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兰莺,听了这消息彻夜未眠,天色微亮,已经收拾好了行装欲下山赶回晋江。
容七赶到庙子里时,兰莺背对着她,她走过去无声地靠在她背脊上,兰莺回过头来,眼中泛着血丝面色憔悴,声音也嘶哑不少:
“我们这一行,估计又要耽误小半月,你们姐妹二人在家,凡事都要小心,尤其是你,七七,万不可意气用事,你二姐大婚在即,不可再横生事端坏了喜气。你可明白”
容七木讷点点头,心思却在其他事上。
兰莺只当她在默默难过,却不曾想――真正让容七困惑的,乃是外公死讯传来的这一时间。
她掐指一算,遥想上辈子,外公的死讯分明该在几日后才是。
那时恰好是在上了双喜庙拜喜之后,容,皇甫,两家众人皆忙忙碌碌地准备着这场婚事,因而外公死讯传来时还惹了不少麻烦,她犹记得那时的莺姨因着这事还极为忙碌。
可现在,外公死讯却提前了几日来到。
容七想,这是否在提醒她,纵使重生一世,也并非是完完全全地照着前世重新来过,即使在她知晓一切的情况下,也有可能遇上些始料未及的变故?
她复而想到什么,联想到昨夜那团黑影,心里暗叫一声不好。
兰莺这时又道:“话说回来,怎么还不见宝金?这孩子,以往这个点儿也早该起床了。如意,你去二小姐屋子瞧瞧,我有些话要同她讲。”
她身边丫鬟如意应了声。
“哎,等等。” 容七突然拍拍手掌恍然大悟:
“莺姨,方才我来时也顺便去了二姐房间一趟,二姐她啊,昨夜吹了风受了寒,眼下有些头晕。
皇甫公子见了心疼的紧,眼下正在她屋里照看着,您就别去打扰了。”
兰莺眼神暗了暗,有些惆怅地道:“那好,那我也该走了,切记,我和你爹不在的这段时间万不可冲动做事,你可记清了?”
容七点头点地爽快:“记清了记清了,您路上可要小心。”
兰莺点点头,明显看出元气大伤模样,恹恹儿的,哪里有平常聪明能干的模样,容七心疼,但也没办法,眼下只有早日将她送走。
如意挽着兰莺走了,容长泽则是早已候在山下只等着他们下山。
行至大门口,兰莺却突然停下,望着不远处目光有些惊疑,皇甫靖也发现了她,冲着她笑笑。
他怎么会在这里?
兰莺心生疑惑,但此时此刻,还有远比这更重要的事摆在眼下,她也只好暂时放下心中疑虑上了车。
思及家父生前模样,饶是她,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心中虚叹声,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另一边,送走兰莺之后,容七脚步匆匆,一路走到容宝金门前未有停歇
她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房门,定睛一看,心瞬间凉了半截。
空荡荡的屋子里,只有寒风四处流窜。
容七双脚一软跌在地上,脸上不知是哭还是笑地,
果然!果然! 外公的死讯既然已经传来,那这件事也定跑不掉了!
她二姐果然被人掳走了!
☆、被绑走的二姐
前一世的容宝金,也是在新婚前,遭了这么一遭的。
容七心知这事情迟早也会再来一次,只是她却万没有想到竟是整整提前了好几日。
若是有这几日的时间,也足够她做许多准备了。
哪里像现在这样,慌手慌脚地善着后?
这下可好,那些人什么时候动手不好,偏要选在他们在庙中之时。
来的人总共也不过十人,容宝金一不见自然打眼的紧,最焦急的当属贴身照看容宝金的丫鬟了,这好好一个主子,昨夜临睡前还安在的,今儿一早起来这人就不见了,叫她怎么不害怕?
容七安抚了她的情绪,再三叮嘱了此事万不能抖出去,若是有人问起了,只说容宝金身子不适,已经早兰莺一步回府歇息了。
那丫鬟将信将疑,贸然问了句:
“小姐,这法子可行吗?”
一听,便不是个万全之策。
容七不由分说抚抚她头:“傻姑娘,难道我容七的话还不可信吗?”
丫鬟心里腹诽,就是您容七姑奶奶的话才信不得一个字呢。
但眼下她除了听从容七的话也别无他法。
这边容七解决了这小丫鬟的问题,立马马不停蹄的赶往了皇甫靖房间,笃笃笃敲了三声门也不见回应,她只果断开了门,屋子里皇甫靖同温如沁正守在桌边,旁边摆有一壶温茶。
容七哭笑不得,她二姐至今生死未卜,这两人倒好,却在这边什么也不管地品茶聊天。
皇甫靖见她进来,疑惑问道:“怎么这么急匆匆?”
容七也不再浪费口舌,倒了杯茶牛饮后,直接切入正题:“我二姐遭人绑走了。”
皇甫靖一开始很淡定:“哦,你二姐被人绑走了。——唉?”
而后,一声惊叫袭来,皇甫靖一拍桌子站起身,明显带了怒气:
“你可确信?”
容七点头:“这事情我还能胡乱说出来做笑话不成?恐是昨夜,我二姐已经被人带走。”
容七见他还有些怀疑,也不再说什么,当下领了人去了容宝金屋子里,那里空荡荡的,自然是最好的证明。
又加上一旁唯唯诺诺的小丫鬟,皇甫靖本来还有的那一点点疑心,眼下也消失殆尽。
而后,便是汹涌而来的怒意,皇甫靖怒吼一声:“究竟是哪个大胆狂徒,竟然连国公府千金,我皇甫家未来少奶奶都敢掳走?”
皇甫靖此人作为一个武将的彪悍,在此处显然展现了个淋漓尽致。
相反地,温如沁便要冷静的多,听了这消息讶然半响,后稳定了心神问道:
“依七七姑娘所言,容姑娘乃是被人有意绑了去?既是如此,那究竟是为财?还是为仇?”
皇甫靖打断他:“容姑娘好好一个人哪里有什么仇家?定是这庙子里的人见其身份显赫生了妒心,欲借此狠狠讹我们一笔。”
皇甫靖此言也有一定道理,毕竟在未知晓答案前,一切都有可能。
温如沁思虑半响,又问道:“被绑走的,可确定只有容姑娘一人?”
皇甫靖惊讶:“如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转向容七,却发现容七听了这话面色一变,幽幽叹了气:
“非也,随同我二姐被绑的,还有一人,当时他正好在我二姐屋内。”
“那人是谁?” 皇甫靖问道。
容七顿了顿,答:“北鹤质子,容阿呆。”
而容阿呆,定是绑匪生怕事迹败漏无奈之下一同绑走的。
这也是容七从未预料到的事情。
只因上辈子,容宝金被绑之事依造她的记忆,并未牵扯到第二人的……
而这一次,容阿呆却...她不知容宝金被绑时为何会与容阿呆在一起,也不知道那群人绑走了容阿呆之后会做什么....
“....”
此话一出,屋子里另外两人皆沉默不语。
良久,皇甫靖补充了一句:“要财好办,我猜不过多久,绑匪定会送来书信一封,届时需要什么便能明白,容姑娘在他们手中做筹码,自然不用担心她的安危,相反,最危险的是——”
容七面如菜色:“是阿呆。”
那群绑匪清楚知道容宝金身份这一点容七并不担心,因而她才能确保她二姐至少在目前是安然无恙的。
但若是容阿呆,她却没有把握了,容阿呆身份特殊,知晓的人少之又少,即使是在国公府上,也并非人人都晓得这个在府上一住便是十年的小傻子会是当年那个因着战败被送到大庆的北鹤质子。
现如今,那群绑匪自然是不知道的....
容阿呆人傻,对方自然不将他放在眼里,又毫无利用价值,可想而知他目前的处境有多艰难。
若是那群人在中途对他下了狠手,怕也是情理之中,最幸运的,也可能是把容阿呆随意扔在某处不管不顾。
而无论是这两种方法中的哪一种,于容阿呆而言,都非善路,于容七,更是心急如焚的炼狱。
她开始有了些许的慌张,因着这一路走开,抛去那些既定的步骤不说,越来越多的变故不断产生,外公的死,她二姐的意外,现在又是容阿呆...
她原本握在手中的东西,在不知不觉中渐渐溜走,容七越想越是惊恐,只怕这一世到头来,怕也终不能如她的愿。
而鲁莽如皇甫靖,眼下也晓得了势态的严重。
毕竟那傻子身份特殊,若真有了什么意外,届时遭殃的可不只有他们。
往大了说,这甚至可能成为导致大庆与北鹤两朝在时隔十年后再次兵戎相见的导火索.....
乖乖,若是这样那还得了?
失态紧急,他们一行人也不得不终止了这接下来的祭拜活动,只草草交接了下,便火急火燎下了山。
临行前,喜婆倒满是不舍,一半是为了这未完成的亲事祭拜,二也是叹他们此行匆匆,还未在这庙子里领略完,便要离开。
容七在焦急之余也略微感到了些遗憾,她对于喜婆此人可还充满了一肚子好奇心,可眼下,饶是再多的好奇心,也比不上那另外两条人命金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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