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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衾灿兮 (蓬莱客)


  隗龙一拳打翻了趁乱打劫的男子,转身抓住了阿玄的手,将她护在了身后。
  ……
  天亮时分,这场暴动,终还是以被镇压的结局而告终。
  旷野里到处是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这些尸体里,有秭人,有不幸遭了池鱼之殃的女人孩子,也有穆国的士兵。
  昨夜之乱来的毫无征兆,留下的两千多穆人士兵做梦也没想到,眼看就快要到目的地了,秭人竟敢以武力反抗,加上一路长途跋涉,人人都感疲乏,除了那些被安排瞭守的士兵,其余大部分人都在酣眠。
  就是在睡梦中,秭人冲入了他们的宿营地。
  参与暴乱的秭人人数虽占了绝对优势,但终究都是些田夫,一旦训练有素的穆国士兵反应过来,迅速就展开了反击,最后虽然将暴乱镇压了下去,但损失也不可谓不轻。
  据说,穆人光是百户长就死了好几个,士兵也被杀死数百,受伤的人数更是不少。
  此刻,除了许多已死的,还有数百被确认是参与了昨夜暴动的秭人已被五花大绑地捆了起来,堆在旷野里等着行刑,剩下秭人男子中的青壮年也全部被驱赶到一起,有将近千人,同样以绳索捆住。
  他们的命运,等着来自穆国国君的最后裁决。
  隗龙就在其中之一。
  白天过去,黑夜复来。
  这一夜,没有人能睡得着觉。
  旷野里的尸体已经被打扫干净了,但昨夜的可怕一幕依旧历历在目。
  隗嫫和许多与她一样的女人们,正在惶恐地等待着天亮。
  因为天一亮,那道能够决定她们丈夫和儿子命运的裁决就会送到这里。
  阿玄忙碌了一整夜,为那些受伤的穆国士兵包扎伤口,耳畔传来的穆国士兵的呻吟和咒骂秭人的声音让她感到心惊肉跳。
  她已经去见过了成足,再三强调,隗龙并没有参与昨夜的暴动,更没有杀死过任何一个穆国士兵。
  他只保护了自己和他母亲。
  成足当时脸上满是血污,正在指挥士兵收拾遍地的尸体,用带了疲倦的口气对她说,为了防止类似情况再次发生,这支队伍里的所有秭人青壮都必须先行看管起来,等着君上的命令。
  他让她等着消息。
  ……
  天亮了。
  穆国君的命令被一匹快马带到。
  国君在回往国都的路上惊闻消息,震怒,下令将所有青壮全部坑杀,以平穆人之怒。
  旷野的平地里,烈风阵阵,秭人在身后无数弓箭的驱使之下,不得不挖着深坑。
  一旦这个坑被挖成,等着他们的,就是被赶下去活埋的命运。
  旷野里传来阵阵女人的哭泣之声,此起彼伏。
  隗嫫还没来得及体会儿子归来的喜悦,转眼之间,便又遭受撕心裂肺般的痛苦,晕厥了过去。
  阿玄脸色苍白,心口狂跳,托人照看隗嫫,匆匆去寻成足。
  “前夜暴动,参与者大多是历地秭人,和他们并无干系!”她再次强调。
  成足对她一向颇为客气,见她又来求情,面露为难之色:“非我不愿相帮,但君上之命,我不能不遵。”
  阿玄定了定神,望着成足:“数日前,我离开天水城时,穆侯曾对太宦发话,命他传话给你,无论我有何诉求,一概满足。将军应当知道穆侯有此诺吧?”
  成足一怔,随即失笑,用诧异的目光看着她:“你不会是要我违抗君上之命,赦免了这些人?”
  阿玄摇头:“将军误会了。我有几分轻重,自己心知肚明,怎可能对将军提出这般的荒唐要求?我只请求将军暂缓执行命令,我想求见穆侯。那日穆侯既然许诺过了,这样一个要求,应当不算僭乱吧?”
  成足皱眉望着她,迟疑了片刻,终于道:“也罢,我暂缓行事,再将此事报给君上便是。”
  阿玄再三向他道谢,回去后,安慰着苏醒后悲伤欲绝的隗嫫,自己亦是心乱如麻。
  她怎会不明白,遇到了这样的事,出自旁人之口的那样一句仿佛随口而出的轻飘飘的许诺,又怎可能当的了真?
  不过是抱了最后的一丝侥幸,希望事情还能有最后的余地罢了。
  ……
  第二天的傍晚,成足带来了一个消息。
  穆侯同意见她了。
  阿玄坐上成足安排的一辆轺车,连夜上路追赶而去。


第10章 一念
  因秭人生变一事的耽搁,庚敖那日离开天水城上路后也未行出去很远,此刻还停在天水往西百余里外的泷城之内。
  阿玄在次日晚,赶到了泷城。
  轺车上路轻便,颠簸的却十分厉害,接连颠簸了一天一夜,下车双脚刚踩在地上时,差点没站稳,顾不上疲乏,立刻入了泷城馆。
  庚敖今夜就宿在此处。
  她被舍人带到庚敖的住所。
  此刻已经很晚了,泷城馆内黑漆漆的,只有前头的那片门窗里还透出灯火的影子。舍人命她原地等候,自己入内通报,片刻后,阿玄看到一个人影随舍人慢慢晃了出来,认出是茅公,忙迎上去几步,向他行礼。
  茅公停下脚步,道:“君上尚在批阅报书,你且等等。”
  阿玄道:“多谢太宦传话,我等着便是。”
  茅公也无其余多话,只看了她一眼,便转身入内。
  舍人也走了,庭院里只剩下阿玄一人。她立在阶下,等了许久,站的腿脚都发酸了,终于看到前方的那扇窗上仿佛有人影晃了一下。
  阿玄睁大眼睛等着。门内果然出来了一个隶人,通报她可入内了。
  阿玄打起精神,理了理鬓发和衣裳,快步登上台阶,被带到了那间亮着灯火的屋子里,有一玄衣男子正坐于一张髹漆案后,案上堆放简牍,他右手握一笔,正悬腕在面前一张摊开的简牍上飞书,目光凝然。
  正是穆侯庚敖。
  阿玄向他行蓌拜之礼。
  庚敖并未立刻叫她起身,只抬眼,视线从她低俯下去的面容上掠过,写完了一列字,才搁笔道:“成足传书,说你要面见孤,何事?”
  语气淡淡,声平无波。
  阿玄在轺车上颠簸了一天一夜,方才又在庭院里等了良久,两腿本就发酸,此刻行这蓌拜之礼,双膝弯曲,半蹲半跪,未得到他回应,自己也不能站直身体,保持这姿势,比直接下跪还要吃力许多,勉强撑了片刻,双膝便控制不住微微地打起了颤,终于听他回应了,方慢慢地站直身体,抬眼对上了他投向自己的视线。
  灯火微微跳跃,他的一张面容也和他的声音一样,肃然若石,没有半点多余的表情。
  阿玄定了定神,道:“多谢君上允我面见机会,不胜感激。数日前的深夜,宿地起了变乱,君上要杀那些伤了穆国军士的暴动之人,我绝不敢多话。我来求见君上,是恳请君上明辨是非,勿迁怒于无辜之人。”
  庚敖双眸落于阿玄脸上,瞧了片刻,忽然笑了起来,神色如雪逢春,坚色瞬间消融,目光却隐隐透出刀锋般的锐利之色。
  “你言下之意,孤是非不辨,暴虐无道?”
  “我虽非穆人,从前对君上所知不多,从去岁君上于边境秋狝偶遇以来,算上今夜,总共也不过得见君上三次,但却知道,君上绝非昏暴之人,非但如此,君上心性坚定,意志宛若磐石,不可夺,更不是以暴虐取乐之人。便是认定君上是这样的人,我才斗胆,敢恳请成足将军代我求见君上,言我所想。”
  庚敖似笑非笑:“如你所言,你与孤总共不过寥寥数回碰面而已,你何以就敢对孤下这般的论断?以为奉承几句,孤便会改了主意?”
  阿玄摇头。
  “我知君上心性坚定,是因为前两回见到君上,君上恰都处于病痛之中,身体僵屈,触之如岩。我自小随义父行医,深知人体若僵屈到了如此地步,则疼痛几已达人体所能承受之极限了,以刀绞肉为譬也不为过。我见多了略有病痛便呻,吟呼号之人,君上承受这般痛楚,意识却始终清晰,更未听君上发出过半句苦痛呻吟,凭此断定心性坚忍,远超常人,应当无错。”
  或许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对自己做这样的描述,又或许,是想起当时自己在她面前的狼狈模样,庚敖面上露出一丝浅浅的不自在的神色。
  “我知君上非以暴虐取乐之人,则来自去年秋狝之时,君上所猎的那头白鹿。”
  她想起那头白鹿,心里一阵发堵,很快压下情绪,继续道:“我记得君上当时也曾向我解释,君上猎它之时,并不知它是怀有身孕的母鹿。对畜如此,何况是人,故我也敢断言,君上绝非以暴虐取乐之人……”
  庚敖动了动肩膀,微咳一声,打断了她的话:“不必说这些了!孤知你来意,只是孤告诉你,秭人以俘隶之身,竟敢暴动伤我穆人军士,罪不可赦,你多说也是无用!”
  阿玄急道:“君上请再听我一言,那夜暴动来的实在突然,当时人人惊恐,乱作了一团。成足将军最清楚不过了,那夜参与暴动冲入军士宿地之人,多来自历地,和旁的秭人并无干系,不但如此,许多妇孺还遭了池鱼之殃,死伤也不在少数。君上如今却要将全部秭人青壮一概坑杀,实在不合情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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