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萧仪真是楚铮,真的是楚王嫡子,那他与这个陈国贵族之间,绝对有不可化解的仇恨。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只有弄清楚了,往后一切好做。
谢姜脚尖儿一转,转身便往左边走。
北斗忙道:“哎!夫人,奴婢领路。”提起裙摆跑去前头。
后山竹舍。
萧仪坐在毡毯上,左手肘搭着桌沿儿,右手拿了杯盏浅啜,听见屋外脚步声响,便眸子一抬。
留白进来施礼道:“主上,九夫人进了林子。”抬手指指正屋方向。
萧仪眸中闪过几分笑意:“看清了?”
留白道:“是,属下亲眼看着她与小丫头进了林子。”说罢稍稍一顿,又加了话解释道“早上那个小丫头跟踪属下到了竹舍,想必是记得路。”
记得路就好。
萧仪唇角一抹笑意似展非展,慢慢放下酒杯,起身吩咐道:“备妥袍服,再让阿团准备顶软轿候着。”
准备软轿?主子这是忍无可忍,终于要下手那啥么?
留白暗暗滴了两滴子冷汗,躬身道:“是,属下即刻去找阿团。”说罢,向后退了两步,这才转身离开。
“要是找到想要的你会怎么做?”萧仪低喃,神色间三分有趣,再加七分期待,又饮了两抔酒,这才撂下抔盏,闲闲踱进了内室。
内室连着浴房。
房中央一个足可容纳两三人的大木桶,此时桶里水汽氤氲,早已加了大半桶热水。
萧仪慢慢脱下便袍中衣,抬腿进了捅里。热水“哗啦啦”溢出来,屋子里水汽愈发浓了。
“夫人,就是那座竹舍。”北斗扯扯谢姜,又指指竹林子:“早上奴婢见留白翻墙进去了。”
翻墙进去?
谢姜低头看看拖到地上的裙摆,再望望竹林掩映中的一角高墙,不由眉尖儿一蹙,指着石墙小声问:“你爬得上去么?”
石墙有一人多高,半墙上又因树木遮的终年不见阳光,长满了苔藓,墙下又是厚厚的烂树叶子,别说往上爬,蹬脚的石头都没有一块。
北斗看了傻眼道:“奴婢上不去太高。”
既然来了,总不能灰溜溜的再拐回去。
谢姜四处看了一圈儿,见竹林边缘有棵两人合抱的杂树,技桠嶙峋横生,有两枝伸到了竹舍顶上。
“走,爬那捰树。”谢姜念头一转,扯住北斗猫腰过去,指指横生的树桠让她看“沿着树杈,到了房顶上再下来。”
“爬树奴婢最拿手。”北斗见了又是兴奋又是刺激,蹲下来催促自家主子“夫人先踩着奴婢上去。”
这几年做了掌家大妇,行止要端庄娴雅,做事要沉稳有度,谢姜早憋的够呛。
“顶好了!”谢姜这会儿哪还管什么娴雅不娴雅,弯腰抓住裙摆往束腰里一掖,抱住树身,踩着北斗肩膀便往上爬。。
等谢姜坐到树杈上,北斗搓搓手,抱着树干“蹭蹭蹭!”爬了上来。
两人上了树,便顺着伸到竹舍顶子上那枝树杈子小心匍匐“前进”。
屋子里。
留白一路贴着竹墙进来,见萧仪斜倚着浴桶沿,两眼似闭非闭,好像是要睡着,忙上前压了嗓子道:“主上,夫人上了屋角那捰大树。”
爬树?
萧仪听了唇角一抽,睁开眼问:“墙上没有架梯子?”
留白苦了脸挠头:“主上吩咐属下,放梯子时,既要让她找见,又不能让她找的容易,属下便将梯子掩在墙根底下,又掬几抱树叶子盖上。属下哪知道她连找都不找。”
萧仪听了一时啼笑皆非,他还真想看看人前端庄优雅如仙子的谢姜,爬树的时候是个什么模样。
只是还得坐屋里等等。
“九夫人计谋无双,想不到也有顽皮的时候。”
萧仪摇头叹息:“去,将她爬的那捰树。”说到这里,微微眯了丹凤眼,抬起右手,竖起来向下虚虚一“砍”。
留白不由“嗞!”倒抽一口凉气。
谢姜抱住树杆小心往下看,树枝离茅草顶子有半人高,跳下去摔是摔不坏,只是万一拿不准力道,砸破了房顶子倒是不好。
谢姜想了想,回头吩咐北斗:“你先下去,站稳当了再接住我。”
“嗯!”北斗四肢盘着树杆,身子“哧溜”向下一翻,刹时变成了小脸朝上,随之又松开腿,抓住树枝垂下来荡了几荡,再然后一松手“扑通!”落在屋顶上。
这声“扑通!”动静可不小!
谢姜一颗心“扑通扑通!”几乎提到嗓子眼儿,忙抬眼看周围。
竹林沙沙。
周围别说护侍,连个鸟影子都没有。
谢姜心下一松。
大约是在自家地盘儿上,所以萧仪这厮没有安排护侍罢。
不管了!
北斗在底下站好了,仰脸喊自家主子:“夫人,下来吧,我接着!”举起两手做迎接状。
“嗯。”谢姜刚要往下翻,耳朵里听到“喀嚓!”而后又“喀喀嚓嚓!”连串轻响。
不好!树枝要断!
她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树枝“喀嚓!”断了下来。
“哎!”北斗一把没有捞住,谢姜树枝树扠树叶子“轰隆隆”砸上了房顶。
天眩地转间,谢姜急刷下落,等察觉到后背碰到茅草,转瞬间眼前一亮,“扑通!”一篷水花儿扑溅而下!
掉屋子里了吧!
屋子里怎么有水?
热水!
谢姜只觉得身边水波荡漾,热气儿蒸腾,又身子下头软软滑滑,摸起来分外奇怪,心里不由突突一跳,忙坐起来抹了把脸。
等她抹净了水再睁开眼,正正看见萧仪两只手肘搭在桶沿儿上,神色间要笑不笑,看了她欲言又止:“夫人这是。”说了半截儿长腔一拖,抬头去看房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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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怎一个尴尬了得
这人抬头看房顶子,谢姜眸子却由他胸前一瞄,第一反应这人在洗澡!
再反应过来,谢姜忽然脸上一红。
自家现在冒似坐在他膝上,再这人身上光光溜溜,似乎什么都没有穿。
哎呀!洗澡怎么会穿衣裳!
呸呸呸!
怎么办?
用什么好借口好说辞好理由,才能解释解释世家夫人怎么会砸破了房顶子再掉到那啥浴桶里?
谢姜眨眨眼,再眨眨眼,只觉的往昔一转便能转出来大把主意的脑袋里,此时一团浆糊,怎么想怎么说都是尴尬。
萧仪叹了口气,无奈道:“夫人不说,我只当夫人是想与我共浴。那。”说着话,身子一动。
“郎君误会了!”谢姜脑子里轰的一声,“哗啦!”扶着桶沿儿站起来,顺嘴儿道:“我见树上有只鸟儿,翠羽红喙,很是好看于是就嗯!”
萧仪眉梢一扬,恍然大悟道:“哦夫人是上树抓鸟儿,不小心掉下来了,是么?”
这人倒是“圆”的好,谢姜吁了口气,很是认真地点头:“郎君猜的不错,情形就是如此。”
两人一个湿嗒嗒站在桶里,另个赤了上身倚着桶沿儿。
“如此郎君继续,我走了。”谢姜心想再这样子下去,不定又出什么岔子,便转身按住捅沿儿,抬腿出去。只是将转身未转身时,两眼在这人背上溜溜一转。
可惜这人散发**贴在背上肩上,什么也看不清。
自谢姜站起来,到她转身出桶,萧仪看似懒洋洋坐着不动,其实一直注意着她的神情变化。
这会儿她眉尖儿一蹙,似乎有些失望
萧仪眸光一闪,回头看了门外道:“留白!”
哎呀!
浑身上下湿嗒嗒的,叫人见了还得了!
谢姜瞬间打了个机灵,想也不想,转过身子向前一扑,捂住这人的嘴巴,压着腔调儿问:“叫人干嘛?”
湿嗒嗒的美人儿“投怀送抱”么?萧仪抬头看了谢姜,眨眨眼,一脸茫然不解再加疑惑状。
好罢!算我反应过度。
谢姜小脸儿一红,松开手,扯址湿嗒嗒的袖子解释:“这么湿嗒嗒怎好见人,郎君只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我偷偷回去就是。”
想偷偷回去?那可不成!
萧仪心里笑的几乎要憋不住,偏偏脸上一派正色,眉头一皱道:“夫人想哪里去了,我是调护侍去逮鸟儿,好给夫人制造机会溜走。”
哦!原来是这么个意思。
谢姜抬腿跨出木桶,瞅瞅不远处有张石桌,桌子上整整齐齐一叠子布巾绒毯,便过去拿了毯子往身上一裹,这才回身看了萧仪道:“郎君喊罢。”
屋外。
北斗气的小脸儿通红,指着留白的鼻子道:“我家夫人掉进屋子里了,你凭什么拦着不让我进?”
留白两手抱着膀子,嗤鼻子反问:“我家郎君在沐浴,你说我能不能放你进去?嗯?”
沐浴?
北斗先喜后惊,一刹时欲哭无泪。
原来两人是来偷看那位换衣裳,怎么变成了洗澡?
洗澡也就罢了,怎么夫人就偏偏掉浴房里了?
好罢,夫人说过,处事时要懂得审时度势,现在硬的不行来软的看能不能进去。
北斗挤挤眼,强挤出来两泡眼泪,而后泪汪汪看了留白道:“嬷嬷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打死我的。留大哥行个方便,让我进去找找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