颍川侯夫人实在忍不下去了,只要出门,碰见了官夫人,大家瞧颍川侯夫人的眼神都不对劲。
颍川侯夫人掌管后院这么多年,什么没经历过,一眼就看透了众人所想。
等了又等,却迟迟不见西越帝褫夺朝慬公主封号的消息,颍川侯夫人坐不住了,眼看着元哥儿年纪越来越大,却顶着一个庶子的名头,将来连文史学院都进不去。
文史学院是盛京的一座书院,只有嫡子才能进去,里面教书先生都是从朝廷内阁退下来的,很多人挤破了脑袋也想钻进去。
文史学院是西越出状元最多的书院,当朝很多的官员都是出自文史学院,一只脚踏进了文史学院,最差也是个九品小官,日后再有机会慢慢熬。
颍川侯夫人越想越多,根本没法淡定,“李夫人家的嫡长孙五岁就送进去了,还有一年时间,不能再拖了。”
楚白沉吟许久,“母亲,太子妃当真不会插手此事吗?”
颍川侯夫人笑了笑,“你就放一百个心吧,太子妃初来乍到,又是个得理不饶人的性子,朝慬之前得罪过太子妃,两人非亲非故,对太子妃也没什么好处,太子妃何必费力不讨好呢?”
楚白这才放心了,“那一切就听从母亲安排了。”
母子两心照不宣的看了眼,只等着一个好时机。
朝慬公主脚步加快,悬着一颗心七上八下,快到了祠堂门口却被两个粗使嬷嬷拦住了。
“公主,夫人有令必须让孙少爷悔过三个时辰,眼下还差一个时辰,还请公主别让奴婢为难。”
朝慬公主眺望了眼里面,密闭的屋子里,没有一点动静,朝慬公主顾不得许多就要往里闯。
许婆子却一把拽住了朝慬公主,“公主又何必触怒了夫人呢,夫人也是为了孙少爷好,让孙少爷长长记性,日后才不会胡闹,公主是知道夫人脾气的,若是此刻硬将孙少爷抱出来,只会惹的夫人更加不满,对孙少爷,对公主您无益啊。”
“是啊公主,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夫人之所以肯花费力气教孙少爷,说明很快就要认可孙少爷了,公主这么搅合,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两个婆子一唱一和的劝着,说什么都不肯让朝慬公主进门。
朝慬公主冷着脸,“让开,否则休怪本宫不客气了!”
两个婆子被朝慬公主这凌厉之气吓到了,不由自主退开了身子,朝慬公主顾不得许多冲上前,踢开了门。
整个屋子里只有烛火味,还有一列列肃穆的牌位,时不时还透着一股阴冷的风,令人忍不住害怕。
朝慬公主一眼就看见了小小的人儿跪在蒲团上,身子跪的笔直,单薄削瘦的身子看起来比同龄人更小一些。
楚莘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人有些模糊,但鼻子十分灵敏,咧嘴一笑,“母亲。”
这一声清脆的母亲,直接让朝慬公主眼泪掉下来。
朝慬公主一把扑上前抱住了楚莘,“莘儿,是母亲来晚了。”
直到朝慬公主凑近了,楚莘才看清了朝慬公主,小脸上有些焦急,“是老夫人说不许动,否则就要罚母亲跟着莘儿一起跪……”
楚莘一脸无害,整张小脸都发白,额头上那一块青紫十分明显,衣服上还蹭了不少血迹。
“莘儿,快告诉母亲,头上的伤是怎么来的?”朝慬公主轻声问道。
楚莘低着头,“是莘儿自己不小心摔倒了。”
说着,楚莘鼻子发酸,声音有些闷闷的,之前朝慬公主虽忽略这个儿子,可不代表不了解楚莘。
“走,跟母亲回院子吧。”朝慬公主拉着楚莘就要走。
楚莘摇了摇头,“不行,祖母说继续要跪三个时辰。”
朝慬公主尽量缓和了语气,“莘儿,已经三个时辰了,不然母亲是怎么进来的呢。”
楚莘闻言紧绷的身子立即一软,直接倒在了朝慬公主怀里,朝慬公主一把接住了楚莘,楚莘整个身子都烫的惊人。
朝慬公主立即抱着楚莘离开祠堂,脸色猛然大变,厉吼一声,“快去请太医!”
楚莘病了的消息很快传入颍川侯夫人耳中,嗤笑,“这个病秧子从出生就跟药罐子作伴,每一次都能挺过来,命倒是挺长,也不知这次会不会直接一命呜呼,省的我亲自动手!”
可惜眼下是在盛京,没得宋太后准话之前,颍川侯夫人只能忍着,毕竟名义上朝慬还是西越公主,还有一些顾忌。
“让罗大夫去瞧瞧吧。”颍川侯夫人神色淡淡,“这副老样子,就是扁鹊来都没用!”
“是!”
罗大夫替楚莘开了一副药,不到一个时辰烧就退了,楚莘昏昏沉沉的睡着了,朝慬公主这才松了口气。
“有劳罗大夫了。”
罗大夫弯腰,飞快地抬眸看了眼榻上的小人,嘴角微勾,“公主客气了,这都是草民应该做的,孙少爷睡上一日就好了。”
朝慬公主不宜多想,一心守在榻前。
这时,一名丫鬟上前,“公主,夫人吩咐让您这两个月之内不要出府了,好好照顾孙少爷。”
这是在变相的禁足了,整个屋子里都是颍川侯夫人安排的人,根本没有朝慬公主反驳的余地。
“也好,本宫正有此意,去回了母亲吧。”
那丫鬟点点头,很快离去。
朝慬公主摆摆手,“你们都下去吧。”
屋子顿时只剩下两人,朝慬公主看了眼薄荷,“今儿下午是怎么回事?”
薄荷压低了声音,“公主,是清姨娘故意抱着二公子去花园外,支开沉香院的丫鬟婆子,让人带走了小公子,奴婢还打听到,二少爷根本就没受伤,是二公子要抢小公子的玉佩,推了一把小公子,后来夫人故意吓唬小公子,让小公子不许将此事告诉公主。”
薄荷极快的将事情经过告诉了朝慬公主,为了打听这些事,薄荷花了不少银子,否则谁也不愿意告诉薄荷一个字。
朝慬公主紧紧攥着拳,白皙的脸庞更是气得通红,眼眸中乍然闪过寒光,更多的则是无奈。
她不是正真的金枝玉叶,有什么资格闹呢,颍川侯是西越帝重用大臣,没有废掉公主之位,不过是因为怜惜罢了。
朝慬公主想了想又想,不得不将这口气咽回去,“日后别让莘儿出门了,好生呆在屋子里吧。”
薄荷气恼不已,却只能点点头应了,才几日功夫,颍川侯夫人斩断了朝慬公主身边的心腹,让沉香院举步维艰。
眼下赵妃还没了后位,失去了皇上宠爱,颍川侯府就更不拿朝慬公主当回事了。
薄荷忽然看了眼朝慬公主,咬了咬唇,“公主,太子妃会帮咱们吗?”
朝慬公主顿了顿,沉思了一会,“本宫也不确定,再等等吧。”
朝慬公主有些迷茫和期待,希望萧妧能够出手帮帮她,只要护住了莘儿就行了。
第351章,禁足
当夜,二公子楚示高烧不退,整夜梦靥,嘴里喊着父亲,浑浑噩噩,小脸泛红,吓的清姨娘守在榻前掩面哭。
“清儿,示儿一定会没事的。”楚白揽住了清姨娘,低声劝着,清姨娘消瘦的身子倚在楚白身上,哭得梨花带雨,极惹人心疼。
“夫君,都怪清儿没看住示儿,他还那么小,妾身一想到差点就见不到示儿了……。”
清姨娘激动时,话都说不全了,一副恨不得代替楚示受苦一样心如刀绞。
清姨娘的话令楚白又想起了白天的事,脸色一沉,对沉香院的不满又多了几分。
“这是怎么回事?”
得信匆匆赶来的颍川侯夫人一脸着急,快走几步到了塌边,俯身摸了摸楚示的脑袋,一阵滚烫。
“这究竟是怎么了,白日里不是还好好的吗?”
颍川侯夫人语气急切,暗含质问。
“大夫说,示儿并非身体上的毛病,极有可能是下午被吓着了,出了神。”楚白低声道。
颍川侯夫人闻言脸色立即变得难看,“我就说这孽种就是专门克侯府的,连示儿都不放过,岂有此理!”
“母亲,我已经派人去请道师父了,示儿这病确实有些奇怪。”
颍川侯夫人点了点头,“也好,顺便让道师瞧瞧这孽种的生辰八字。”
屋子里的人都静静等着,清姨娘时不时低声抽泣,楚示小小的身子蜷缩在榻上,嘴里不知在喊什么。
和以往活泼好动的样子完全相反,惹的颍川侯夫人心疼极了。
大约一个多时辰后,来了一名身穿灰色道袍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颇有几分道骨仙风的架势。
此人正是云峰道长,和颍川侯府有几分渊源。
云峰道长往前一站,看了眼楚示,“二公子这是被惊吓所致,丢了两魂两魄,若不及时召回,日后心智受损,难以成大事啊。”
心智受损,那不就是傻子嘛,楚示可是颍川侯府的希望,怎么能是个傻子呢。
颍川侯夫人立即道,“那就劳烦道长施法,救救示儿,示儿可不能出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