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木马是去年他过生辰的时候,他的干爹尹济送的,是他的心头宝贝。
还站在一旁的金珠见张青世走了有些着急,偷偷地看了张安夷一眼,见他没有什么反应,就匆忙地追了上去。
木马的小轮子滚过地面发出的声音还能听到,原先张青世生起了火堆已经熄了,只剩下一缕黑烟,张安夷负手站在火堆旁。抿着唇看着张青世离开的方向,显得有几分孤寂和落寞。
阮慕阳回来就听说了张青世又闯祸了事情,把他叫了过来。
“娘,我错了。”
张青世一到她面前就特别的乖巧听话,弄得原来想狠下心训他两句的阮慕阳一下子狠不下心了。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张青世从小身体就不好,她与张安夷两人因为愧疚存着几分补偿的心思,也从来没罚过他。即便他再顽皮,张安夷也没有打过他一下。
她也不知道为何,张安夷与张青世父子就是没那么亲厚。
张青世见阮慕阳不跟他生气了。立即依偎到她身前,道:“娘,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烧父亲的书了。”
看到他那双像极了张安夷的眼睛里满是狡黠,阮慕阳无奈。
她与张安夷两人都是稳重的人,也不知为什么,张青世的性子竟然这般跳脱。整个张府现在都是张青世的天下,整日拖着小木马到处跑,身后还跟着金珠、银宝两个小厮。上面的几个哥哥还有两个姐姐都被他治得服服帖帖的。更不要说张吉跟李氏,虽然对他们夫妻不好,却对张青世却好得不行。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大概这就是物极必反吧。
“一会儿自己去跟你爹请罪。”阮慕阳道。
“娘”
这事儿是白天发生,既然现在张青世好好的,说明张安夷不跟他计较了。但是阮慕阳下定决定要让他长长记性。“你将你父亲的书烧了,没挨打就不错了,还不去请罪?”
张青世撇了撇嘴:“好吧。”说完他便要牵着小木马去张安夷的书房。
“把木马留下。”
张青世大部分时候对阮慕阳都是言听计从的,便将木马留下了。
阮慕阳又叹了口气。这孩子太聪明了,但都是歪脑筋。将张安夷的优点继承成了缺点。
书房外,莫闻看见张青世这小祖宗,眼皮都跳了跳。
大概所有人都想不明白张安夷和阮慕阳两个人的性子,怎么会生出这样一个儿子。
“小少爷稍等,我进去通报一声。”
通报之后,张青世走了进去,乖乖地叫了一声“爹”。
这一声“爹”让张安夷挑了挑眉毛。
张家几代都是人,有着人的风骨,信奉圣贤。就连家规都比寻常世家贵族要严一些。张家对男子更是从小管教就很严,当年张安夷小小年纪跟在老尚书身边时就被十分严苛地对待。
现在偏偏出了张青世这么个意外。
张安夷已经好多次纠正过张青世,让他管自己跟阮慕阳喊“父亲”和“母亲”了,可是他就是不肯改口,就爱喊“爹”和“娘”,虽然听上去十分亲切,可是张安夷还是想让他规矩一些。
张家的男子都会充当严父,在男孩子记事之后便不再抱他了。
但实际上,张安夷一直就没有抱过张青世。
不记事的时候张青世不让。记事了以后又不能抱了。
“你母亲叫你来的?”对于自己的儿子,张安夷还是十分了解的。
张青世个子小小的,还不及张安夷的案台高,根本看不见人。张安夷不得不站起来。
“唔”张青世答不上来,就是默认了。
自打去年年初,张青世第一次跟张安夷说谎话当即就被揭穿后,他便再也不在张安夷面前说谎了。
“那你可真的知道错了?”张安夷问道。
张青世点了点头,带着几分病态的苍白的脸上可怜兮兮的,像是要哭了。他本来就小小一个。包得像个团子,又十分机灵会讨人喜欢,再加上身子不好,叫人根本就不忍心苛责他。
张安夷有几分头疼,轻叹了口气:“下不为例。”
张青世认真地点了点头。
“行了,我这书房冷,你还是早些回去吧。”
“谢谢爹。”张青世扁着小嘴,一副知错的样子。
可是一离开张安夷的书房,他小脸上立即出现了笑容,走起路来招摇的样子就像后面拖着一个小木马还跟了两个小厮一样。
莫闻看着张青世慢慢离开,听到动静回头,只见张安夷站在了门口。
想到张青世的来意,莫闻不由地替张青世捏了把汗。
其实,张安夷怎么会不清楚张青世的性子?
他是料到了张青世的道歉不是真心的。
这三年里,朝廷的局势几乎几天一个变化,尤其是官员的调动和任免,裘太后和张安夷为首的内阁大臣像是较量一般。这三年里裘太后培养了许多亲信,却也被张安夷拔掉了不少。
今年,元帝十四岁了。
裘太后依然垂帘听政,元帝对她的不满也越来越明显了。
两年前张安玉在青田的任期满了回京。因为他任青田知县的三年里,政绩很好,再加上是张安夷的弟弟,回到京城之后就进了礼部,成了正六品的主事,往后也会是青云直上。
最近还有件即将发生的事情,那就是尹济终于要搬出官舍,有在京城的府邸了,乔迁宴在下个月,也就是二月初五。
尹济到现在都没有成家,没有女眷,是以也没有下请帖邀请女眷。
自打张青世出生开始,满月、周岁还有每年生辰,尹济都会送礼,终于有个回礼的机会,阮慕阳决定回一个大一些的礼,叫人私下送过去。
“娘。干爹说太后赏给了他一个手艺极好的厨娘,请我去尝尝呢。”
张青世的性格与尹倒是十分投缘,再加上这个干爹每年都会给他送有趣的东西,是以他对尹济这个干爹很亲,隔三差五就吵着闹着要去找尹济。
跟自己的亲爹不亲,跟干爹这么亲,阮慕阳不知道要怎么说张青世好,许多时候都是拘着他,不让他去的。
她一是觉得张安夷会介怀。二是觉得尹济这性格会把她儿子带坏。
她的儿子已经够坏的了。
“娘,我都好久没见到干爹了,就去吃一顿饭就回来。”张青世可怜兮兮地看着阮慕阳。
阮慕阳忍不住伸手在他的脸上揉了揉,说:“乔迁宴那天那么多人,你去了他哪里顾得上你?我怎么放心?”裘太后赐的这个厨娘她也有所耳闻。这几年元帝和裘太后的有些紧张,裘太后将一切归咎于是尹济的挑唆,对尹济恨极了。
她赏赐的这个厨娘定然不会只是个简单的厨娘,多半是个眼线。
可是太后的赏赐,尹济拒绝不得。
张青世越发乖巧:“干爹说让我乔迁宴之后的一天去。那天他也休沐。我都许久没出门了。娘”
最后阮慕阳一心软,就让张青世去了,结果到了那一天,张青世去了尹府当晚并没有回来,而是尹济派人来说了一声,说张青世要在他的新府邸过一夜。
阮慕阳气得不行,这孩子真的被他宠坏了。
可是要狠心去教训,她又舍不得。
晚上张安夷从宫中回来,阮慕阳跟他说了张青世留宿的尹府的事情。语气之中带着几分无奈与苦恼。
张安夷的无奈并不比她少。
“罢了,这孩子便由他去吧,只要他有是非观,不杀人放火打家劫舍就好。”他安慰阮慕阳道。
阮慕阳点了点头。张青世的身子这么弱,是他们做父母的亏欠他的。他们只想让他平安喜乐,高兴肆意地活着。至于品行,张家的子孙,她阮慕阳和张安夷的儿子,自然是不会差的。
就在她出神的时候。张安夷转移了话题:“今日圣上和裘太后又发生了争执。圣上对太后越来越不满,看尹济近些日子的动向,恐怕是很快就要有动作了。”
“圣上要从裘太后手中把权要回来,恐怕不太容易。”提起国家大事,阮慕阳的神色变得严肃了起来。
权势这种东西,沾上了是会上瘾的,拿起十分容易,想要放下,大半的人会不舍得。
裘太后虽是江南女子,对权势的野心却一点不比男子差。原先她将心思隐藏了起来,在元帝继位、她垂帘听政之后,这野心就越来越明显,几乎满朝皆知。许多朝臣们虽然内斗得厉害,但拥护的依旧是谢氏王朝,绝对不希望江山落入裘氏外戚手中的。
阮慕阳知道张安夷更是如此。
虽然这两年尹济越来越得元帝的信赖,张安夷这个先帝钦点的辅政大臣在元帝心里恐怕都没有尹济值得信任。
“确实不太容易。”张安夷的声音有些悠远,“裘太后培养的外戚这两年势力壮大,已经在朝廷生了根。”
阮慕阳深以为然,神色凝重,眼中似乎看到了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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