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有什么劣迹?”布木布泰小心翼翼的问道。
大福晋沉吟许久,眸子灼灼的,含着质疑,带着复杂,直直的凝视着布木布泰,令布木布泰只觉得惶然、紧张。
“传说阿巴亥与大汗的二贝勒代善有奸情,二人多行苟且之事。大汗查证属实后,一气之下,冠了个“偷藏金银”的罪名废了她的大妃之位。虽是后来因为宠爱多尔衮,在其苦苦哀求下,又复立了阿巴亥的大妃之位。可是,大汗想必是不再信任她了。所以才有了这份遗诏。”
大福晋娓娓诉说着,布木布泰却听得心头波涛汹涌。她暗暗惊心着,莫不成大福晋已经知道了多尔衮与她的过往故事,故意用此番话来警告他,试探他,敲打她?
布木布泰“嗷”了一声,沉默了。她有很大的好奇之心,可是。她什么都不敢问。
大福晋看着自己的这个侄女,有发自肺腑的关爱,也有难以诉说的苦闷。姑侄二人同侍一夫,原是为了给自己的未来多一分助力,多些保障。可是,她这个美丽的侄女,似乎并没有得到过多的宠爱。她觉得,对这个侄女有些失望了。可是,血浓于水,怎么说也是自家的亲侄女,帮亲不帮外嘛。
“大汗昨日找我商议了后宫的册封事宜,你,已定了侧妃之位。”
布木布泰抬头望着大福晋,撑起微微一笑:“那么,姑姑肯定是大妃之位了。”
“嗯,大汗抬爱,我也算为咱们科尔沁尽心了。”大福晋容色露出隐隐的骄傲。
“恭喜姑姑,贺喜姑姑!”布木布泰赶紧参拜恭贺。
“罢了,自家人,无须多礼,你要切记,我们在后金,一是为了大汗而活,二是为了我们科尔沁而活。日后做事,再不可任性妄为。”
“知道了,侄女谨记姑姑教导。”布木布泰呐呐的应答着。
带着苏茉儿回到自己的福苑时,皇太极竟在寝室等候着······
☆、第二章:初露才华广结缘
布木布泰看到已成大汗的皇太极坐在榻上,很是悠哉的品着茶,似是在等着她,她瞬间就缭乱了。
“妾身参见大汗。妾身恭贺大汗。”布木布泰很紧张,这是皇太极继承汗王之位以来,第一次驾临自己的福苑。
“免了,去你姑姑那儿了?明儿后宫的册封谕旨就会传达过来。封你为侧妃。”皇太极慢悠悠的说着,浑不在意的样子。
“谢大汗。”布木布泰再次拜谢。
“本汗,不喜欢你总是这么拘礼。”布木布泰听到皇太极自称“本汗”,一时间走神了。
“唤你的侍女进来吧,本汗有话问她。”皇太极对着还在愣神的布木布泰下令。
“侍女?苏茉儿吗?”布木布泰一时间有点不明所以。
苏茉儿伺候在门外,早听见大汗的命令。不等自家主子召唤,就进了寝室,扑通一声跪拜在地:“奴婢苏茉儿拜见汗王。见过主子。”
“嗯,你叫苏茉儿?抬起头来。”皇太极声音里透着威严。
“是,奴婢是苏茉儿。”苏茉儿缓缓地抬起头,怯怯的目光,很卑微。
“你会朝鲜语?在哪儿学的?”皇太极问道。
苏茉儿仿佛早知道会被问到这个问题,很利索的答道:“奴婢的母亲原是朝鲜的大族,因家族犯了重罪。母亲被流放时患了重病,危难时,恰逢奴婢的父亲外游,便救了被丢弃的母亲。后来母亲就嫁了父亲。奴婢的朝鲜语,就是母亲教育的。”
皇太极看着苏茉儿从容的态度,眼底露出了一抹暖意。
“今儿个朝鲜属国竟敢刁难我后金,幸得你懂得朝鲜语,解了困局,朕准备厚赏你,说说看,想要什么赏赐?”
“奴婢不敢,奴婢也是侥幸而已。奴婢不要什么赏赐,只要汗王对我家主子好,就是对奴婢的赏赐了。”苏茉儿回答的毕恭毕敬又充满了情义。
“嗯,你倒是护主,你家主子没白疼你,下去吧!”皇太极眼眸带笑的说道。
苏茉儿一出了寝室,心中千般的沉重,终于轻松了。幸好自己没有连累到主子。
苏茉儿回忆起今儿的事,现在还心有余悸······
午时奉了格格的令去前殿查看动静时,苏茉儿是彷徨、忧愁的。格格说的前殿指的是崇政殿,可崇政殿是朝臣们议事的庄严所在,哪里是她这个侍女能近身的?偷窥前殿的动静?岂不是找死?
可是格格有令,苏茉儿怎敢不从?
所幸,崇政殿的几个奉茶宫女,苏茉儿是熟识的。其中的掌事姑姑雅芝还认了苏茉儿为干妹妹,待苏茉儿极是亲厚。
说起来,这一切都结缘于苏茉儿的好绣工和针织缝补手艺。
而苏茉儿的手艺,又全是得益于她有一个才艺双绝的母亲。
当然,最重要的是苏茉儿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她不仅有着过目不忘的聪慧,逢学必会的灵智,而且还肯吃苦善钻研,小小年纪把不耻下问这个词,玩的无人能及。
想起那次掌事姑姑雅芝的遭遇,苏茉儿就觉得缘分这东西,真的是有因果循环性。
一年前,苏沫儿受格格之令去花园采摘玫瑰花香身沐浴。
苏茉儿蹲在花园正采摘玫瑰花瓣儿,忽听得一阵闹声连带着厮打声,阵阵传来。那喧闹声竟是慢慢的接近苏茉儿之处。
“你这贱婢,本福晋不过是想看看这手艺罢了,值得你这般不依不饶、躲躲藏藏的?今儿,本福晋还就要看了。”
原来是一个侍女端着托盘,正在躲避着什么。却是被后面追来的女人谩骂着、撕扯着,那托盘和托盘里的东西,终是保护不住摔落下来······
苏茉儿瞧的真切,从托盘上滑落的是一件绣着五爪龙的锦袍。那锦袍巧巧的落在一片刺玫花上,并顺着刺玫花缓缓滑落······
而那锦袍的丝线、金线、银线挂在刺玫花上,撕扯、挂拉的丝线已经凌乱一团,苏茉儿不由得心中感叹,可惜了这么好的锦袍!
“啊,你毁了汗王的外袍,你你你······”那宫女似乎气急,语不成句。
“哼,贱奴婢,明明汗王的袍子从你手中扔出,是你亲手毁了汗王的袍子,竟然反诬本福晋,简直找死,给我往死里打。”
苏茉儿蹲在花丛里,一眼认出是皇太极的侧福晋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心中很怵。这位侧福晋一向跋扈。苏茉儿从来都是躲着她走路的。哪里敢招惹?但看着那宫女挨打,心中难免同情。悄悄地移步走开,至远处后大声的喊着:“汗王驾到!汗王驾到!”
果然,那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闻听后,神色大变,挥挥手,带着人,急慌离去。
苏茉儿赶紧小跑过去,扶起遭毒打而狼狈不堪的宫女。
那宫女却是不管不顾疯了似的冲到刺玫处,甚是小心的把花丛中的锦袍欲要取出······
“不可。”苏茉儿急切劝阻。
那宫女的手一顿,挂着泪珠问道:“为何?”
“你这般取出,刺玫花的刺紧挂着丝线,必然使丝线相胶相缠,定会断丝,纵然修复接镶,也不会完美无痕。”苏茉儿赶忙解释。
“那该怎办?你可有主意?”那宫女眉头紧皱,看向苏茉儿就像看救世主一般。
“先找主子禀报吧!”苏茉儿建议说。
“因为要拿出汗王袍子,必得先剪去这些刺玫,然后与袍子一起拿到冰冻室,需要冰冻几个时辰,丝线冷冻后会收紧,花叶上的刺会冻坏变软。到时,再行修补袍子。”
苏茉儿认真的迎上宫女质疑的眼眸,细细解释着,她们不过是奴婢,哪里有权利随意剪坏一丛花卉?可不得先禀告了主子?
“为何要冰冻?”那宫女听的似是而非,很是迷茫。
“这是保绣品的应急补救办法。”苏茉儿直言不讳。
宫女看着稚嫩脸庞的苏茉儿,犹疑又无奈道:“我且信了姑娘,大恩不言谢,若是姑娘帮我度过了此番难关,必当报答。你先帮我看着,我去禀告主子。”
苏茉儿并没有等很久,就见那宫女带了几个太监来,很是谨慎小心的把挂了丝线的刺玫花,一一剪断,随同着袍子拿出。几个人像捧着珍宝似的去冷冻地下室了。
那宫女一再的道谢。当知道苏茉儿是新进的侧妃布木布泰的侍女时,甚是喜悦。又问了一些事宜后,就匆匆离去。
苏茉儿没想到的是,晚上那宫女又来了。还带来了绣制室的掌司,一同来求教苏茉儿。并拜见了布木布泰侧福晋。
布木布泰很是大度,着令苏茉儿尽力配合解决问题。
苏茉儿并不藏私,用母亲教的绝技,很快的把锦袍修缮、熨帖好。
看着苏茉儿茹笋巧手,挽花般勾丝、压纹、热烙,手法娴熟而巧妙,绣制房的掌事大为赞叹。
事毕,那掌司很是直接的问:“苏茉儿,你这精妙的修护绣品之法,是有师傅传承,还是家传?”
苏茉儿并不隐瞒:“是我母亲教导的。”
“家传呀!你可愿去我的绣制室,我会尽力培植你,不使你的才华被埋没。”那掌司竟然想挖墙角。
“我,我是主子的人,我没有自主权。”苏茉儿一向温婉,哪里见过这么直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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