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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斗 (九尾窈窕)



谦妃怔怔的点头,上官露嗤的一笑:“你们只看过孝睿皇后的画像,本宫不怪你们,但是本宫亲眼见过母后,她喜爱花黄是为着先帝爷中意,那是他们夫妻之间的情趣。再者孝睿皇后天庭饱满,贴花黄更好看,就这么简单。你怕有孕的时候,陛下被旁的人分了去,为了固宠,便作此妆容好吸引陛下的注意,本宫都知道。体谅着你怀孩子的辛苦,全都由着你去,可到了该要洗尽铅华的时候,你也当知道收敛,结果呢?胭脂里被人掺了东西出事了,第一时间不是来请罪,把事情说清楚,反而怕陛下怪罪你行为不当,失宠,正好有人教你嫁祸给仪嫔,你便抱着侥幸的心态试一试,本宫说的对吗?”

谦妃咬唇不语,皇后乜了她一眼:“你也不想想,教你的那个人她图什么?目下仪嫔的位份低于你,都没什么可以跟你争的了,且有意向你靠拢,你还一味的压着她做什么?你就是弄死了她又怎么样,凶手也抓不到,你更会成为别人新一轮的猎物。”

谦妃闻言惊悚的望着上官露:“娘娘,嫔妾愚钝,请娘娘赐教。”

“现在知道愚钝了?”上官露讥讽她,“这件事你就不曾反过来想一想,你若和仪嫔联手了,谁会第一个害怕?”

上官露说着,拿出三支簪子来,一支点翠镶米珠水仙蝶纹头花,一支用玛瑙垒成石榴花的步摇,一支孔雀各色宝石堆葡萄纹的金钗,一一在谦妃面前摆好,然后一支戳着另一支,组成了一个三角形道:“看见没有?三角的关系是最牢固的。”

“若是少了一个……”上官露拿掉一支,立刻只剩下两支,她把其中一支插到另一支上面,“不是东风压倒西风,便是西风压倒了东风,懂了吗?”

谦妃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连牙齿都在打架。

上官露把被戳坏了的簪子丢到她跟前,‘哐当’一声,清清脆脆的,簪子上的珠花也都碎了、坏了,宝石散落了一地。

上官露道:“以前看野史上说,王皇后见萧淑妃得宠,便请了武氏来压一压她,谁知道武氏风头渐盛,灭了萧淑妃以后,你以为她还会惦念着王皇后的好处?相信这些个不靠谱的野史你也听过吧?你可知道王皇后最终是什么下场?”

谦妃直愣着眼珠,惊恐道:“王皇后也叫武氏给弄死了。之后,武氏便成了皇后。”

“是了。”上官露道,“所以三个人,一个都不能少,你现在知道是为什么了吧?仪嫔的嘴巴是坏了些,但起码对你不构成致命的威胁,和你捆绑在一块儿,暂时可以互相保住对方的性命,否则你以为,单单以你的心智,你有本事赢得了另外一个?”

谦妃伏地叩首:“臣妾——谢皇后娘娘指点。若非娘娘指点迷津,臣妾至今还愚昧蒙蔽,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臣妾这就去向仪嫔妹妹道歉,之后也会想陛下澄清一切,还仪嫔妹妹一个清白的。”

“很好。”上官露给了她一个赞许的笑容,接着吩咐凝香,好生送谦妃回宫。

第48章 望明月

皇帝隔天临朝,听说后宫的事情都解决了,讶异于皇后处理的速度,他这厢里却是焦头烂额,之前他虽下令不许散布流言,但闲言碎语就跟被大风吹开了一样,不过一夜的时间,满朝文武全知道了。

监察御史们上奏不必有真凭实据,哪怕只是市井谣传,只要他们认定可疑,都可以立案弹劾,至于结果,由刑部和大理寺负责调查。

监察御史言之凿凿的说此事必定和上官家脱不了干系,御用的金砖出现血字若不是列祖列宗显灵,就是在制窑的时候出了岔子,极有可能是人命官司。也许是制窑的工人受了压迫,又苦于没有告状的途径,便在金砖上做了文章。

皇帝气的笑了:“费爱卿提出的第一种可能,得找钦天监,钦天监的人可有什么说法吗?”

钦天监的人看了看皇帝的脸色,知道这当中的厉害关系,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得罪皇后娘娘的家兄为好,因此斟酌了一下,站出来道:“回禀陛下,旧岁乃荧惑守心,主天子之礼,主死丧,主忧患。看起来是大凶之兆,但‘心宿’象征君主和皇子,正应了先帝驾鹤,龙归天庭,陛下登极,乾御紫薇。目前看来,并无任何妖异之象。”

皇帝点了点头:“那第二种可能,费大人说的这样生动,好像本人亲临事发现场似的。要是朕只听你一人之言,还要刑部和大理寺干什么?”

刑部和大理寺的人被点名,立刻打起精神来。

大理寺不打算接这个烂摊子,倒是刑部的温同知出列,拱手道:“启禀陛下,臣愿为陛下分忧,彻查此事。此事发生在陛下的禁廷之中,建章宫更是前朝三大殿,主国运,国脉,绝不可儿戏。要是有人在此事上做手脚,那该处以极刑,以儆效尤。”

皇帝龙颜大悦,道了声‘好’,“还是温卿有担当。”便急急忙忙的退朝了,怕再讨论下去,监察御史就该指名道姓的说上官明楼现在的这份官职是裙带关系,要牵扯到皇后头上了。

下了朝,李永邦问福禄:“皇后那边知道了吗?”

福禄沉吟道:“消息传得那样快,想是知道了。”

皇帝又问:“皇后可有派人来打探过?”

“这却是没有。”福禄摇头,“祖宗规矩,后宫嫔妃不得干政,哪怕是皇后娘娘,亦不能除外。就算今次的事情,上官大人可能要受点委屈,奴才以为,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皇后娘娘还是知道其中利害的。”说着,福禄觑了一眼皇帝的脸色,“只怕娘娘也不会说什么。”

皇帝‘嗯’了一声,沉着脸去了永乐宫。

上官露正在喂明宣吃饭,明宣见着了父皇,咧嘴直笑,朝他扑过去,两颗小小的门牙,挡不住满嘴的口水,蹭到了李永邦的龙袍上。

李永邦抱起他坐在腿上,接过上官露手上的东西,要亲自给他喂饭。

然而手势不熟练,明宣没吃完就把东西塞进他嘴里,弄得孩子咬到了舌头,明宣哇哇大哭。

上官露赶紧把孩子抢过来,哄道:“乖~咱们明宣不哭不哭,张开嘴,给母后瞧瞧。”

明宣听话的把嘴张大,瞪了父皇一眼之后特别委屈的望着母后,眼里含了一包泪。上官露心疼的什么似的,口里直道:“你父皇这上头笨,学也学不来,你以后可不能随他,必须随我。也是,你瞧你多坚强,咱们明宣疼了都不哭,不像你父皇,夜深人静的时候,不知道多少次背地里偷偷的哭鼻子,不让人瞧见呢。”

李永邦看着周围一圈的保姆和乳母,都垂着脑袋装没听见,估计她们都在心底里笑他吧?他满脸的尴尬。

明宣是个孩子,看见母后为了自己埋汰父皇特别的高兴,指着李永邦哈哈大笑起来:“父皇、笨瓜。”

“父皇,哭包。”

李永邦用拳头抵在下巴这里轻咳一声道:“谁教你的这些粗鄙言语。”

明宣一双滴溜溜的眼睛瞄了一样上官露,上官露若无其事的替明宣理好衣裳,转头对保姆道:“小殿下舌头咬破皮了,今晚上就先这样吧。等晚些时候,要是能吃东西了,再喂一些米粥就好了。”

保姆连声道‘是’,牵着明宣的手,呵着腰出去了。

李永邦问:“事情都办好了?”

上官露轻轻‘嗯’了一声,走到黄花梨木嵌螺钿盆架前,把手放进盛满热水的掐丝珐琅面盆里,焐了一会儿,才抬起来接过凝香递来的巾栉,把手擦干道:“不关仪嫔的事,是胭脂里叫人动了手脚。谦妃知道自己错怪了好人,已经特地去给仪嫔赔过不是了,可仪嫔也不能真和她计较,是不是?她没了孩子,已经够可怜的了。”

李永邦蹙眉道:“那一日我也不好,差点信了谦妃的片面之词,冤枉了仪嫔,怪我先入为主。”李永邦有些自责,当时他不够冷静,愤怒之下,差点叫人直接把仪嫔送去慎行司,亏得皇后要求把人留下。

上官露斜了他一眼:“现在知道伤人心了?”

李永邦低声道:“朕回头好好补偿她就是了。”接着又道:“而且仪嫔的父亲看起来也是个讲道理的。”

上官露装作听不懂:“她父亲?”

李永邦道:“嗯,前朝的事你可听说了?”

上官露长长的‘哦’了一声:“金砖的事呀,听起来还挺恐怖的,是真的吗?”

李永邦一手撑着额角道:“确实如宫人们所说的那样,好好的金砖,莫名其妙的就现出一个血字,指不定什么时候发作,跟人的脾气一样。我为了搞明白整件事,昨夜里一晚上便呆在建章宫了。”

“今天监察御史就参了你堂兄一本。”

“明楼哥哥?”上官露诧异道,跟着没心没肺的笑起来,“既然是明楼哥哥办的事,那肯定没问题。”

“你对他就这么有信心?”李永邦狐疑的看着她,想从她脸上找出一丝担心的痕迹来。

上官露淡然道:“明楼哥哥在我十岁的时候就得了乡试的第一名,那时候在乌溪,不知道多少姑娘想嫁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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