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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氏阿姜 (纳兰三变)


  萧仪眉头一皱。
  留白则抬手擦汗:“属下无意中曾见南威夫人与吕候新晋的美人儿私语。”
  这个南威夫人,十之**与陈元膺脱不了干系。
  萧仪抬手揉揉额角。
  谢姜弯了食指去挠鼻尖儿。
  自打早起得了消息,陈元膺便脸色阴沉,在榻座上坐了。他坐了将近一个时辰,仍是倚着榻背,仰脸虚虚看着房顶。
  没有人敢说话。
  骄阳见两个亲随垂手低头,连大气都不敢出,便眼珠一转,悄悄挥手让两人退下。
  按说这两人做为亲随,向来是不将姬人看在眼里的,只一来这会儿元膺脸色令人捉摸不透,二来近几天骄阳时时与元膺腻在一处,眼见有几分受宠。
  两个护侍相互一使眼色,便悄未声退了出去。
  待后头那人回身关妥房门,骄阳扭着腰肢,上前一搭元膺肩膀,骄声问:“候爷在想什么?”
  元膺眸子一斜,冷冷落在她脸上。
  骄阳心下一寒,抽抽嘴角,强挤出几分笑来,慢声细气道:“以妾来看,候爷若是想走,谁也留不住候爷。只不过此时候爷既想走,又想掳了九夫人走,妾猜的可对?”
  骄阳自认为元膺现下离不开她,又十分自信自己看人向来看的透彻,殊不知元膺这人最恨旁人窥测他的心思。
  且虽然元膺用她,开始不过是为了查探人皮画,再来不过是为了知晓谢姜的一举一动。
  现下这两项都不需要了
  元膺嘴角向上一挑,似笑非笑道:“卿有妙策可助本候?”
  那个妖妇除了脸好看些,心思诡诈些,又哪里比得上自家?
  骄阳心里暗骂,脸上却眉头一皱,做出几丝儿为难来,细声细气道:“依现下来看,有萧郎君护着,且候爷不如先脱身,等脱了身再谋求以后。”
  方才骄阳是侧身抚触元膺肩膀,此时见他又两眼定定望向窗外,且眉头皱的愈发紧了,骄阳便蹲下身子,大着胆子偎去他膝间。
  元膺脸上厌恶之色一闪,只眉头几皱几舒,忽然站起来。
  骄阳尖叫半句,忙捂着嘴。抬头惶惶然去看。
  元膺神色如常,沉声道:“郭北可在?”
  其实郭北早一刻前就回来了,只不过他见屋门关了,且一众护侍又躲的远远的,这人便闷声站在门外。
  此时元膺一喊,郭北应声推门进去,揖礼道:“属下在。”
  “封王派了谁来?”元膺张嘴便问。
  郭北沉声道:“安世昌安大人。”说罢,语声稍一迟疑:“封王令安大人送候爷走。”
  送元膺冷冷哼了一声,什么送,分明是监视自己出不出封国。
  罢了,这个贱妇说的对,当此之机应先脱身。至于那个小妇人元膺牙根儿一咬,待回去平复了国内,介时领兵前来,不怕她不服软。
  乱纷纷想到此,元膺冷声吩咐道:“备马,下山。”
  国内陈王下诏,边境上几十万兵马已形同虚设,这些个亲信随侍也是惶然。
  众人在屋外听见,不等郭北出来传令便开始整马收拾物什。
  屋外一动,留白乌铁山两人看见,正待回身禀报时,又见元膺从屋里大步而出,且身后又跟了骄阳。
  两人出了门便往马车而来。

  ☆、第165章 怀心事不辞而别

  屋外一众护侍见元膺出来,两名亲随忙牵了马,另几十个护侍亦一手按刀柄,另只手牵着马缰,转而看向元膺。
  是拼杀是下山,众人显然只等他下令。
  元膺向前走了几步,蓦地脚下一滑,有个随侍牵了马上前,正巧离他近。这护侍慌忙伸手扶住:“候爷小心!”
  元膺斜眸,冷冷看了这护侍。
  这护侍倒也极有眼色,见元膺脸色难看,忙小心问:“候爷是坐车还是骑马?”说着话,趁势松开手退后。
  元膺啍了一声,眸子一转,沉沉去望马车。
  留白与乌铁山两人,将车门挡的严严实实。
  说什么?又有什么好说?这小妇人此时必定心花怒放,更说不定正与姓萧的郎情妾意。
  元膺心里翻翻搅搅,说不清是难堪还是酸气直冒,定定看了两眼马车,终是咬牙吩咐道:“下山!”说罢,牵过缰绳来,翻身上马,随之两腿一磕马腹“驾!”
  马儿直窜而去。
  一众护侍自然认蹬上马,呼啦啦紧随其后。
  马蹄纷乱,踏起积雪冰屑四散开来,眼看一群人簇拥着前头那匹白马拐过山路,萧仪回头看了谢姜,漫声道:“他竟然连告辞也不曾。”说了半截儿,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谢姜横了他一眼:“向你告辞难不成再听你讥讽两句?”说罢,眉尖儿一蹙,探身吩咐乌铁山“下山罢。”
  乌铁山躬身应了,转回来便大手一挥:“夫人说了下山!”
  他这么亮堂堂一嗓子,刹时间溪边,山崖后,又茅屋左侧那片树林,“嗖嗖!”窜出来无数青衣汉子。
  谢姜瞅见林子里影影绰绰,似乎还有人,不由扶额道:“难怪陈元膺走的快。”
  萧仪宛惜般叹息道:“可惜这人权衡再三,终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说罢,眸子由谢姜小脸儿上一瞟,起身推开车门“我还有事要做,夫人且先回半间亭罢。”
  就算陈元膺“败走”,楚国刁地仍屯着陈国十万大军。陈王究竟是退兵,还是会趁机攻城掠地,此时还未可知。
  这人既然打了主意回国登位,自然要先处置这些。
  谢姜向他略一欠身,算是施了礼。
  马车沿山路盘旋而下,其时山风凛冽,刮的窗户上锦帘簌簌翻卷,山崖树木从中缓缓倒退。
  从被元膺“掳”上山,谢姜表面儿上一派若无其事,实则心里仍是捏了把汗。此时尘埃落定,她便松懈下来。
  望了会窗外,谢姜脑子里便有些发浑。
  谢姜便裹紧狐氅,右半边肩膀向车壁一倚,方阖上眼,马车陡然一晃停了下来,乌四在车外道:“见过公子。”
  又有九公子朗声吩咐:“莫回半间亭了,去颖河。”
  谢姜听见乌四应了,随之车门“吱呀”一响,九公子探身上了马车。
  这人甫一上来,谢姜只觉劈面袭来一股子寒气,不由睁眸看了他问:“方才你也在山上?”
  九公子在桌沿上坐下,待坐妥了,曲指叩叩车壁吩咐:“起行。”吩咐罢,这才眸子一转,落在谢姜小脸上:“我若是不来,小陈候岂会那般痛快“放手”?”
  放手?这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谢姜感觉九公子是“一语双关”。
  只这一语,到底关的是陈元膺眼见大军无可倚仗,且这边萧仪又虎视眈眈,单等他有异动,便立时下令围而“剿”之,还是对自家
  谢姜正垂眸思忖,九公子身子一斜,手臂环过来揽了她腰肢,随之又一紧,将她揽进怀里,低低叹道:“阿姜不知,小陈候早在两天前便下令,不管他杀不杀的萧仪,叫饲虎只管掳你去陈国。”
  性命都保不住了还想掳人?
  谢姜抬眸,眸光由九公子喉结再到隐隐泛了胡碴的下巴,再到微抿着的唇角,再向上便对上他下垂的眸子。
  九公子眸子里只有温柔。
  谢姜心里一暖,不由往他怀里缩了缩,仰起小脸儿问:“这些萧仪也知道么?”问了这句,眨眨眼又问:“抓住饲虎了?”
  这小东西叫那厮的姓名倒颇为顺口,只怕心里九公子唇角几不可察般一僵,转瞬间便翘了上去,垂眸看了谢姜道:“嗯,萧仪与你同坐一车,便是因为如此。”
  说罢眸子一深,抬手托了谢姜下巴道:“至于饲虎他跑不掉。”
  这人越说,身子俯的越低,说到下半句时便吱吱呜呜,索性亲到谢姜小嘴上才发出来。
  谢姜脑子里一昏,两手撑住这人胸膛便往外推,只方用劲儿,腰上一紧,这人手臂揽的紧了不说,另只手向上一滑,托住了她的后脑勺。
  腰被人箍住,后脑勺又“落在”人家手里,此时谢姜即站不起来,头又不能转不能动,只能“唔唔呀呀”任由这人舌尖儿撬开牙关,以横扫千军之势,在小嘴里肆意扫荡一通。
  谢姜一颗心“扑通扑通”,仿似要从腔子里跳出来,且脑子里又昏昏沉沉,早忘了刚才自己想做什么。
  因有九公子撂了话,经过照水挴花林时,乌四便不拐弯,只径自赶着马车下山。
  到了山下,一行人方上大路,两骑沿着官道渐驰渐近。
  乌四远远望见,便勒了缰绳。待要回身去叩车壁时,这边乌铁山已朗声道:“留白来了,你家主上呢?”
  “因事态紧急,主上已回返楚国。”留白策马驰到近前,抬手向乌铁山略略一揖。
  只这汉子揖礼是揖礼,两眼却隔过乌铁山,只去看马车。
  方才头晕脑涨,马蹄声谢姜没有听见,这会儿乌铁山与留白一问一答,她听的清清楚楚。
  “先松手,想必萧仪让他捎了话。”谢姜一手去掀帘子,一手挑了散发掖去耳后。
  九公子唇角一勾,似笑非笑斜睨了眼车外道:“捎什么话?”只嘴里嘟哝归嘟哝,到底松手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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