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鹧鸪半夜被诏进来还以为发生了何事,闻言松了口气,待细细的为肖雪把了脉,却道:“皇上多虑了,这位娘娘未曾有孕并非是她偷偷用了什么东西,乃是因为她原本就不宜受孕,不过,在脉象上看,应当一直在调理当中,此药再服三个月,臣再来为娘娘把脉吧。”
洛南砚愣了,若说调理,也只有那些时日从梧桐苑叶青梧那里得来的方子,如今每日都在喝,难道娘亲一早便知道肖雪不宜受孕吗?
江鹧鸪默默的退了,他坐在龙榻旁看着她,默然许久,才在她身旁默默的睡下。
肖雪再度醒来,洛南砚还在,她吓了一跳,“皇上?皇上醒醒,早朝时辰到了。”
她要爬下**去取龙袍,洛南砚却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将她按在身侧,“不必惊慌,今日罢朝。”
肖雪懵懵懂懂想了半天,才发觉的确如此。
四目相对,她立刻别开了双眼,洛南砚笑了笑,“你是不是十分不愿意与朕在一起?”
“皇上,皇上为何如此说?”她咬了咬唇,低声问。
“自己看出来的。”他随意握住她的一绺长发,继续说道:“喜欢与不喜欢朕还是能看的出来的,肖雪,朕放你出宫如何?”
这是几个月来,洛南砚第一次提及此事,她一时竟愣在那里忘了反映。
洛南砚再次笑了笑,怀中抱着她,分明是个极亲密的姿势,他却不知为何生出了一些凉薄和冷漠。
“你看,你竟高兴如斯了。”
她慌忙摇摇头,洛南砚又道:“朕没什么可给你的,你这身子跟了朕,怕是也不好再嫁人了,你说罢,你想要何物,朕能够给你的。”
再一次,洛南砚给她划出了一条路。
却不知为何,她直觉双眼一阵湿潮,竟然未语泪先流。
里衣被她的泪水浸湿,洛南砚十分不可思议,“这是何意?喜极而泣么?”
她再度摇了摇头,“并非如此,皇上。”
“那你便说说是为何?”
洛南砚静静的看着她,肖雪用手抹了抹眼睛,将眼泪擦干,低声说:“今日,在上书房,太后娘娘封了奴婢为侍妾。”
洛南砚一时没能回神,肖雪又低声说:“奴婢是跟过皇上的,若皇上哪日不想要奴婢了,奴婢出宫寻个尼姑庙从此青灯黄卷了此一生便可,只是奴婢想着,若奴婢走了,是否也该请皇上知会太后一声。”
“……”
他看着她半晌,又道:“那朕今日便带你去知会娘亲一声如何?”
她抓着他袍袖的手猛地一紧,愕然睁大双眼,洛南砚将这一幕收入眼底,又问:“不愿意吗?”
她看着他许久未有动作,事实上,如今这般样子是她十分喜欢的,无须名分,无须计较,还能守在他的身畔,若是哪一日皇上成婚了,她便退而远之,在他的视野里淡去便可。
只是如今这日子,每一日都像是偷来的,令她惶恐不安。
再被这样一番责问,她的心砰然乱跳,不能自已。
“肖雪,何必做出一副被朕逼迫的姿态,纵然那日朕逼着你喝了那东西,也给过你选择,你在侍卫与朕之间选择了朕,为何又做出这圣洁无双的模样,朕难道碰你不得?还是说,你觉得朕的皇后之位是无人问津的?”
第331章 难以诀别
“不,奴婢从不敢这样想。”
她凄然摇头,他是皇帝,高高在上,而她,不过一介小小婢女,身无可依,如何敢这样想他。
洛南砚侧过身子看着她,“那你觉得,是朕在为难你吗?”
肖雪再次摇摇头,一次一次,其实究竟是谁为难谁她一清二楚,若说那夜他是主动的那个,那她便是纠缠的那个。
“不曾,皇上不曾为难奴婢。”
她泪水连连,洛南砚看了心烦,背过身去说道:“桌案上有一块令牌,你若想走,今日便可出宫,无人会拦你,桌案上的荷包里还有一些碎银,你拿了,收拾些衣物,若想走便走吧,朕不拦你,今日宫门落时,肖雪,你若没有离开,这辈子便再也没有机会走出这道宫门了。”
他说完便起身离开了,她趴伏在龙榻上,指尖细细的抚过他躺过之处的温度,却无法阻挡的随着时间变得冰凉。
下**,赤脚踩在地上,她走过去,果然在那桌案之上发现了一块令牌和一包碎银,想来是他早有准备。
不过,他真的准备放了她吗?
回身凝视这座住了许久的宫殿,这段时日以来,虽然那衣袍的样式与婢女无异,不过,布料、花纹皆是不同的,处处显示着她的高人一等。
她并不贪恋这些,只是想,若没了她,这龙**之上是否还有会其他女子睡在这里,只要这样一想,心中便如刀割一般,那些痴缠的夜晚,火热的情怀在她脑海中回应。
上书房。
洛南砚高座在龙椅之上,犹显青涩的脸庞面无表情,满脸肃穆,张宝端见了默默噤声,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午膳十分,他勉强用了一些,张宝端试着说道:“皇上,刚传来消息,今日中午……”
“不必告知朕。”他打断张宝端的话,心口仿佛被人捏在了一起,喘不过气来。
张宝端呢然无言,讪讪的闭了嘴。
下午,洛南砚仍是望着堆成小山一样的奏章发呆,张宝端不敢再犹豫了,趁着沏茶的功夫着人悄悄传话给了梧桐苑。
梧桐苑里如同茶话会一般热闹,洛漓的性子随着子苏时间久了,不再那般沉闷,和子苏一起吃着瓜子说道:“皇姐可知皇兄为何如此?”
子苏笑眯眯的弹了他一个小脑袋瓜说:“怕是他房里那位又作妖了,他拿着没办法吧。”
“作妖?皇姐,是捉妖吗?”小家伙呆头呆脑的问。
“噗……”子苏笑的从椅子上栽下来,又默默的爬回去,仍笑的在桌子上一愣一愣的。
洛漓看着奇怪,便问一旁的叶青梧,“太后,皇姐为何发笑?”
“罢了,没什么,你还小,不懂。”
“哦。”洛漓闷闷的应了,这几日,他已经听了许多关于他还小不能听的事情了,尤其是他每次走到太后和大伯的卧房前,就会有人冲出来立刻将他抱走,与父王和母妃在府里时一般无二。
叶青梧优哉游哉的嗑着瓜子,洛熠宸便说道:“你不担心?”
“情之一字,正是辛苦,却道为何辛苦,便是因为这想不通,拿不定,放不下,你我都曾经历过还不懂吗?此事有何可担心?不过是因为他们没有修成正果罢了,红尘茫茫,你我他皆在俗世中修行。”
洛熠宸撇了撇嘴,不知该说些什么。
子苏却道:“娘亲娘亲,可修行之人不能成亲啊?”
“傻丫头,此修行非彼修行,修心而已,并非是人人都会像和尚一样坐在庙里诵经念佛。这些,怕还是要等你遇见自己的有缘人才能理解。”
子苏生怕再说下去叶青梧也对她说一句你还小,立刻默默的应了,在洛漓面前的盘子里抓了把瓜子继续说:“可娘亲就这么看着吗?哥哥还从没这样过呢。”
“不必担心,你哥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话虽如此,子苏却是耐不住的性子,拉着洛漓悄悄的出了梧桐苑进了乾泰宫,今天乾泰宫里没有见到一个人,她心中纳罕,走进去才发现偌大的殿中只有肖雪一个人,桌案上放着一块令牌和一个荷包,还有一个包袱,包袱里随意的放着两件衣袍,都是很破旧的了,不过纵然如此,也是民间少有的。
肖雪一人坐在桌案前垂泪,没有发现子苏。
子苏悄悄的看了一会儿,拉着洛漓从里面出来,洛漓问:“是皇兄不要她了吗?要把她赶走吗?”
“应当不会吧,哥哥做不出始乱终弃的事情来,会不会是她要偷偷的溜走?”
洛漓睁着大眼睛,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那我们去问问皇兄不就知道了?”
“你这个小傻瓜,事事往他面前凑,你就不怕有一日他捉了你做苦力啊。”子苏恨铁不成钢。
洛漓却不太懂那些,懵懵懂懂的看着她,“为何要做苦力,皇兄手下已经有很多大臣效力了。”
子苏:“……”
一大一小匆匆在乾泰宫出来的时候刚好遇上沉着脸回来的洛南砚,三人撞了个满怀,幸而被洛南砚扶住子苏和洛漓才没有双双滚到地上去。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看你。”子苏快速回答,“听说你今日不上朝,我听说书院里有位先生不错,想请你一同前往去看看,没想到没什么人,我还以为你们在忙着呢,就撤了。”
洛南砚:“……”
他微微一囧,幸好脸色阴沉看不出什么,他当然知道这个忙着究竟是何意。
沉思了一下,他说:“走吧,我们一起去看看。”
“你真陪我去?”子苏惊讶。
“有何不可,你最重要。”
携了她的手三人一起出门,洛南砚没着没落的心才舒坦了一些,他在宫里多年,不必洛漓从小在宫外长大,也不比子苏还时常出来逛逛,很快便被吸引了注意力,没有再去纠结心中的苦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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