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珩拿了一块糕饼继续道。“你说你让他把赵姬杀了不就没那么多事了?”
“赵姬是我的女人,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那我算什么男人?”
阿珩愣了下,随即激动道:“你这意思是太子琚的老娘不是你的女人?那可真是太好了,我一直都觉得自己身体里流着你的血是件恶心透顶又无法改变的事,只要想想,我的心情就烂透了,只能让自己无视此事。若是你的绿帽子是真的,神祇在上,我以后再也不骂你了,你对我太好了,好得我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你亲生女儿了。”
离王:“......”
☆、第二十一章意欲何为
离王讥讽的道:“真可惜,虽然寡人很不喜欢太子琚,但太子琚的的确确是寡人儿子。”
阿珩扫兴的皱眉:“证据呢?没有证据,谁知道你是不是乱攀亲戚?”
离王盯着阿珩道:“你少时在稷阳,有宫人在你的吃食里掺了大量的杏仁,想让你中毒而亡。”
阿珩想了想,确实有这事,下手的那几个宫人被当时因为失眠症折磨导致癫症一起发作的自己拿刀给活生生的剁成了肉泥。“这事我记得,不过下手的那个人真蠢,也不知道先弄清楚我的身体是什么情况,根本没什么毒能毒死我,而且杏仁的量加得那么多,我一闻就闻出来了。”
离王微怔。“你既然知道怎还吃?”
“没吃过,反正毒不死,想尝尝。”真毒死了的话,那就正好,遗憾的是,她没中毒,却过敏了,心情更加暴躁加暴虐,以至于出现了癫症。
“然后全身起了疹子。”贪嘴不是好习惯。
阿珩略尴尬:“那是过敏,谁他娘的知道自己会对着玩意过敏。”过敏不是毒,也不是病,是遗传问题,羲和氏的体质不管这问题。
离王道:“很多人都知道寡人不喜食杏仁,却无人知为何。”
阿珩大失所望。“倒霉。”
离王疑惑:“你既然不在乎梓潼与她为寡人所出的子女是如何死的,又为何如此嫌恶于寡人?你也说了,你我之间是你先对不起我。”
阿珩很是无奈的道:“我是不在乎苏氏与太子琚兄弟俩是怎么死的,以及苏氏一族是怎么被灭族的,但我是真的觉得你很恶心,因为利益杀妻杀子没什么,人性本恶,有足够的利益,杀父杀母杀妻杀子是很正常的事,但你杀了也就杀了,还要找那么多冠冕堂皇的借口标榜自己的无辜与纯洁。这感觉就好像一个千人枕万人骑的娼.妓逢人就说她是个处女,换了你,你不恶心?”
离王顿时气得口吐白沫。
阿珩继续道:“至于你对我的好,我很感激,却也仅限于感激。谁让你想吃我阿父呢,虽然你对我真的很好,可人的心里,人的地位是有轻重之分的。而在我的心里,你的地位跟我阿父一比,也就那样。为了我阿父的安全,我觉得,你还是死了最让我安心。”
离王已然气到无力。
阿珩拿另一根针在离王身上扎了几下让他恢复知觉。“若是想让我不气你,就别再谈感情了,否则你恶心我一回,我气你一回,气死了绝不偿命,更不管埋。”
离王仿佛老了二十岁,满头银发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光泽。“我没骗你,杀琤儿、琚儿,我也不忍,他们到底是我最爱的女人的孩子。”
“不忍我能理解,养条狗养那么多年还有感情呢,何况养的还是个人。但狗养大了,该杀了吃肉还是会杀了吃肉,人也一样,该杀得时候还是会杀。”阿珩露出了古怪之色。“只是,最爱的女人,这是个挺有意思的笑话。”
“你为何不信?”
“首先你跟她夫妻感情淡漠,你身边的宠妃来来去去换了多少个只怕你自己都记不清了......”
“但她一直都在。”
阿珩觉得喉咙有点痒,想吐。“其次,你放任你的宠妃针对作践她。”
“我只是想让她来找我,跟我说,她需要我。”
“这怎么可能?苏氏根本就是个只要认为自己没错就不会低头的人,而且,她也不需要来找你啊,你那些找她麻烦的宠妃,都被太子琚抓住拿她们的脸当绢帛用于练字了。”说到这,阿珩着实想给太子琚写个服字。
别人给老娘下毒就杀了别人儿子,还把别人儿子的首级砍下来当礼物送给别人也就罢了。庶母找自己老娘的麻烦,也不等老娘发话就先拔剑在庶母的脸上习字,虽然太子琚的字千金难求,每个得到其字帖的人都会如珠如宝的珍视着,但拿剑刻在脸上的字帖......
后宫之中,除了苏氏那样的另类,哪怕离王永远不进她的宫室也不会影响她的地位,其余女子都是以色侍人,失去了君王的宠爱便是地上泥,谁都能作践一番。脸上被刻了字的美人,除非是真爱,否则没哪个男人下得去嘴。从离王早年换宠妃的速度来看,他跟那些宠妃显然不是真爱。
“她心里若有我,自会为我低头。”离王道。
阿珩挺想说,就算苏氏心里有你也不可能为你低头,巫盼失约两年,不论怎样都永远失去了她,何况你。“我不太懂,你为什么一定要她也爱你?”
“她是我唯一的妻。”
阿珩大抵猜到离王什么逻辑了。“你爱后宫的妃妾吗?”
“不爱。”
“她们也是你的女人,你为何不爱?”
“我与她们多为联姻,即便不是联姻,她们付出美色,我给她们荣华富贵,各取所需罢了。”
“这样啊,可你和苏氏也是联姻,而联姻之中,男女之情这东西,有则是锦上添花,没有也没有什么的。”
“不一样。”
“有何不一样。”
“我是王,我爱梓潼。”
阿珩:“......我真觉得自己吃饱了撑的才在这陪你个智障闲扯这么久。”
将糕饼酪浆放下,阿珩随手拿了张绢帛,也不管那上头还写着奏疏,擦了擦嘴,对离王道:“你找我到底什么事,有屁快放,你放完了我好早点回家陪夫君。”
离王苦笑,若苏氏当年对他有阿珩对云洛的心,哪怕只有三分,他又何至于......
阿珩回到小院的时候手里抓着一团帛书,帛书上有着非常明显的油渍,应该是被人当手帕擦过嘴,云洛用箸将揉成一团的帛书铺开,认了好一会才认出上头写的什么。
云水年年泛滥,做为云水下游的离国自然也会遭灾,且比辰国更倒霉,辰国在云水中上游,再怎么遭灾也是有限的,离国却不然。
灾后易生疫疾,而疫疾,简直防不胜防,到处都是流民,根本没法防范疫疾。此次便疑似发现了疫疾,但地方官为了自己的政治前途给压了下去,秘密处理了染上疫疾的人,但仍旧无法挡住疫疾,疫疾扩散了开来,地方官着实压不住了,只能上报。那位地方官昨日就被离王用镬鼎活烹了,但人是活烹了,问题还在。
疫疾怎么处理?
一般来说,按着传统,自然是哪里有疫疾就将病人和他们用过的东西、住过的房屋都给烧了。虽然很残忍,但这是先民总结出来的对付疫疾最有效的办法。
迫于无奈,为了天下人,只能牺牲少部分人,很伟大,如果没人提醒公卿们:阿珩在邺城。
有个能治疫疾的神医在还要放火烧村焚城,所有人都得遗臭万年。
看到帛书时阿珩才明白离王为何一直想跟自己打感情牌,别人不清楚,以为她是个有医德的神医,充其量就是过于热衷活人实验。但这也不是大毛病,阿珩拿人做试验一直都是你情我愿的,再痛苦也是别人自愿的,外人管不着。但离王不会那么认为,离王当年可是见过她精神状态出问题时如何把一个大活人给剁成肉泥的,又是如何对付他的,离国就算被猪油蒙了心,蒙了眼也不会相信她真的心性良善。
强征她去疫区,别到时候把人都给弄死了。
为了确保她去疫区救治瘟疫,并且不会乱来,没有比打感情牌更好的法子了。可惜用的对象不好,阿珩完全不吃这一套,反而差点把隔夜饭给吐出来。
云洛皱眉:“你要去疫区?”
“嗯。”阿珩点头。
“病人没找上门。”
“挑战疑难杂症是医者不可或缺的美德。”
云洛无奈道:“我与你一起去。”
“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阿珩道。
云洛皱眉:“你一个人去,我更不放心。”
阿珩也皱眉:“这疫疾我不一定有办法,你若是去了,染上了疫疾怎么办?你可是答应过我要死在我后头的。”
云洛语塞。
此次疫疾的重灾区在澜郡,澜郡离邺城很远,约莫千余里,若是走的话,得走小半年,但离国河网密布,比起走路,离人更习惯坐船,若是走水流,从澜郡到邺城业就十天半个月的时间。
阿珩完全能理解邺城的紧张,若是让流民跑进王城,那么离国就得体验一回十多年前中州西部与北地诸国的感受了——王侯贵族一族一族的死去。
只是,阿珩无语的看着城门口高度戒备的模样,有必要这么紧张吗?
“那些都是流民,也还没来呢,怎么看上去就跟敌国的大军快兵临城下了似的?”云洛很是无语的说出了阿珩的心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