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寻常百姓特别是农人家里,一两个月不吃肉都是常事,生活艰苦的简直跟那个时代的非洲难民一般。
一想到身边的村民食不果腹的艰难日子,她内心就隐隐有些不安,特别是之前爷爷说过,灾荒之年,饿死的人不知凡几。
她想,命运让她来到这一千多年前的宋朝,究竟有什么目的?
她能为这些百姓做些什么?
可是,她想来想去,都想不到自己有什么特殊的技能,她顶多就比别人多活了二十六年而已,没有什么点金的手指。
“爷爷,今天我看到王家爷爷光脚下田了!”谢玉娇闷闷的声音响起。
“嗯,怎么了?”老爷子给火炉添了炭,头也不抬的问。
“这么冷的天,田里的水就跟雪水没什么区别,刺骨的很,老人家身体可怎么吃得消?他就不怕田没弄好身体先坏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家老大老二分出去单过去了,他和老伴儿守着小儿子过,小儿子也才十三四岁,正是能吃长身体的时候。就指望每年都能有个好收成,让家里不至于长时间断粮。“
“不至于长时间断粮?也就是会断粮?”
“不只王家,基本上村里除了那两三户家有余粮的人家,其他人家都会在秋收之前断粮,然后就努力从山地找东西糊弄到秋收。”
“这么难?”谢玉娇喃喃道。
老爷子也坐下来,烤着火,回忆到:”基本上,整个大周,现在的大宋,之前的大周每年都有因旱涝而颗粒无收的农人陷入绝望。饿死的人更是比比皆是,不仅是大周,历朝历代都是如此,所以说农人是靠天吃饭,老天不高兴,死的就是一大片。“
“朝廷就没有什么有效的解决之法吗?”谢玉娇望着爷爷问。
老爷子摇摇头,“什么解决之法?粮食的亩产量在那里,旱涝由天不由人,还能有什么办法?”
是啊,还能有什么办法?
当初袁隆平研究出了杂交水稻,也是在一千多年后的新中国。
记得杂交水稻出现之前,水稻的亩产也才六七百斤,全国人民也是年年闹粮荒。
总听老一辈人讲,新中国的三年大跃进期间,全国饿死的人数多达几千万!
几千万呐!多么恐怖的数据!
所以,粮食产量是人类久攻不下的难题。
谢玉娇前世不是农科专业,所以对农耕这件事上没有丝毫的建设性提议。
“有什么可以替代粮食产量又高的作物吗?”
“这就是农官们的职责了?不过,想来也没什么新发现。”
谢玉娇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她还是去睡她的午觉吧,兴许睡一觉心情就好多了。
她觉得自己最近有些闲的慌,不然也不会只因见了一位老农整田,心情就如此的沉重。
有点忧国忧民的感觉了。
她这辈子所求的无非就是安安稳稳的,健健康康的过完这一生。
至于什么家国天下,救国救民,先天下之忧而忧的圣人作风,才不是她的追求。
老爷子看到孙女无精打采的去午睡,摇头叹了口气。
依他对这孩子的了解,怕是又要折腾些什么了。
不过,这次老爷子猜错了。
谢玉娇经过了一个午觉的自我宽慰,她已经果断抛开了之前的郁闷之情,重新活泼开朗起来。
冬日渐渐远去,春天再次来临,村民们陆陆续续都开始了春播之前的准备。
学堂的孩子也一天天的少起来,都回家帮着农忙去了。
直到有一天,春草兄妹也不来了,学堂里也就只剩几个三四五岁的孩子,还都是家里忙没人看顾,送到学堂让谢玉娇这个先生给免费照看。
谢玉娇下了学,转身像刘家走去,她想去看看今年的农忙究竟有多忙,怎么全村都好像转动了起来。
她到刘家的时候,刘家就一个瘫在炕上的老太太。
据老太太说,因今年从年前下了雪之后,三个月来就一直没下过一滴雨水,地里干的慌,就必须担水把地浇透再撒种子,不然种子也不能发芽,就算勉强发了芽,没有水也长不大。
所以,一家人,包括春草也帮着担水浇地去了。
谢玉娇听了,心里有些许的担忧,不由的也在心里祈求老天爷快点下场大雨吧。
她忧心忡忡的回了家,跟爷爷说了全村的情况。
老爷子也有心的说:“老夫昨日担水也发现,这段时间水井里的水位没怎么涨多少。再不下雨的话,今年的春种怕是要耽误了!”
爷孙俩虽然没种地,可自家的地却是租给了牛家的,若是天道真不好,牛家没什么收成的话,曲家也没有租子可收啊。
那可是爷孙俩一年的口粮!
就在整个东山村都在从河里挑水浇地的时候,李天磊和赵呈熙一起来了村里。
饭桌上,李天磊平静的说:“朝廷收到消息,山西节度使叛变了。我和呈熙都要去平叛,怕是有些时日不能回来,临走之前来跟你们招呼一声。”
难怪,谢玉娇还在想,这两个新皇派难道忙完了吗?这么有闲心居然大老远的来看她和老爷子。
“山西节度使?李筠?”老爷子抬头皱眉问。
“是的。今上派中书令劝其入朝,李筠不但不遵,反而杀害了前去劝说的使者,明言不服新朝,发动叛乱。今上震怒,欲发兵平叛,如今大军已经集结完毕,即日就将发兵。我怕你们有事寻不到我,就想来知会一声!“
☆、第一百六十五章 往事
又要打仗了?
所以说嘛,江山更替哪能就这么平和的?
虽说京城这么容易就被控制下来,可那些远一些的封疆大吏就没那么容易被收服。
李筠不会是唯一一个反叛新朝的,只是新皇要拿他开刀,杀鸡儆猴吧。
李天磊和赵呈熙也就坐了一会儿就骑马走了,他们还要赶回部队,准备着随时出征。
自从李天磊和赵呈熙走后,老爷子反而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坐在院子里望着天,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谢玉娇走过去,看着明显不对劲的爷爷,幽幽的道:“爷爷,您为何最近总是愁思?那山西节度使是您旧时旧识?“
老爷子看孙女担忧的眼神,指指身边的凳子,“丫头,过来坐!”
谢玉娇坐在爷爷旁边的石凳上,托腮望着叹了口气的老爷子,似乎爷爷要讲他的故事了。
“当初,你爷爷我家也是家室显赫,在金陵城谁人不知曲家小公子曲逸风,而李筠当时也是我的最好的玩伴之一。
那时候,我们正年少,家世又好,在金陵城,走马章台,整天过着纨绔子弟的恣意生活,也没影响到别人,家里也倒没怎么约束,倒也自在!我们偶尔兴致来了,还会在附近闯荡几天,出手做一两起自以为的行侠仗义,以彰显我们的江湖侠气!若不是后来表哥来了金陵城,我和李筠也许会就这么浪荡下去,又或许与李筠一起联手闯出一片天地。不过,最终他还是独自闯出了一片天,成了封疆大吏坐镇一方。而我“老爷子摇头,叹息,“我如今却被人撵的隐姓埋名,苟活于此!”
谢玉娇知道爷爷肯定是个有故事的人,可没想到,他居然与一方诸侯是旧友。
看来爷爷的家室不是普通的显赫啊,还有张驸马张家,张家几次来寻爷爷,爷爷都没给他们好脸色。
“爷爷,张家,张驸马家是不是也是您的旧交?”
老爷子听到谢玉娇提起张家,下意识的就皱了下眉头,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说:“张家,张驸马的爹就是我表哥!若不是他,或许我的人生将与此时截然不同。”
难怪!
如此就说的通了!
当初京城的西式汉堡店开业,她还纳闷为何张家会大张旗鼓的来贺她那个小小的店。
原来是奔着爷爷的面子去的。
可是,据之后爷爷对张家人的态度,爷爷与那驸马爹之间怕是不怎么愉快吧!
“依您对张家人的态度来看,你们之前的关系不怎么好?可你们不是表兄弟吗?”谢玉娇纳闷的问。
“是表兄弟,可也是生死仇敌!”
“啊?这么严重?”谢玉娇不可置信,表兄弟之间竟然有这么深的仇怨,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不然这么几十年过去了,爷爷提起那表哥的怨念还如此的深!
老爷子今天似乎是想把憋闷了几十年的话,对着孙女都一次性的全倒出来,提起当年的往事,就再没了遮掩。
原来,老爷子以前也是金陵一二世祖,与李筠等世家公子一起,在表哥张颖到来之前,也算是过得潇洒自在。
可张颖一来,他能文能武,风度翩翩,温文尔雅,文能提笔成诗,武能拳打恶霸,并且心肠极为良善,经常都是锄强扶弱,不出一个月时间就已经在金陵城获得了一片赞美。
而曲逸风他们那帮二世祖就在张颖的反衬下,显得就是一群顽劣不堪,一事无成的废物。
不仅如此。
自从张颖来了,曲逸风闯的祸越来越大,越来越不可弥补。
而每次他闯祸之后,都是张颖如天神般的及时出现,安慰受害者,处为曲逸风的胡闹善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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