来如此,余竞瑶看着那些东西,冷笑一声。
“霁容去后院通报殿下,霁颜,随我去更衣。”
……
“彦钦和竞瑶来了。”
刚一入堂便闻珲王亲热地唤了一声。余竞瑶随着沈彦钦委身,对珲王拜了拜,一抬头就瞥见了东侧上座身穿绯色锦袍的睿王。
“睿王殿下。”余竞瑶垂目揖了一揖。
睿王沈彦佑长沈彦钦一岁,面容俊秀,英气勃发。他含笑抬手,示意她起身,举手投足都带着高傲。也是,睿王的母亲是宠冠六宫的贵妃,舅舅是势倾朝野的权臣;他自己,十四岁被封王,有了自己的王府,可见皇帝有多喜欢他。
余竞瑶不禁想到沈彦钦,同样是皇子,他二十一岁了却还要寄人篱下,这差距,真真是子凭母贵。
余竞瑶刚起身,余光里一风度翩翩,长身玉立的男子站了起来,对着沈彦钦和她拱手相拜。
“见过三皇子,皇子妃。”
男子含笑施礼,彬彬持重,儒雅蕴藉。细查之,生得是俊朗非凡,既有诗书漫卷的风采,也有英姿飒飒的气宇。余竞瑶一时愣了住,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宣平侯家的长子,她曾经的未婚夫,陆勉!
怔忡间,余竞瑶忘了回礼。沈彦钦拍了拍她的手臂,才反应过来,匆匆垂目颌首,跟着彦钦坐到了对面。
“三弟和表妹新婚,我今儿特地带陆侍郎来恭贺道喜。”睿王笑言。
陆勉一出现,余竞瑶就懂了,今儿睿王怕不是真心来道贺的吧,头一句话就不忘把陆勉带着,还真是不隐晦啊!
余竞瑶看了看淡然的沈彦钦,对着睿王微微一笑,娇媚动人。
“谢谢睿王。”
“表妹新嫁,在这王府可习惯?”睿王切声问。
“还好。”余竞瑶温婉而答。
“要是哪里不如意,可要和本王说。”睿王用余光瞥了一眼沈彦钦。
余竞瑶知道睿王打的什么心思,她没有附和,而是看了看堂上的珲王夫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