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神色淡淡,不愿与他多言,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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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地处官僚豪族偏爱扎堆的京西,从皇宫的西门坐马车,盏茶功夫即到。
待杜杨二人到达之时,将军府前早已门庭若市,来往马车一刻也不停歇。杨珥眸中神色渐沉,看来林无意是要将整个朝堂都给请过来啊,这是在给她下战旗吗?
刚下马车,杜光慈便频频与旁的大人打招呼,他们杜家是京中出了名的笑面虎,人缘颇好。杨珥倒是冷脸了一路,反正她一直都是不招人待见的,现在心情也不甚明朗,没心思客套。
她对杜光慈这官家的一套最是不喜,脚步较快欲拉开二人距离,谁料那人如狗皮膏药般粘了上来。
她步伐变得更快了些,却没注意到前路,险些撞到出府的一人,下意识地道完歉后,才发现那人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这人举手投足间儒雅万分,面上却透着孤绝陡峭,面上虽毫无表情,却让她觉得寒从脚底。
这人她肯定见过,就是一时想不起来是谁,隐约间又觉得他长得有些像谁,只是……像谁?
这儒雅公子垂眸片刻,刚才散发出的冷意瞬间消失殆尽,抬头冲她礼貌一笑,“在下周棣,见过长公主。”
周棣?周棣!
她顿时脑中炸起了一道惊雷,终于想起了他到底与谁长得相似,他可是周斯濂的亲弟弟啊!她曾在燕归坊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她心中如漏掉一拍,额前沁出不少细汗,隐在袖间的手不自觉地就抚上了大拇指上的鹿骨扳指。
周斯濂替林无意遭了谢庆岱的毒手,本是一场阴错阳差,并无她的过错,她需要筹谋的事太多,却无法没心没肺地忘却掉周斯濂在她脑海中痞笑却英气的样子。
她总觉得,他是因为对自己的那一声承诺,才有此劫难的,并成了心结,时不时地便会迸出来摧残她的心神。
对周棣的愧疚,更是难以言说,几度欲言又止。周棣也不说话,只静静地把她看着。
这时,被大臣拦住脚步的杜光慈偷得空闲,往二人的方向走来。他察觉到这气氛似乎有些异常。
他对杨珥关心道:“怎么了?”见她没有回话,他又着重地看了两眼周棣,沉思了片刻,有些疑惑道:
“这位公子似乎有些眼熟?”
周棣面上有些惊讶,显然是不认识杜光慈的。
杨珥神色倏地大变,忽然想起谢庆岱捉周斯濂的时候,杜光慈也是在一旁的!可千万不能让知道周棣与周斯濂的关系!
她匆忙间挽起了杜光慈的手,“里面好像很热闹的样子,我们快进去瞧瞧吧。”
杜光慈浑身一震,喜上眉梢,杨珥忽然间的亲昵让他很是触不及防,心里的那点对周棣的疑惑瞬间被抛到了脑后,只顾着目光灼灼地望向杨珥。
二人相扶着刚行两步,便遇到了门前迎宾的林无意。
林无意没有家室,一个人忙里忙外,一直算计着时间,想着这会儿杨珥应该是要到了,没想到倒撞见她与别的男子携手款款。
他眼底阴霾顿起。笑着朝二人拱了拱手,“没想到长公主会和杜宗正一同前来,微臣有失远迎了!”
本在愣神的杨珥瞬间惊醒,猛地将手从杜光慈的臂弯里抽了不来,杜光慈心中一阵失落,但碍于林无意在跟前,只好噙着笑意回道:
“恭喜林大将军了!前些时日因此家中慈父病重,需要人侍奉,我没能参与皇后寿辰。早朝时,我们二人也站得颇远,一直没有机会与大将军近身攀谈,今日终得一见,果然是如传闻中的才貌双全啊!”
林无意谦虚一笑,再未多看杨珥一眼,与杜光慈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朝堂近来的一些琐事,同时将二人带到了府内。
杨珥无言地跟在他们身侧,心中不免唏嘘,没想到林无意竟很是适应官场的生活,转瞬一想,便也明了,他以前在书院时不也是众书生中炙手可热之辈吗,论左右逢源之术,他并不比杜光慈差。
无心那些男儿家的快意恩仇,她将目光移到将军府的摆设,亭台楼阁,池馆水榭,轩峻壮丽,树木山石林立,小桥流水惬意,花坛盆景,藤萝翠竹,极符合他那份淡然温和的气质。
只是连这青松翠柏都价值不菲,不知道他这两年是如何所过,武艺才学丝毫不落不说,竟还会有这般丰厚的家底。
她不经意地瞥了林无意一眼,却诧异地发现他额侧有些白色粉末状的东西,什么脏东西弄到头上了?
就在她胡思乱想间,三人来到了坐落在宅子中央的露天大院,此时已坐满了七八个圆桌,众人见了杜光慈,自然又是少不了一番招呼。
随后,林无意将二人带往了最里面的一处奢华桌宴,只一眼,杨珥便扬起了讥笑,都是熟人呢,谢庆岱和那谢萼龄来得还真是早。
谢庆岱正在独自闷头饮酒,发现杨珥等人的到来后,神色并无过多起伏,但又记起父亲的千叮万嘱,只能强堆起笑脸对杨珥殷勤道:
“来,长公主,坐我边上吧。”
杜光慈瞳孔一滞,杨珥心虽不愿坐过去,但没有拒绝的理由,于是满含期待地看了一眼林无意,毕竟这是他的家宴,客座的安排他还是说得上话的。
谁料他竟一脸的赞同神色,“如此甚好,臣记得长公主曾在圣上面前说过,要与谢中尉多多接触的,臣今日便做回月老吧!”
谢庆岱赏识地望了一眼林无意。杨珥脚步一绊,差点摔倒,却被杜光慈眼疾手快地扶住。
杜光慈心里轻啐了他一声走狗,俨然忘了他自己也是隶属丞相党羽的。
谢萼龄一直和杨珥是对头,很是不喜她当自己的嫂嫂,却被父亲严命地训斥了一番,只得硬着头皮认了,很是憋屈。
不过林无意在面前,她心中就算有再多的怨怼,都会淡忘,转而心花怒放。自半月前在宴席上的那一惊鸿一瞥,她便彻底对这看似热情,实则拒人于千里的少二郎动了心。
她向来骄傲,看上的东西,都会得到,并且不费吹灰之力,因为她姓谢,感谢她姓谢。
这不就从座位上蹭地跳了起来,亲热地喊了一声:
“无意!”
出乎杨珥意料的是,林无意竟然没有半分尴尬,而是熟络地上前抚了抚谢萼龄的额头,眼中满是宠溺。
杨珥脑中“轰”地一声,一片空白,那带着宠爱的爱意,她是那样的熟悉,连他抚头的触感都还深印在她的心里。
忍不住酸涩起来,更是失笑连连,原来他根本就没有把自己的威胁放在眼里,而是一心借着才识还有谢萼龄的青睐,扶紧了丞相的这艘大船。
她觉得自己的腹中燃气了一股热气,燥得她毫无思考的能力,当即一屁股就坐到了谢庆岱的身边。
杜光慈虽不豫,但却什么话都说不得,只能铁青着脸指望着坐到杨珥的另一边,却被林无意给柔声制止了:
“让她们姑娘家坐一起吧。”
他口中的两个姑娘家听到了皆是一愣,心中很是不愿坐到一起。林无意拍了拍谢萼龄的肩,安抚她大方一些。
谢萼龄在乎他在乎得紧,半分他的面子都不愿意拂,当即乖乖地坐到了杨珥的身边。
杜光慈嘴角抽了抽,睨了一眼林无意,随即走到谢庆岱的身边坐下。林无意恍若未睹,静静地伴着谢萼龄而坐,二人时不时地说上两句悄悄话。
突然,一位管家打扮的人快步走了过来,手上拿着分礼单,气喘吁吁地在林无意身边停下,语气欣喜难抑,“将军!皇后差人送来云锦两百匹,冰花芙蓉玉观音一尊,五色琉璃酒盏一对,贺您乔迁之喜!”
在场众人皆是一怔,包括林无意在内,他记得自己只是在上次的寿辰上与皇后微微打了一个照面,二人并无交情,皇上已差人送了厚礼,这皇后没有任何理由需要再送这一道,况且这贺礼价值不菲。
谢家儿女也没想到长姐会待林无意这般礼遇,毕竟贵为后宫之主,万般没有巴结一个将军的道理。只一瞬,谢萼龄便想通,大有邀功之意地扯了扯林无意的衣角,语气娇憨:
“无意,长姐向来待我极好,定是知道我……嗯……你知道的……”
是以,众人都会过意来,笑笑不语,林无意则冲她满是谢意的一笑。
杨珥心中一嗤,谢家,还真是大手笔,连皇后都出动为家妹讨夫婿。
自到这大院里起,林无意便再未看杨珥一眼,就好像没有这个人似的。杨珥现在看着他与身边倩影的你来我往,只觉刺眼,索性不再看,盯着面前的空碗碟发呆。
可是看着看着眼睛就湿润了起来,定是眼睛睁久了,疲劳了,她这样想着。
情场老手谢庆岱哪会错过这样的好机会,踌躇了片刻,便试探地握住了杨珥的手。
杨珥手猛然一颤,一阵反胃,下意识地便想要将他的手甩开,却见林无意若有若无地瞥了过来,她忽然转扔为抓,心中虽厌恶,却勉强自己挨着谢庆岱的手,还有些娇羞地笑了笑,样似回应。
杜光慈“哐”地一砸酒杯,惊得众人望向他,不料林无意此时也大拍桌子,震得杨珥和谢庆岱的手不由得分开,众人又皆是莫名其妙地转头望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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