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帝沉默不语。
此时,张安夷忽然跪了下来,语气严肃而郑重地说道:“皇上,先前江大人所弹劾的七大罪状皆属实情。内阁首辅洛阶及其亲系乃朝廷的蛀虫,若是继续放任不管,恐怕光华便会断送在圣上手中!”
“且永安王谢昭虎视眈眈,为今之计只有顺应民心铲除奸臣,永安王便没了出兵的借口。”张安夷的声音不大,却字字铿锵,掷地有声,“若皇上执意不肯处置洛阶,那臣便只能罢官隐居山林。臣饱读圣贤书,蒙先帝之恩,万万无法看着江山社稷便这样断送,愧对先帝、愧对身上,无颜再留在朝中。”
他这一番话说的极为坚定。
灵帝的脸再次白了。如今他能依靠的只有张安夷,万万是离不了他的。他既为难,又觉得这样被威胁着实在被动,气愤之极,眯起了眼睛看着他说:“张爱卿,你这是在逼迫朕!”
面对灵帝的愤怒,张安夷有恃无恐,面上一片坦然,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无畏地说道:“臣,不敢!”
没错,他就是在以辞官威胁灵帝。
他越是平静就越代表着他有恃无恐。放眼整个光华,敢以辞官威胁圣上的唯独他一人!
“请皇上下旨铲除奸臣洛阶!”
灵帝紧紧地皱着眉看着他,随后像是浑身失了力气一般瘫坐,几乎是带着商量的语气说道:“张爱卿。容朕想想。”
毕竟一个是君一个是臣,即便是有恃无恐的威胁也要注意一个度,防止秋后算账。张安夷深谙为臣之道,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自然也不会一下子将灵帝逼得太紧。他恭敬地朝灵帝行了个礼说道:“虽然恐怕打不过永安王,但是防范还是要做的,臣这便召集兵部尚书、兵部侍郎以及各地的总兵商讨应对之策。臣,告退。”
“下去吧。”灵帝的脸色缓和了一些。
永安王的奏折一上。弹劾永安王的大臣不少,并且弹劾洛阶的折子也变得越来越多了。各地方上送来的弹劾折子也不少。
朝中,张安夷、沈未和宋学士三位内阁大臣带头,与几十位五品及以上的官员跪在了灵帝的炼丹房之外,恳请灵帝下旨处置洛阶。
那些御史们不仅上奏弹劾洛阶,还上奏弹劾张安夷居心叵测,想要趁机铲除异己。不过弹劾归弹劾,为了江山社稷。御史们还是跟张安夷一起跪在了灵帝的炼丹房之外。
灵帝压力巨大,根本不敢出炼丹房一步,也没了炼丹修道的心思。
此时处于风口浪尖的洛阶自然是对这些事情都是十分了解的。钱远愚蠢的作为将他推至了万丈深渊之前,他已经在洛府闭门不出好几日了。
当初事发,灵帝将他召入宫中,虽然最后只是罚了他的俸禄,但是之后再也没有召见他,而是召见了几次张安夷。这时候他就知道灵帝已经起了想处置他的心思。想疏远他,不再信任他了。
“老夫在朝堂几十年,历经两朝,却不想栽在了年轻人手里。”这几日张安夷的所作所为洛阶都十分清楚。他毫不遮掩眼中的恨意,看得下面的人心中发慌。
“父亲,接下来怎么办?”说话的是洛阶的三子。
洛阶忽然笑了笑:“慌什么?我在朝中几十年的根基岂是他张安夷能够撼动的?”
连武帝那样多疑嗜杀的君王他都能亲自送上黄泉,一个小小的灵帝还不容易吗?
到时候只要他的外孙,也就是二皇子扶上皇位,这朝中便真的是他的天下了。
而张安夷,只能死无葬身之地!
想到这里,他眼中再次出现笑意,道:“况且,张安夷的身边还有埋的一颗棋子,始终未曾动过。”
他说的这颗棋子便是阮慕阳。
他不是将阮慕阳忘了,而是至关重要的棋子要用在致命的地方,要留到最后关头。
此时的阮慕阳还不知道洛阶将主意打到了自己头上。
这几日她也是时刻关注着朝中动向。心中难安。
与此同时,她还格外心疼张安夷。这几日的跪是真的在跪,他的膝盖上已经是一片青紫。
“我给你做的护膝你怎么不戴上?”晚上用热水替他敷着膝盖,阮慕阳语气抱怨地说道。
张安夷还是一派从容自得的样子,仿佛那一双膝盖不是他自己的一样。看着阮慕阳着急的样子,他眼中含着笑意:“同僚们都实打实地跪着,我这个带头的总不能作假,夫人说是不是?”
谁知道他们有没有作假?
能在朝中做官的,不是老油条也一定心思花样都很多。
阮慕阳皱了皱却没说出来。
“放心吧夫人,跪不了几日了。”张安夷笃定地说道,“永安王的兵马已然开始慢慢施压,圣上要做决定了。”
提起谢昭,阮慕阳心中不安。
她问道:“万一,永安王真的要谋反怎么办?”毕竟他手中握着这么多兵马。
此人狼子野心,定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此刻他有异动是顺应民心,可是等圣上下令处置洛阶之后,他便没了正当的理由。百姓们也不喜欢战乱,那时候若谢昭真要起兵谋反,未尝不能与他一战。光华的江山辽阔,他手下的兵马虽然多,但是要从西洲一路打到京城,也是十分难的。”他先前与灵帝说的那些,带着些危言耸听的意味,为的是下一剂猛药。
阮慕阳沉浸在他徐徐的声音之中。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地变慢了。
朝廷如今不敢轻易动谢昭,怕他拼个鱼死网破,谢昭也不敢轻易有动作,将来一段时间内恐怕也会僵持不下。
难道就让他坐拥西洲?
“夫人?”
阮慕阳这才意识到自己走神了,回过神来看向张安夷,继续替他敷着膝盖,解释道:“想着最近朝中的局势这么紧张,心中替二爷担忧。”
凶险之处张安夷自然是不会跟她说太多的。
如今这种局势下。谁不是在放手一搏呢?
阮慕阳自小便养尊处优,一双手保养得意,细嫩柔软,在烛光下似乎泛着淡淡的光晕格外好看。她隔着温热的手巾揉着他的膝盖,一下一下的,力道很是轻柔。张安夷的裤腿卷到了膝盖以上。阮慕阳手动的时候,垂下的衣袖便一下一下撩拨着他的小腿。
感受着腿上微微的痒意,又有佳人在侧,那一双不断揉捏的手更让人想起了先前一夜不得舒缓的旖旎,叫人意马心猿。
“夫人放心,朝政上的事我自有打算。”一边说着,张安夷的手慢慢伸了过去,将阮慕阳的手按在了自己膝盖之上。
一只手被按住,阮慕阳一下就无法动弹了,皱眉看向他。
在她猝不及防之时,张安夷手上一用力将她的手拉了过去。
阮慕阳的身体失去了平衡。一下子便向前栽在了张安夷的身上,让她的脸乍然红得像能滴血一样是因为好巧不巧,她的脸正好栽在了他的胯骨之处。
张安夷倒吸了一口气,眸色变深。
似乎能感觉到某处的苏醒,阮慕阳立即抬起了脸,奈何手臂依然被禁锢住,脱不开身。“你——”她又羞又气。
“先前夫人说欠着我的,今日也该还了。”张安夷的声音低哑得惊人。说完。他托着她的腰将她向上一提,让她趴在了自己的胸膛之上,搂着她的腰。
因为那一晚怜惜她第二日要起来陪洛钰去刑部,所以未得尽兴,本想着第二晚好好折腾一番,却不想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死了那么多监生。再之后便是借此机会弹劾洛阶,永安王上奏等事情。一直忙到了现在。
感觉到他某处的反应,阮慕阳推了推他,声音轻柔地说道:“你这几日这么累,还是早些休息吧。”
张安夷轻笑了一声,抚上她的侧脸,将她的脸托起说道:“夫人忍心看着我这么辛苦还要总是憋着一股火吗?”
阮慕阳无言以对。
还是她残忍了?
到底是当年连中三元、如今的大学士,根本说不过他。
见阮慕阳犹豫了,张安夷也不再多说。微微靠近,吻上了她的唇。先是在她柔软的唇上轻轻地摩挲,若即若离地纠缠,手在她腰间辗转了一番便隔着衣物沿着她的尾椎上下轻抚。终于等阮慕阳难耐地动了动身子像是动情了一样,张安夷才眼中带着笑意停下来了一瞬看了看她唇上晶亮,眼中含水,双眼迷离的动情模样,才再一次吻上了她的唇,撬开了她的贝齿与她纠缠。
唇舌交缠,两人的呼吸渐渐急促了起来。
衣衫尽落,肌肤相触,一声轻吟从阮慕阳的喉咙中溢出,随后就变得破碎不堪。
床帐晃动,交缠的人影摇曳。
极致的缠绵。
白日里是机关算尽、步步为营,夜里还要几番颠鸾倒凤,这个男人仿佛不会累一样。
第二日阮慕阳睡到了日晒三竿才醒,那时张安夷早已进了宫继续带着百官们跪在了灵帝炼丹房门外。
谢昭上奏之事威胁到的不只是灵帝,还有东宫的太子,是以皇后也察觉到了危机感,终于派人来宣阮慕阳进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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