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一眼珠子转了转,突然灵光一闪,道:“在山上不好踢球啊,不如……我带你去掏鸟蛋吧!”
“好啊好啊!”邹云峰顿时露出了跃跃欲试的表情。
北山是一个猎场,整体地势不高,除了专门开辟出来供人休息的场地之外,到处都是树木荆棘,还有各种猛禽野兽出没,十分危险。现在过了围猎的季节,城防军便担起了保护天海书院学生的职责,在比赛场地的外围围了一圈。心一不敢带着邹云峰走远,就在附近找了几棵树,扬威还寸步不离地跟着他们。
心一运气好,还真找到了鸟窝,扬威帮他们拿了几个蛋下来,邹云峰高兴坏了,非要亲自上树去掏,心一只好接着帮他找鸟窝。
邹云峰兴致勃勃地爬起树来,心一手痒,趁扬威去看邹云峰了,撸起袖子就窜到了树上。
“天哪!少爷,别爬了!邹少爷,你也快下来!”扬威在下面急得不行,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头都大了。
“没事的!”心一喊,“我马上就下来!”
正要去掏树上的鸟窝,他的眼角微微一动,瞥见不远处的草坡上躺了两个人,不好不巧,正是谢凌容和纪凝。谢凌容今日的打扮和平常一样,丝毫不见公主的架子,和纪凝并排躺在草坡上,出神地望着头顶的蓝天。
纪凝侧过头,不知在和她说些什么,她静静地听着,也不搭话,看上去神情有些低落。
在心一的高度,恰好能看到她脸上细微的表情。谢凌容看着天,而他看着她,明明离了有一段距离,不知怎么的,心一觉得周围的事物渐渐消失了,他仿佛站在了谢凌容面前,那么近那么近地瞧着她。
一日不见,再次见到谢凌容,他心里有一股别样的情绪在悄悄蔓延。
他凝视着那张精致的脸庞,她白皙的肌肤像初绽的花蕊一样娇嫩,淡淡的忧愁弥漫在脸上的每一个细微的角落,却没有干扰这份纯净的美,反而更让人从心底生出了浓浓的怜惜。
虽然有些不敢面对她,但此刻,心一心里却由衷地生出了欢喜。他从来没有如此清晰地察觉到自己内心的渴望,这是第一次,他知道了想亲近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谢凌容,他想她,控制不住地想和她亲近。
“娘!”旁边的树上传来一个兴奋的声音,草坡上的两个人被惊动了,纷纷朝这边看过来。心一回神,不敢再往那边投去一个眼神,手忙脚乱地从树上爬下来。
“少爷。”看着邹云峰安全落地,扬威忙不迭地跑来看心一,担心得额头都出汗了。
“瞧把你急得,我没事。”心一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眼看那边的两个人已经走过来了,不自觉把头低下。邹云峰像一阵小旋风一样跑到了纪凝面前,大声炫耀着手里的鸟蛋。
“你爬树了?”纪凝皱眉,“谁带你爬树的?有没有哪里伤了?”
心一十分尴尬地上前,脑袋低垂,一点都不敢看纪凝身边的那个人,语气也有些唯唯诺诺的:“纪将军,是我带云峰来玩的。你放心吧,扬威一直看着云峰呢,他没事。”
“你们俩一起爬树?”纪凝像是发现了什么意外似的,十分诧异,“行了,没事就好。别爬树了啊,万一遇到有毒的蚊虫呢?这两个蛋拿回去,待会儿烤给你吃。”
“我不要吃!”邹云峰嚷嚷,“我要孵小鸟!”
“纪姐姐,我回去了。”谢凌容开口,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波澜。
心一偷偷觑着她,谢凌容却目不斜视地从自己身边走过去了,两只手捏成了两个小小的拳头,像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情绪。心一不禁有些愧疚,但更多的是失落,以往他们见面都要吵两句的,现在尴尬得连一句话都不说了。
纪凝跟儿子说了两句话,抬头就见心一魂不守舍地望着谢凌容离开的背影,屈起手肘碰了他一下。
心一一惊,回头发现纪凝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自己,忙收敛了那副呆呆傻傻的表情,问:“纪将军,怎么了?”
“怎么了?”纪凝一笑,冲前面使了个眼神,问,“我还没问你呢,你最近干什么了?”
心一很心虚,声音不自觉低了半分:“没、我什么都没做啊……”
“什么都没做?”纪凝拖长了尾音,明显不相信,“你要是什么都没做,容儿怎么会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心一心一紧,道:“她、她怎么了?”
纪凝用探究的眼神将心一上上下下扫了一圈,语气凉凉地道:“她今天问了我一大堆问题,是以前的她从来不关心的。你要是没对人家做什么,她会问出怎么才能知道一个人是不是真心喜欢她这样的问题来吗?”
“那……”心一紧张得说话都结巴了,呆呆地问,“你、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干嘛告诉你?”纪凝板起脸,道,“回去记得好好练功啊!不然我什么都不会跟你说。”
“我……我会好好练的!”心一见她要走,连忙跟上去,用带了几分恳求的语气道,“纪将军,你就告诉我吧!我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这个问题,你应该问问你自己。”纪凝瞟了他一眼,又看向了学生们安营扎寨的方向,顿了一下,正色道,“容儿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女孩,天生就是公主的命,从小到大有无数人想巴结她、亲近她,想和她在一起,但以她的身份和能力,这辈子什么都不缺,所以她什么都不在乎,甚至不介意未来的丈夫是什么人,就像她说的那样,她这辈子就算嫁了个残废,也可以当宠物养在家里。她一直都是这么傲慢地活着,又被大家哄惯了,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世子,如果你真的招了她,千万要想清楚,自己是不是下定决心了,要是你让她动情了,你是要负一辈子责任的。你们的婚事还没定,随时可以反悔,趁着这段时间,你要好好地问一问自己,是不是要和她这样下去。”
纪凝的话戳中了心一的心事,整颗心都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狠狠地揪了起来。一辈子是一个很沉重的话题,由于某个隐秘的原因,他有点不敢去想一辈子。
可是,他的心已经乱了,每天越来越长久地被谢凌容占据,他该怎么办?小时候,老大教他练剑,遇到难以理解的问题,他要花好几天的功夫才能想明白。他曾经以为那就是世界上最难的事情了。可是现在发现,感情才是一个人要面对的最难的问题。
忍不住,拿不起,又放不下。
“你好好想一想吧。”纪凝看了看他的脸色,留下一句话,便带着邹云峰走了。
心一失魂落魄地回到帐篷里,坐着发了很久的呆,就连沈放来喊他去吃烤肉都被他拒之门外。傍晚来临,来宝送了饭菜过来,心一一口都没吃。来宝见他愁容满面,也没多劝,只能悄悄地把饭菜撤下了。
“少爷,你今天累了,早点喝了药歇息吧。”来宝把药碗放在桌上,“药材没带齐,耀武回去拿了,熬得晚了点。”
“哦。”心一点了点头,随口答了一句,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挺喜欢谢凌容的,如果能一辈子和她在一起,他愿意努力让她开心,让她过得幸福。可是,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能在这里藏一辈子,如果身份暴露,谢凌容是断然不可能和一个逃犯在一起的。
他们的事,难道只能交由命运来决定了?
来宝离开了帐篷,心一端起药碗,一股浓浓的药味扑鼻而来。他的身体比刚受伤那会儿好了很多,最近越来越不想喝药了,再加上今日本就十分烦闷,这会儿闻到药味更加不爽。
他凑近药碗轻嗅了一下,内心本能地十分抗拒,便把药碗放下了。借着晚霞透进来的光,心一发现药碗里飘着一些渣滓,小小的颗粒混在黑乎乎的药汁里,看上去更难喝了。
这群大老爷们果然比不上细心的红叶,在镇国公府的时候,心一哪里喝过这么粗手粗脚熬的药。他掀起帐篷的门帘看了看,刚好扬威不在,干脆端起药碗出去,找了个僻静的角落准备倒掉。
刚洒出去半碗,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这药有什么问题吗?”
第32章 第三十一章
心一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手一抖差点把碗给扔了,转过身发现劳师父冷脸盯着自己。劳师父人高马大的,又被傍晚的光线拉长了影子,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没、没有!”心一紧张兮兮的,“我只是不想喝……”
劳师父看了他一会儿,伸手要去了那个还剩一小半药汁的瓷碗。看着碗里那些剩余的残渣,劳师父眉头紧皱,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脸顿时拉了下来。
劳师父二话不说抬脚就走,心一只能无奈地跟上。说起来,他们家真的很奇怪,上到镇国公,下到每一个雇佣的仆人,全都对心一保护得太过了。就算原本的世子爷是个随时会死掉的药罐子好了,他病了这么多年,这些人应该早就习惯了,怎么还无论大事小事都管得那么严。
心一跟着劳师父来到熬药的炉子前,正赶上耀武准备把药渣倒掉。劳师父拦下了他,找了双竹筷往里头戳了戳,夹出一些细小的渣滓来。他用鼻子凑近闻了闻,问:“这些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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