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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美人兮窥东墙 (许乘月)


  这辈分乱了可是要出大问题的。定要及早纠正,以免将来追悔。
  听溪连忙转开头,滴溜溜的眸子打量着小厨房的四周,并不接他的话,只自语似的偷笑:“我方才瞧见阿樟拿了一窝小兔子。”
  “那些兔子太小了,怕你养不活,要哭的,”见她神色立时就变,杨慎行不疾不徐又道,“若是喜欢,偶尔过来瞧瞧倒可以。”
  “杨家七哥,我晓得了你一个秘密。”听溪扭了扭身子,坐得再直些,小脸上满是神秘的笑意。她是打定主意,今日不给兔子就不改口的。
  杨慎行心中轻叹,不愧是沈珣之的外甥女啊。
  “先说来我听听。”
  “我前几日在小姨房里瞧见一个红漆描金小食盒,打开闻了闻,是装过糯桂红豆糕的,”听溪缩着脖子拿小手贴在颊边指着他,贼兮兮的笑眯了眼,“杨家七哥,糖放多了呀。”
  被……嘲笑了。
  猝不及防的杨慎行倏地拿手背贴在额头上,微有些沮丧懊恼。难怪那日沈蔚只吃了一块便没有再吃,哎。
  “学艺不精,让严小姐见笑了。还有,以后莫再偷偷溜进你小姨的房里,她不喜欢的。”
  见他丝毫不为所动,顾自转身去蒸那漂亮饺子,并无要给兔子的意思,听溪一时怔了怔。
  片刻之后,她又想到了一个新的法子——
  “小、姨、父!”
  小姑娘软糯糯的笑嗓清脆且甜,字字如珠玑般叮叮咚咚撒落一地,恍若天籁。
  杨慎行拿着蒸笼盖的手一顿,不觉唇角轻扬。
  “好,给你一只。”
  莫说兔子,这时她便是开口想要这宅子,只怕也不是不能商量的。
  ****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我生待明日,万事成蹉跎。
  七月十五那日傍晚领沈蔚去蜀桐别院放了河灯后,杨慎行回定国公府时已晚,险些没赶上中元家祭。他也不多解释,引颈认了一顿家法,完了还给关在宗祠跪了整夜,七月十六便告假没去上值。
  今日又正巧是沈蔚休沐,两人自是又没能见着。
  方才听得小听溪说今日沈蔚与自家五哥在松鹤楼会面,杨慎行此时的心绪便有些淡淡躁郁。
  其实昨夜在公府门口见着童武时,他便知剑南铁骑与河西军终究又要再次联手了。
  对此事他并不意外。
  两年前他得知沈蔚在剑南铁骑后便赶去剑南道,虽未能见着她,却也听到了一些风声。那时他就猜,大约早晚都会走到这一步的。
  他深知他们此举中的利弊对错,心中也早有应对计量,只是眼下他与沈蔚之间尚未明朗,若再明日复明日下去,只怕就当真要玩脱了。
  送走严听溪后,杨慎行独自在院墙前想了许久,最后把心一横,吩咐阿樟拿梯子。
  阿樟倒不敢多问,老实拿了梯子来靠在墙边,便安静地退了出去。
  当杨慎行顺着梯子自院墙之上露出头时,却见沈蔚也正在那墙下来回踌躇。
  这就很尴尬了。
  “你……”
  “我……”
  “那你先说吧。”杨慎行索性踩着梯子微微倾身,双臂叠在墙头,将下巴轻轻靠在手臂上,笑望着她。
  沈蔚本想过去找他谈一件事,却又有些犹豫,这才在院墙下踌躇来回的。
  之前敢漏夜翻墙跑过去找他喝酒蹭吃,是因那时她以为,从前之事当真已揭过不提。那时她虽心中有遗憾,却还能算得上坦荡。可自打几日前杨慎行忽地掀了底牌,她才知原来并没有什么相安无事。
  今日在松鹤楼的后院,杨慎言欲说还迟,末了只叫她去问自家兄长或杨慎行。她虽不知是什么事,却也隐隐感觉那必定与从前的婚约有关。
  她既不敢问兄长,更不敢问杨慎行。她怕当真问出什么来,自己会更难受。
  事到如今,无论从前是误会还是遗憾,她与杨慎行之间,都不能回头了。
  “你,半夜爬墙头做什么?”沈蔚清了清嗓子,淡淡撇开头不敢瞧他。
  杨慎行倒是一径笑着:“正要去找你。”
  “有事?”
  “自你回来,咱们一直没能好生谈谈从前之事……”
  杨慎行的目光如三月柳絮,自上而下,轻轻绵绵地拂荡在她的面上。
  “不谈!”沈蔚蓦地直了脊背,“过了就是过了,如今、如今什么事也没有!”
  “咱们便从当初的鸿胪寺卿侍卫长一事说起吧……”杨慎行忍住即将脱口的叹息,声量和缓。谁想就在墙头谈终身大事啊?
  可这姑娘自小想事情就怪得很,若再不赶紧着说开,再由着她装聋作哑假作无事,恐怕最后当真就要云淡风轻了。
  “我错了。”
  “啥?”沈蔚愣愣抬头望向他。
  没有迂回婉转,没有犹豫难堪,甚至没有美人计。他那漂亮的眸子在秋夜月下如山涧清泉般通透,无半点矫饰虚掩。
  澄澈如少年。
  “当年是因家中有心要扶持薛密,才让我出面助他一臂之力。我那时问过你为何忽然想要那鸿胪寺卿侍卫长,你只说是闹着玩试试,我便按家主的吩咐做了。”
  沈蔚不知自己此刻笑得有多惨兮兮,只是哽声道:“这事,我已不怪你了,真的。你瞧,如今你都不知我还要不要,却仍还给我了,不是吗?”
  其实两个人之间走不下去,通常不是一个人的过错。至少,她与杨慎行走到如今这样进退维谷、乱麻一团的境地,根本不是谁对不起谁。
  如今她并非要拿姑娘家的架子,这些日子来他为她做的许多事,她都在心中记下的。
  他体谅她的冲动与急性,替她挡下那些参她的奏本;他知她心慌意乱时便忘东忘西,早早替她备下给同袍的中元祭礼;他甚至说,那间蜀桐别院是在她离京第二年便开始造了。
  以他那别扭又可爱的性子,搞不好还做了别的什么,却并不刻意在她面前提。从前便是这样,旁人总以为是她一径让着他,才能维系两人之间的关系,可私下里,他替她周全许多事,却从不与她邀功。
  要知道,当年的沈蔚是那样飞扬恣意、绝不吃亏、只图自己痛快的性子啊。若他当真只一味索了她的好而无半点回应,她又怎会跑到天涯海角也念之不忘呢?
  况他今日竟还能低头说这一句“我错了”,这对沈蔚来说,已足慰当初的负气之心。
  杨慎行见她神思惶惶,忍过心中如有针尖划过的细锐痛感,又道:“后来你同我斗气不理人,我是气急了才想激你,根本不是真心想退婚的。”没想到那佩玉一拿出来,她竟就当真收了。
  说来也是气人。若非喜爱极了她,那定亲的佩玉又怎会时时都在他身上?他只是不惯将心意挂在嘴边而已啊。
  “你……你不许过来!”一听他当真要一件件将从前之事理出来说,沈蔚急得不知该接什么话才好。
  见她发急,杨慎行便暂且打住,老实地趴在墙头上:“冬阳,给我个机会重新做人,好不好。”
  “杨慎行!”
  沈蔚心中难受极了。她多想痛快点头,大大方方地说好啊好啊。可如今,这机会,她给不了了。
  杨慎行在同辈子弟里自来就是极出挑的,当年还曾被弘农杨氏极力栽培,寄予厚望。虽不知为何他出仕后只是个毫无实权的鸿胪寺卿,可他毕竟是定国公的儿子,他毕竟姓杨。若她的枕边人是他,圣主怎会对她将要做的事不闻不问?
  事已至此,杨慎行只能是她此生的明月光。
  她喜爱他。依然。始终。或许……永远。
  只是不能回头。不能回头了。
  沈蔚惊觉自己的嗓音中竟带了哭腔,暗骂自己没用,深吸了一口气,才硬声硬气道,“你不许说话了。听我说!”
  前几日才领教了他堵话的本领,生怕他又来那一招,若真那样,她除了耍泼撒疯之外,便真没旁的办法了。
  杨慎行心疼轻叹,终究还是乖乖闭了嘴。
  “从前之事,往后真别同我提了。我难受,我一难受就不会好好说话,你知道的,”沈蔚倒也坦诚了,“算我求你,不提了,行么?”
  杨慎行只静静望着她,若有所思。
  “我方才正要过来找你,”沈蔚抬起手背揉了揉眼睛,假装无事地笑道,“前几日一直忘记,今日忽然才想起。之前冯舒玄说将我那块佩玉放在你那里了,你还我吧。”
  既已决心不再牵扯不清,那便不能不在意这些细节了。
  “喂,你做什么不答话?”
  杨慎行淡淡觑着她,神色委屈:“你不是叫我闭嘴不许说话么?”他很听话的。
  沈蔚被他这副刀枪不入的模样闹得也没脾气了:“那你现下可以说了。还给我吧。”
  “不还,”杨慎行也干脆,扬起了下巴,咬牙翻了个小白眼,“除非你拿我的双心玉来同我换。”
  双心玉是当年定亲之时沈蔚给他的信物,那时闹急了,他便当众将那双心玉还回去了。
  “你在做梦!”对他这负隅顽抗的态度,沈蔚乍然恼羞成怒,仰头瞪他,“况且,那不是你的!”
  杨慎行也带了浅浅恼意回瞪她:“就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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