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夫人背脊都染湿了一层,脸色苍白,手心张张合合,不掩紧张。
书琴将庆乐抱回屋子,萧妧跟了过去,余下众人也要跟过去却被萧妧拦住了。
“诸位,有什么话咱们议政殿上再说吧,赵大人!”
京兆尹点点头,“县主,秦大夫人,走一趟吧。”
“胡闹,我女儿还在里面不知生死,我如何能离开,今日这件事全都是因她而起,于我有什么关系?”
瑾淑县主指着秦大夫人,将此事推脱的干干净净,话锋一转,“
秦大夫人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跟皇上交代吧,好好的一个郡主府被你闹的乌烟瘴气,差点把人都逼死了,秦大夫人你可真是好本事啊!”
秦大夫人闻言脸色更加苍白,“我……”
萧妧挑起一抹冷笑,“我若记得不错,可是县主带人搜查郡主府的!”
瑾淑县主闻言脸色一变,狠狠瞪了眼萧妧,“庆乐是我女儿,与你有什么关系,需要你在这里指手画脚,多管闲事!”
“女儿?试问县主可配做一个母亲,天底下我还没见过哪一个母亲像县主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第一个怀疑女儿,这么多人可都瞧见了,若不是县主在,今日就凭一个秦家也敢搜堂堂郡主府?”萧妧冷笑,“县主可别忘记自己为何从一个堂堂长公主被贬成县主的!”
“放肆!”瑾淑县主脸色涨的通红,手颤抖的指着萧妧,怒极,“这里轮不着你指手画脚,你凭什么质疑我!”
萧妧的话让大家想起,庆乐郡主有一位多么不靠谱的母亲,宠着一个庶女,处处打压自己的亲生女儿,简直就是没人性!
周遭纷纷有人对着瑾淑县主,“这样的人哪配做母亲啊,连畜生都不如!”
“可不是,丢尽皇家颜面,私底下不知廉耻的养了一堆面首,如今又差点将亲生女儿逼死,根本不配做人!”
……
瑾淑县主气愤至极,甩手就要离开郡主府,恨不得找条缝钻进去,简直丢大脸了。
“圣旨到!”
何公公高高呐喊一声,“皇上有令,命在场之人全部进宫觐见!”
瑾淑县主被拦下,脸色更是难堪,转眸狠狠的瞪了眼秦大夫人,秦大夫人闻言两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
“何公公,我在这里照顾郡主,等郡主稍稳定些再进宫。”萧妧低声道。
何公公点点头,“那就有劳县主了。”
很快何公公带走了在场之人,院子里顿时空旷了不少,唯有柱子上还残留着血迹,再提醒发生了过什么。
萧妧转头进了屋子,太医正在给庆乐把脉,“郡主并无大碍,只是一时怒急攻心晕厥过去,头上的伤也只是皮外伤,不碍事,休息一两日就好了。”
“袁太医!”萧妧忽然道,“郡主一心求死一证清白,郡主身子娇弱,又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没个十天半个月是不会醒来。”
袁太医愣了下,看了眼萧妧,良久才点点头,“是,郡主伤势非常严重,需要好好静养才是。”
“多谢袁太医。”
袁太医摆摆手,心里对庆乐很同情,竟把一个小女子逼成这样,最气愤的还是庆乐郡主那个不靠谱的母亲,袁太医早就看瑾淑县主不顺眼了,半点没分寸,太过分了。
趁着这次机会,给点教训也好,袁太医倒是爽快,将庆乐头上的伤处理后,又亲自盯着药。
屋子里只剩下几人,萧妧摆摆手,“你们几个都退下吧,任何人不许打搅。”
“是!”青翡带着丫鬟离开了屋子,只剩下三人。
秦煜一个箭步冲上前,仔细观察了庆乐头上的伤,举止温柔,白皙修长的手指划过庆乐的脸颊,一脸担忧。
下一刻秦煜收了手,板着脸站起来,时不时掩嘴轻咳,单薄纤细的身子有些抖,瞧的出很生气的样子。
“煜表哥?”
秦煜没好气瞥了眼萧妧,清冷的声音比平日里更加深沉,“好玩吗?”
萧妧缩了缩脖子,榻上的庆乐忽然睁开了眸,方才秦煜冰凉的指尖碰到她脸颊时,庆乐忍不住躲了下,小脸涨红。
这一下就被秦煜逮了个正着,秦煜先是愣了下,随后,都快被气炸了,方才他吓的心都快跳出来了,这两人竟然合伙骗自己!
“煜表哥,这也是没办法,要不然根本就说不清,说不定哪一天就传出什么不好的流言蜚语。”
萧妧忽然没了底气,不敢对上秦煜那一双璀璨的眸子。
“那为什么不告诉我?”秦煜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那不是事态紧急嘛……。”庆乐也装不下去了,揉着脑袋撑起身子,“我都算好了,也不会有事的。”
“你还有理了!”秦煜板着脸怒斥一声,转眸看向庆乐,庆乐吓了一跳,小脸越显苍白,紧咬着唇委屈的看着秦煜。
“庆乐,你方才流了不少血,脑袋晕不晕啊?”萧妧恨不得脚底抹油溜之大吉,秦煜浑身散发的怒火差点让她招架不住。
“晕……。”庆乐点点头,刚要说什么,在秦煜的眼神下又不敢开口,可怜兮兮的低着头。
秦煜一见这模样,一颗心又重新跳动起来,再大的气愤也未消了不少。
萧妧冲着庆乐眨眨眼,“我去瞧瞧袁太医的药,庆乐你好好休息!”
说着,萧妧逃难似的打开门闪出去,庆乐小脸一皱,掀开被子就要下地,“哎,我也去瞧瞧……。”
庆乐双脚一沾地,身子一软就要倒,秦煜上前一步扶住了庆乐,又好笑又好气的看着她,脸色仍紧绷,“袁太医的话难道没听见,十天半月都醒不来,没了你,这药还熬不成了?”
庆乐讪讪一笑,一只手揉了揉脑袋,方才虽然书琴替她挡了一下,但庆乐那一下撞的不轻,脑袋到现在还晕乎乎的。
秦煜打横抱起庆乐,单薄纤弱的身子强将有力,抱着她稳稳的,走回榻上,将她小心翼翼的放回榻上,盖好被子,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庆乐在被子里扭了扭身子,眯着眼看他,秦煜已经摘掉面具,露出那一张苍白却十分好看的容貌来,忽然感觉很奇妙。
秦煜知晓她在看自己,也没抬眸,只静静地坐在床榻边缘,不知在想些什么。
秦大夫人说的没错,他不过一个卑贱的庶子,而她则是高高在上的郡主,哪里配得上她?
秦煜苦笑,从出生就注定了她们之间的距离,不过经此事以后,秦煜对庆乐多了一层看法,虽表面大大方方,可实际非常脆弱,能信任的只有小九一人。
就连生母也巴不得出事,比起庆乐,自己无疑是幸运的,那份幸运无关身份。
庆乐见他抿唇不语,似乎还在生气,于是闭着眼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碰了碰秦煜搁在外面的手,摸了好几下,也没碰到。
秦煜眼角瞄见一只乱摸的小手,嘴角染上一丝丝微笑,将手搁在庆乐能触及的到的地方。
庆乐碰到一抹冰凉,拍了拍秦煜的手背,软软凉凉的,“这件事都过去了,以后你回秦家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嘛,倒是秦大夫人和秦大公子有麻烦了,伤了我,吃不了兜着走。”
秦煜低声不语。
庆乐又道,“再说我又不傻,好死不如赖活着,我是有分寸才这么做的,书琴武功高强,一定不会出事的,你消消气。”
秦煜还是没有开口,庆乐一张脸躲在被子下,不知秦煜是什么反应,只是心里有些忐忑,似是被发觉做错事的孩子。
庆乐耸耸肩,她今天受了这么大委屈还没说什么呢,一想起今日,庆乐就委屈,手指似是要缩回。
下一刻,庆乐白皙的手指被一抹冰凉握住,渐渐的,手心里带着些温度,庆乐缩了缩肩,想要抽回手指,奈何手被紧紧握住。
头顶上方传来低沉的嗓音,较之前却温和了不少。
“我是担心你,这件事本就因我而起,你却因我受辱,我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岂能看着你受伤,郡主今日之恩,秦煜此生不忘。”
庆乐指尖动了动,又听秦煜道,“女儿家好好珍惜自己的名声,旁人不在乎自己也要珍惜,我只是秦家庶子,郡主实在不必为了我再淌浑水。”
“庶子怎么了?”庆乐掀开被子,“那赵侯爷还是一个商人呢,士农工商,商人身份最低贱,如今还不是右相的乘龙快婿?”
秦煜忽然愣了下,盯着庆乐的容颜,额角还包裹着一层厚厚的纱布,实在算不上雅观,可秦煜瞧着那张小脸就是舒坦。
“你是庶子怎么了,何必妄自菲薄,本郡主要是嫌弃,又何必费尽心思去救你?我贵为郡主怎么了,还不是一样不受待见,稍有不慎就被算计,不过是某些人的一颗棋子罢了,难不成我也要自暴自弃?”
庆乐脑子一热,没想那么多就直接喊出来了,等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以后,脸色爆红。
“哎呦,我脑子晕。”庆乐刚要躺下,身子被人往前一带,秦煜忍不住将她带入自己怀中,一只手紧扣住庆乐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