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仆还是很体贴的。
阿珩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便倒头就睡。
翌日起来阿珩第一件事便是清点自己的东西,虽然人一直不在洛邑,也没来栖霞山,但阿珩离开洛邑时有将自己需要的东西打包好,让弟子们送到栖霞山来。
每个医者都有自己的喜好,哪怕是同样的工具,也可能根据喜好微调过,若是临时用别人的,可能影响到效果。比如丹炉,虽然丹炉的样式都差不多,但根据个人喜好对丹炉进行微调的医者绝不在少数,那是普遍。除非是丹道已经出神入化,不拘什么丹炉了,否则炼丹师炼丹都是用自己的丹炉。
用别人的丹炉,谁知道这丹炉哪个是通气口?哪个是出渣口?丹成时要怎么开炉?哪个是.......总之,细节问题真的很多。
明明有一手炉火纯青的炼丹术,丹药也练得很成功,就因为不熟悉丹炉,一炉丹给废了,那就太郁闷了。
最典型的例子便是苍凛,当年长生药都给炼出来了,就因为丹炉被两个弟子给动了手脚,开炉方式不对,然后.......不提也罢。
阿珩将自己的丹炉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保养得很好,没有任何问题。
再检查药材,也封存得极好,不曾有人手贱的为了满足好奇心打开过。
很好,她的丹道比试就靠这些了。
这厢阿珩在检查,另一头泽漆也在检查自己的工具与药材,出人意料的是,半年前才灭了越国,将青国的版图扩增了三分之一的青王竟然没在青国处理战后事宜,而是跑到了栖霞山。
“不能不比吗?”已过而立之年,蓄起了髭须的青王如孩童般很是纠结的问泽漆。
泽漆想也不想的回答:“不能。你也回去吧,越国方灭,想要将那片土地完全融入青国,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若是为了长生药,我也劝你放弃,长生药虽能令人活个八百岁,却有副作用。”
“我不是为了长生药,生死决,你或许会死。”青王道,他已经收到了条邑被白骨生毁灭的消息,他完全想象不出阿珩骨子里竟是这般的疯子。
给所有人投毒,亏她做得出,然青王也很清楚,阿珩不是做得出,而是已经做了。
白骨生,红颜与少年皆化为白骨。
青王想想便觉得不寒而栗。
那么一个毒术造诣出神入化的疯子,泽漆真能赢?
泽漆毫无担心之色的道:“愿赌服输。”
孩子都已成年,泽漆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青王无言,心里忍不住琢磨如何趁着生死决尚未开始干掉阿珩。
泽漆忽道:“若你派人暗杀她,便是对我的尊严最大的羞辱与践踏。”
青王皱眉。“这与你的尊严有什么关系?”
“你不是医者,所以你不懂这些,我不指望你懂,你只需知道你若是那么做了便对我最大的羞辱,将是我这一生最大也是唯一的奇耻大辱即可。”泽漆斩钉截铁的道。
“你焉知云洛不会暗杀你?”青王问。
泽漆笃定的回答:“他不会。”
“为何如此笃定?”
“因为小师妹不会允许云洛如此羞辱她。”
青王发现自己完全无法理解这些神经病医者的脑子,正常人与神经病的思维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
不论身边之人如何不愿,这一场同门之间的生死决如期拉开了序幕。
第一场比的是医,有很多慕名前来的病人,也有医者带来的自己实在解决不了的疑难杂症的病人。泽漆与阿珩诊治病人,直到遇到解决不了的病人,可向另一方求助,若另一方解决了,便输了,若另一方也解决不了,只能说明平手,继续诊治病人,直到分出胜负为止。
诊治地点在栖霞山下,若是放在山上,病人爬上去也该断气了。
为人治病时,不论是泽漆还是阿珩都没有遮掩的意思,将自己的治疗过程全程展露,谁都可以看,只要付钱。
嗯,付钱。
根据疾病的棘手程度,观摩费的高低也不一,但最低也是十枚唐国的青铜贝币起价,最高的话就是论金。
对此,抗议的人一大片,不过阿珩当没听到,泽漆倒是给了点,拿了一瓶药散表示这是我新研制的,还没来得及找个活人试试。
苍凛这一门的丰功伟绩在所有人的脑子里一一浮起展现,所有抗议顿时自动消音,纷纷缴纳观摩费,没有带够钱的询问是否可以打欠条。
阿珩表示可以,真给她一堆金银,她还不好打包带走呢。
金银与欠条都给了公孙景。
“回头你在山上修一座书楼,收藏天下医书,供天下医者阅览。我与师兄的医书与经典病案明儿给你。”
第一个月,阿珩遇到的第一个棘手的病人是个火灾幸存者,整张脸都毁容了,身上也有很多地方全是伤疤。阿珩在检查了伤疤的总面积后放弃了给病人植皮的打算,面积太大,得将病人剩下的皮都给剥了才够。
阿珩将病人伤疤部分的皮都给剥了,然后用药,同时用柳叶刀与针灸不断对病人的身体进行修复,按着阿珩的预计,最多一年,这位病人的伤疤就能处理好。
遇到的第二个棘手点的病人是个心疾病人,所有缴了观摩费看了这一课的人都在事后将去年吃的饭食都给吐了出来。
剖开别人胸膛也就算了,你还把人心脏掏出来,还换了一颗新的进去。没人追究阿珩哪弄来的新的心脏,阿珩收罗尸体的癖好知道的人不少,这问题根本不需要问。
关键是,换心之后,阿珩将有问题的那颗心脏用专门的溶液保存在一个水晶雕琢的透明容器里,然后询问观摩的医者:“有人有兴趣吗?很新鲜的样本。”
医者们纷纷摇头,更有之前被阿珩威胁谁敢在室内吐出来就喂他□□而不敢吐出来,又舍不得放弃观摩,如今终于忍不住了的一些医者更是跑出了手术室狂吐不止。
泽漆运气较好,只一个棘手的病人,哮喘病。
哮喘病一般情况下根本没法治根,但不包括泽漆,开了病人一大瓶丹药,真的是大瓶,当花瓶插花都绰绰有余了。
“两日一枚,再辅以此药膳,两年后即可治根。”
一整个月,俩人都没分出胜负。
第二个月,胜负仍未分,但来观摩的人越来越多。栖霞山所有的屋舍都住满了人,但仍有人不断赶来,每日天不亮就从栖霞里的客栈往山脚下赶,更有甚者真的结庐而居了,就是雪太大,茅庐没几日便被大雪给压垮了。
第三个月.......
第四个月,两个挑战了所有人快成活着的医神的家伙终于碰到了一个都觉得棘手的病人。
病人的问题在脑,初步预测,脑子里只怕长了东西。
泽漆表示爱莫能助。
病人期待的看向阿珩,阿珩抓了抓头。“我没十足的把握,不成功便成仁,你介意吗?”
病人犹豫了下,问:“不知苏神医打算如何做?”
“打开你的颅脑,将里头多余的东西给切除。”阿珩坦然以答。
病人:“......”
打开颅脑他还能活吗?
挣扎许久,病人问:“一定要开颅?”
阿珩想了想,道:“古书里记载有一种蛊,将蛊卵吞下,蛊卵会在人体内孵化,以人体内病变的组织为食,最终破体而出,病人的病也会治好。”
病人愈发想死,在脑子养只蛊?然后那只蛊还破体而出?这怎么感觉比开颅更惊悚?
泽漆插道:“化蝶蛊不是失传了吗?”
“对啊。”阿珩点头。
“那你哪来的化蝶蛊?”
“我只是说还有这么一个法子,没说我能做到。”阿珩坦坦荡荡的回答。
泽漆语塞。
病人.......想死。
病人在经过一番激烈的争斗,主要还是得知,不治的话自己最多再活个一年后,终是点头答应让阿珩开颅。
一年后,这两位是否还活着真不好说。
病人可没忘记,这两位是生死决,只能活一个,根本不可能等他等一年。
阿珩将这一次的观摩费收的非常重,一个人两百金铢。
手术结束的时候,每个土豪的脸上都写着一句话:下半辈子再也不吃任何动物的脑子,更不吃肉了,素食好,素食健康,以后就吃素了。
☆、第二十一章喂鸽了~
第一局,阿珩胜。
第二局比炼丹,中途有一个月的休息时间,连续三个月给人诊病,都没什么喘气的时间,双方都需要好好休息一番,调整状态。炼丹不比治病,状态不好,很容易出问题。
阿珩等了好几日也没等到云洛的消息,西樾之战正如火如荼,她也不指望云洛能来看自己,但好歹来封帛书啊。
阿珩无奈,只得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山,给云洛写了一封帛书表示已经赢了一局,若再赢一局,生死决的结果便出来了。请云洛放心,她一定活着回去,也让云洛小心,别死战场上了,否则她一定改嫁。
真的会!
半个月后,三七带来了云洛的回信,就俩字:做梦!
力透纸背,可以想见写信时有多气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