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瑟 (歌者羌笛)

　　柳瑟将坚定的目光落向窗外。她自己知道方才的话语是多么没有信服力。
　　已近晌午，姜馥仪抬头望了望天，嘴角微微翘起，明亮的眼眸直直的看着一旁的景牧，柔声道：“殿下，该是到了午膳的时候了。”
　　眼前的男子，双眸沉沉，如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渊，如难以触碰到的明月。
　　他的眼底溢出浅浅的笑意，硬朗的五官深邃迷人，完美的无可挑剔。
　　他的眉眼里，总有一种男子的气概，自信，高傲，天生具有王者高贵的气质。
　　她偏爱这样的他，也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对他着了迷，就这么深深陷了进去。
　　她看的竟一时失了神，直到一声甜甜的女音响起才拉回了她的心神。
　　“殿下好。”姜馥仪凝神望着眼前青春活力的少女，看她欢快的笑，盈盈带笑的眼眸像是弯弯的月牙。
　　她不免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不快来。
　　“二妹，你在这里作甚。”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份刻意压制的情绪，不仔细听是听不出来的。
　　“大姐能来我又为何来不得？”姜晚晴哼了哼，全然未留意到姜馥仪此时的异样。
　　“殿下今日所来是为了三妹之事吧…”姜晚晴又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景牧，看着他，笑的有几分暧昧。
　　“殿下好生开明，这三妹还未嫁入府中，就这么急不可耐了…”姜晚晴笑的越发灿烂了，而姜馥仪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二小姐真性情，只是这般讲话，就不怕本王治你的罪？”景牧看着眼前的少女，看她俏皮的眨了眨眼，模样十足可爱，甚觉有趣。
　　“殿下才不会呢，我与三妹交好，若是殿下降罪于我，晚晴就不让三妹与殿下说话了。”姜晚晴像是赌气一样，语气却又似在开玩笑。
　　景牧闻之失声笑了起来，“看来本王欲抱得美人归，还得要讨好二小姐才是。”他附和着她的话，打趣着她道。
　　“那是自然…”姜晚晴骄傲的挺直了身板儿，揉了揉自己的鼻子。
　　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凑上前去，神秘兮兮的问道：“不过殿下真心想娶我三妹吗？您真的喜欢她？”
　　若眼前这位真是三妹要嫁于的如意郎君，那她可要好好替她把把关。
　　如此来看，这个太子生的不错，俊朗非凡，就是…有点闷。
　　“二妹，休的无礼……”姜馥仪紧了紧身侧的手，方才柔柔的女音入耳，每一个字都是那么刺耳。
　　“大姐，你这么生气做什么，我不过与太子殿下开个玩笑罢了，你好生无趣。”姜晚晴被她说的一时没了性质，讪讪道。
　　景牧暗中观察着姜馥仪的神色，瞧着她美丽容颜上的紧张，眼底的笑意敛了几分，变得冰冷刻骨。“二妹，大姐不是要指责你，只是殿下毕竟身份尊贵，以后要注意说话的分寸，知道吗？”姜馥仪怔了怔，很快綻出一抹暖心的笑来。
　　端庄优雅的向有些闷闷不乐的姜晚晴走近，伸手抚了抚她的发，眸子里泛着疼爱之情。
　　姜晚晴本来是有些生气的，见她放软了态度，也不好娇纵了。抬头看了看这张美艳的面容，悻悻的应了声哦。
　　“好了，时候不早了，殿下，我们回去吧。”姜馥仪弯了弯嘴角，在她心爱的男子面前，永远是一副温柔柔弱的样子。
　　姜晚晴很自觉的走在两人中间，有了她这个机灵鬼，不愁没有话题。
　　姜馥仪听的烦躁，又不好意思明说，偏偏姜晚晴时不时看她几眼，问她几句话，她也只好耐着性子应着。
　　她默默望了隔她很远的景牧一眼，看他微微上扬的嘴角，好像听的很高兴。
　　两人说的起兴，倒是把她晾在一旁，偏偏姜晚晴滔滔不绝的讲着，她又插不上什么话。
　　好几次她都递给姜晚晴几个眼神会意，但不知她是故意的还是装不懂，总之没有一点反应。
　　姜馥仪气的心中喘不过气来，翻了翻白眼。
　　姜晚晴，你若敢坏我的事，我定饶不了你。
　　…

☆、第八十一章 不甘

　　这顿午饭吃的略为尴尬，饭桌上的气氛倒是很和谐，只是姜淮济和沈碧清有意撮合姜馥仪和太子。
　　自然亲切的让姜馥仪坐在景牧旁边不说，一脸殷勤的笑让人心中不住寒颤。
　　姜馥仪也是积极的配合演出，精致俏美的小脸上溢着温柔的笑。
　　景牧状似无意的打量起近旁这张笑意盈盈的脸。
　　弯弯细细的柳叶眉，白皙光滑的红润面庞。那一双眯笑的眼，带着几分娇柔羞涩，明亮闪烁。
　　媚眼似水，含情脉脉。很显然，她是精心打扮过的，单看这张美艳的容颜，确实配得上京城第一美人的称号，不过，看久了未免生厌。
　　若说尴尬，无外乎太子殿下的态度。姜馥仪已经表现的很主动了，相比上午的腼腆娇羞，现在反而落落大方。
　　她虽未表明心意，但景牧深知她的心思，包括丞相姜淮济。
　　只是令他不可思议，甚至略觉可笑的是，他一介丞相，竟要来讨好他这个太子。
　　未免也太高看他了，竟还要将家中长女塞给她，他们想要的，怕不止是太子妃的位子吧。
　　“殿下，饭菜可合胃口？”姜淮济笑着问，目光里带着些许期盼。
　　“本王要多谢姜相今日盛情款待。”景牧客气的回应道。
　　“这是微臣应该做的。”姜淮济起身施了一礼。
　　“哎，私下里没有君臣之礼…”景牧摆了摆手，含笑道。
　　姜淮济无意识的朝景牧多看了两眼，像是有话要说的样子。
　　“姜相但说无妨。”景牧看穿了他的意图。
　　姜淮济的书房内，也仅剩下他和景牧两人，所以他也不再顾忌什么，继而淡淡道：“殿下觉着小女馥仪怎么样？”
　　他反问道，男音平静如许，未夹杂任何的情绪波澜。
　　景牧抬眼，唇角的笑意扬的更深了。
　　他定定看着对面这张轮廓分明的笑脸，失了几分威严，多了些谄媚。
　　他的目光随后平淡的移开，俊美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
　　“姜大小姐美艳无比，非常人能相提并论。”
　　低沉的男音轻轻的，透过虚掩的门缝，就这么落入门外站着的女子耳中，她微微勾唇，綻出一抹满意的笑。
　　随后与身旁的那双眼眸对视，两人相继一笑，眼里尽是得意之色。
　　“小女馥仪自小便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若是能嫁给殿下，实乃小女的福分。”
　　屋子里那道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
　　“哦，这种事非本王一人所能为，本王尊重姜大小姐的意思。”景牧挑了挑眉，眼睛微微眯起。
　　门外的姜馥仪紧了紧身侧的手，挪了挪步子，刚想要推门而入，便被一旁的沈碧清拦住，对她使了使眼色。
　　姜馥仪到底忍住了要冲进去的念头，只得继续听他们接下去说什么。
　　她此时真想冲进去表明她的心意，告诉他她已爱了他八年，这八年来她日思夜想，想要接近他，想要与他说话，但高傲如她，她怕被拒绝，怕…再也没有了希望。
　　“这点殿下大可放下，馥仪早已倾慕殿下多年，只盼望能陪伴在殿下身边……”
　　“实不相瞒，本王早已心有所属，姜大小姐所愿怕是无力完成。”景牧黑眸带笑，直看的对面的姜淮济心慌意乱。
　　他脸上的笑容转瞬便消失不见，略略怔了怔，好一会才反应上来，强挤出一丝尴尬的笑。
　　“臣知殿下对小女阿瑟有意，但她毕竟还小，臣只怕她会失了礼数，让殿下烦心……”“姜相多虑了，本王要做的事，没人能阻拦的。”重重的男音像把大锤敲打在他胸口。
　　姜淮济略微失神的望着这个深沉的男人，实在猜不透他的心思。
　　待他回过神来，才发觉太子已起身，冷淡的男音随之飘了过来：“府里还有些事，本王先走一步。”
　　他的话像根刺，狠狠扎进她心口，她死咬着自己的嘴唇，眸子里泛起的欣喜渐渐消散。
　　他已心有所属……果真是那个贱丫头…她暗暗握紧了拳，美丽的桃花眼中浮上一层悲伤来，但更多的，则是恨意。房门突然打开，姜馥仪猛然抬头望了眼从她身边走过的景牧。
　　在与他的视线接触那一刻，姜馥仪分明瞧见了他眼底的轻蔑，他，是在嘲笑她吗？
　　嘲笑她的天真，她的幼稚，以为能做他的王妃，能站在他身侧，成为他的女人……
　　“殿下当真这么厌我？”不一会儿姜馥仪便追了上去，话语里夹杂着不甘。
　　前面的身影脚步一顿，并未转过身来，凉凉的语调从背后传了过来。
　　“姜大小姐莫要再将心思放在本王身上，感情之事，绝非强求所得。”
　　他的态度并不强硬，只是语调生硬冰冷，生生断了她所有的希望。
　　不能强求吗……
　　她的泪在眼眶里打转……转瞬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
　　不，你从来不知道我的爱有多深……
　　我爱你，即便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在所不惜，也只有我，才配站在你身边，才配成为你的女人……
　　走出相府后，景牧的面色越发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